中年人不高不矮,也就一米七左右,国字脸,面堂红润,穿着短衫,踩着牛皮凉鞋,腕上带着名表,一副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形象。
但他一开口,就是要断人手脚,却是陈默想不到的。
“文定海,你想怎么样?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文静很是气愤,直呼其名,但从她声音的颤抖可以看出,她对中年人似乎很畏惧。
陈默就更奇怪了。
文静虽然名叫文静,但其实一点都不文静,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反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而且按惯例,女孩子对家中长辈,往往多是撒娇耍赖的多,像这样既刁蛮不尊而又十分惧怕的却是极少。
“普通朋友?为了普通朋友,你连学都不上,还买东西?勾肩搭背?小静,你爸爸已经说得很明白,不许你跟不三不四的男子交往,这也怪不得我了!”
中年男子冷笑:“不过是一个私生女,你若是老实一点,还有个安稳生活,像你现在这样,呵呵,呵呵呵……”
“文定海,我现在这样怎么了?是,我是私生女,可这些年我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也没用家里什么钱!你还想怎样?”
文静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支撑着她,直直看着中年男子:
“你呢?你又算什么?还不是我爸的一条狗!”
这话说得可是重了。
中年男子嘴角抖了抖,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的眼睛也瞬间充血,显然是暴怒到了极点。
但他却很快就将情绪平复了下来,脸上恢复了正常,看着文静笑道:
“小静,我可是你二叔,你爸的亲兄弟,你这么说,可真是一点不把老辈子放在眼里啊?”
“老辈子?呵,我有你这样的老辈子,可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陈默了解过生理学,又从李中华那里听讲,知道青筋暴露、眼睛充血,这是人在心中充满杀意、即将暴起的体征。
但那叫文定海的中年人却能在瞬间按下杀意,甚至比之前的态度还好得多,算得上和颜悦色,这样的人,必定是阴狠狡诈到了极点。
陈默转头,担忧地看了看文静。
这丫头喜怒无常,心性多变,心思敏捷,做事狡猾,完全一副小太妹的作风,但却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私生女,不受家里待见,还被一个如此阴狠的二叔时刻盯着,想必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既如此,那她之前的跳江一事,怕也不是那么简单了。
“小静,这小子,今天我是抓定了!断手断脚还是轻的,你这么闹,反而让他多吃苦头,何必呢?何必呢?”
文定海看着文静,摇了摇头,戏谑之意显然。
文静心中盛怒:
“文定海,有什么事冲我来!你要有本事,就把我的手脚打断!”
“我可以说句话么?”
这时,陈默沉着脸,踏出一步,将文静拦在身后。
说起来,这根本就是文家家事,陈默不过是遭了池鱼之灾。
但他是男人,更是军人,无论如何,不能让一个女孩儿为自己挡灾。
再则,这事情毕竟已经牵涉到他了。
陈默人老实,平常不发火,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孤傲,越是固执。
无缘无故就要断自己的手脚,呵,难道老实人就不会发怒?
“陈默,这不关你的事,你快走!”文静急道。
陈默摇摇头:“就算我想走,怕也走不了了吧?”
文定海冷笑:“倒有几分自觉,也有几分胆色,不像之前那小子,直接吓得尿裤子!”
“想要断我手脚?总不能光靠说吧?!”
陈默言语简单,但却有一股执拗的脾性体现出来。
两个月的艰辛锻炼,不仅让陈默的体质机能发生了改变,也改变了他的心性。
如果是以往,他是万万不敢这么冲动的,甚至人前人后说话都很羞涩,或者说,自卑。
炼精生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
这是内家拳修炼者经常挂在嘴边的三句话,也是三个步骤。
但实则这三个过程,随着开始练习内家拳就已经展开了。
陈默练习内家拳的时间尚短,甚至还没有接触真正的内家拳法,只站了两个月的桩,但这种改变已经有所体现,加之经常和李中华那等高手近距离接触,无形之中气质就发生了变化。
四个壮汉微愕,尔后便是冷笑。
就陈默那体格,那笨拙的神态,他们随便一人都能拿下。
“哼!不自量力!”
文定海怒哼一声,向旁边一个壮汉使了个眼色。
那壮汉嘿嘿一笑,上前两步,双手互握,掐吧了一阵指关节,咔嚓咔嚓直响。
随后,那壮汉忽然将笑容一敛,左手一爪向陈默右手腕抓来,右手却竖成掌刀,一掌砍下。
这个动作简单,简单到任何一个练武之人都不会这么用招。
双手齐出,中间的空门太大,稍微懂点拳法的人就能直击他中宫。
显然,那壮汉完全没把陈默放在眼里。
陈默心中大怒,刹那间紧张起来,手脚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竟然避开了那壮汉一爪,跟着抢进身去,一拳砸在那壮汉胸口!
“砰!”
壮汉如遭重锤,倒退五步,脸上青白不定,忍了忍,终是吐出一口血来。
陈默那一拳超过三百斤力气,全力爆发之下,就算是一头牛,也要被打一个趔趄。
那壮汉只是比寻常人身体壮实一些罢了,挨了陈默一拳,胸骨已经断开,内脏也已受损,没有三五个月的调养,休想恢复过来。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陈默虽然不敢杀人,但他从不惧于淫威,还是敢于反抗的。
文静睁大美目,吃惊不已。
她想不到,这个憨憨傻傻的“好姐妹”,居然还很有一把子力气。
文定海眼睛微眯:“原来还是个练家子,可惜,还才刚刚起步!你们三个,一起上,擒住这小子!”
同伴受挫,另三个壮汉兔死狐悲,听到命令,二话不说便围了上来。
也不知这些家伙从哪里来的,光天化日之下围殴一个少年,竟是毫不顾忌路边人的眼光,也不怕人报警。
反而文定海眼睛环视一圈儿,周围人便低着头快步走远了。
三个壮汉攻来,陈默起先倒没在意。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站了一段时间的三体式了,那可是真正的内家拳入门桩法啊,对付几个无赖打手,想来没问题吧?
然而,他却是不知,站桩跟打架完全是两码事。
之前他能一拳击溃一个对手,那是因为对方毫无提防。
这下对方有了提防,而且一上来就是三个人,任凭陈默力大,也是立刻落在下风。
六个拳头六只脚,暴风雨般落下来,陈默抬起双臂勉力抵挡,却哪里封挡得住?
不过片刻,陈默便被打翻在地,头脸上都挨了好些拳脚。
好在,这家伙的筋骨肌肉皮实得很,总算没有将他打坏。
“小子,服不服?”文定海在一旁蹲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