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之前不同寻常的炮火给了前来围剿的天武军很多军官带来了巨大的威胁的缘故,在特意的叮嘱之下,冲击的数百骑兵以最为松散的队形和完全不顾及马力、彻底违背这个时代军事教条的方式展开冲击。原因也很简单:对面根本没有多少敌兵不说,那些敌兵们的工事一点儿也没有多坚固。很显然只要逼近到近处就能轻而易举的以弓箭封锁住射口,然后连云梯都不用,借助马背都可以直接翻墙了。
就这样:五百名侦骑和斥候乃至步队中的精锐组成的队伍从三个方向上拉开了累计连绵三里左右的距离,以单排横队展开了冲击,并在不要求队形的情况下尽快向前冲击,看起来虽然骑手们的间距越来越近,但逼近到百步左右距离的时候仍然可以保持密集的单排。。。。
17世纪的波兰骑兵在进攻的时候也仅仅是近距离才实战时速二三十公里的全速冲锋,而这些天武军左厢精锐们在一里左右的距离上就摆开了阵势进攻了。远处传来的隆隆炮声乃至略过马队头压制工事内的人。可是凭借并不算低的水平还有兵力上的明显优势,即便是百步距离上接连不断上千支箭的骑兵射也让至少两支箭钻入了炮台工事堡垒的环形射窗。那些精锐们在马上射出来的箭似乎也威力不小,落地的时候依然能让穿甲箭簇的大部分位置插入土中,让箭头立于地面。让勇气同那些敌军精锐有天壤之别的张小磊手下的那些壮丁们再一次感觉到一阵恐惧,动作也不由慢了一些。
不过张忠还有阿熊等人还算是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在敌军渐渐逼近过来的过程中就调整好了臼炮直射的大概方向,并直接点燃了火炮上的火门导火索。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了起来,臼炮开火的时候因为不需要仔细调整角度瞄准也就不需要人们接近火炮,对炸膛的担心也就低了不少。因此直接按照比九斤弹野战炮双份装药标准还略高一些的程度,让臼炮以大概五度左右近乎平射的方式把六千多枚不过三钱左右重量的轻霰弹打了出去。张小磊原本也打算在近距离上用重霰弹以达到西方大口径燧发枪那种跳弹效果,不过多阴雨的夏季即便是开辟出来的平坦之地也依然有些泥泞的地面,还是让张小磊在权衡之下选择了近距离用轻霰弹开火。三钱明代鸟枪弹丸重量的弹丸以估算不到一半音速左右的低速度发射出去的时候,威力连轻甲木盾也不能确保威胁,可是覆盖扇形面积很宽的弹雨却一下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上覆盖了二百米范围、纵深五十米左右上万平米的区域、即便冲过来的敌骑是以单排队形逼近的,也一下至少扫中当中近百匹马、还有二十多名骑兵也在这样猛烈的打击中被直接命中,更有不少人从惊慌失措的马匹上摔了下来。
张小磊本以为这样一轮打击完全可以让对手这五百骑兵崩溃掉,可是却还是有些太过想当然了。内线作战,这些精锐骑兵们完全没有临阵逃亡的机会。李伯升等人在立下重赏的同时也请示了重罚的权力。本就经过战火考验又在严明的赏罚、后阵监督之下的骑兵队伍虽然短时间内陷入了混乱,可那些受打击比较轻一些的方向上,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精锐骑兵在下马之后低着身子以徒步的方式逼近过来,从作战意志到临战反应似乎用之前遇到的那些官兵完全是两种性质的队伍。也同时让张小磊明白了为什么很多农民起义一开始的时候往往在地方上摧枯拉朽,可半年之内遇到了调动过来的边军精锐往往就是土崩瓦解。
“所有炮位上轻霰弹、长炮加装木托,快!”张小磊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面临的危机。没有像样步兵配合的情况下自己只能进行这样的冒险了。
六七十步左右距离上,当敌军那些精锐下马之后,弓箭一下就变得准确出来。对于张小磊身边的那些人,或许零星没有造成多少伤亡的箭支不会让人紧张,可是二百多名逼近过来的精锐们以每分钟上千发的射速,让几乎每秒钟都有箭支钻入炮垒的环形炮窗,甚至开始有人被强有力的箭支严重射伤之后,那些临时凑合的被拐过来的庄丁们一下就萎靡下来,任凭阿熊阿豹还有张小磊等人如何督促,也似乎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战斗了。而仅仅靠自家中稍微还算勇敢一些的几个人根本操作不来五门火炮。
见到这种危机,张小磊终究也就不在犹豫,拿起一件早就填装好弹药的杠杆火绳铳,直接对准一名畏缩不前的庄丁的后脑喊道:“起来!再不起来开炮,为了所有人的姓名我就只能将一些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了。你们要么临阵造反谋求生路,要么就临阵面对敌人战斗来谋求自己的生路!”
然而这种空口白话的嘴炮式威胁,在不断有箭支钻入射口的情况下似乎已经毫无作用,张小磊最终也只能下定了决心扣动了扳机。将一名庄丁的脑袋直接用火绳枪打的喷吐出一片红白之物。
穿越以来自己亲手所杀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战场上的敌人,而是自己的手下。张小磊当然没有如同勇武的明末后金军官武将们一般以身作则的能力,然而却不得不选择这种“己所不欲、必施于人”的不光彩方式来督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