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家破人亡
感觉自己简直是收到十二万分的惊吓,凤湉忻咽了咽口水:“不。不用了——”
“我只是刚刚有点累而已,现在好像精力又恢复了,咱们还是继续走吧。”
但丞相大人明显不想这么轻易让步,偏过头来,狭长的丹凤眼微挑,浅浅一笑。
“夫人不必拘礼,本相乃是你的夫君,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觉得眼前的画风有些诡异,凤湉忻伸出手去,覆盖上男人的额头,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奇怪,没有发烧啊?这个温度是正常的吧。”
原本一直半蹲着的丞相大人:。。
想他龙灏阅这权势和地位,一向都是别人来巴结他,他何曾这么主动过。
原本以为这个女人会感动到欣喜不易,谁知道却是在怀疑他有没有发烧!
呵呵,有一种想要掐人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火辣无比,像是恨不得把地面的万物都给脱下来一层皮。
凤湉忻舔了舔唇,望着半蹲着的男人:“那啥,丞相大人,我还是自己走吧——”
“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你背着我,太累了。”
听听,她这是多么真挚真诚为他人着想。
只是男人脸上并没有出现丝毫动容,那侧脸上面似乎还一点点地笼罩上了一层阴暗神色?
空气似乎一点点在凝滞僵硬。
凤湉忻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当瞟到男人那有些黑沉和不悦的脸色时,她赶紧上前,然后像是考拉一样猛地跳上了男人身后。
“哈哈哈哈,刚刚我是开玩笑的,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啊。”
“只是要辛苦丞相大人你了——”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估计要是自己再拒绝,丞相大人可能真的就生气了。
就在凤湉忻攀上肩膀的一瞬间,丞相大人俊脸上面笼罩的阴郁乌云一点点消散,然后放晴。
慢慢地站起,他双手牢牢地托住女人:“你我乃是夫妻,本相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呵呵,他可是第一次提出要主动背别人,要是这个死女人的敢拒绝自己,那就死定了!
双臂紧紧地环住男人修长的脖颈,凤湉忻内心那个波涛汹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龙灏阅到底是突然抽了什么风。
怎么对自己莫名其妙就好起来了?
她这心底,着实是不踏实的紧啊。还是比较适应这话毒舌腹黑的模样。
想到这里,凤湉忻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难不成自己是有受虐倾向吗,和谢腹黑在一起久了,果然都开始*了。
“还有,说什么是夫妻,照顾我是应该的,之前也没见着你这么殷勤体贴啊。”
龙灏阅脚下顿了顿:“夫人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赶紧停止一个人的嘀嘀咕咕,凤湉忻嘿嘿一笑,一双眼都是亮晶晶。
“我在心疼丞相大人啊,这么热的天气,还背着我——”
“是吗,夫人若是心疼本相,不妨回去给我多做几把杀伤力比较大的弓弩。”
凤湉忻:。。
呵呵呵,果然,本来面目露出来了吧!
说什么温柔体贴,天经地义的照顾,不过都是为了博取自己的好感,然后利用她。
说到底,不过都是出于利益目的!
她完全感受不到这个男人的心。疏离遥远,像是永远隔着一道鸿沟,冷静自持又不失礼貌的距离。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面一个个冒出,她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
才不会说,趴上龙灏阅的脊背那一瞬间,她是感动又倍感温暖的呢。
第一次有人背着她,走了这么长的路,却不过是出于利用。
也罢也罢。
就当演一场事不关己的戏,戏里戏外,都保持清醒,不要把心给丢了进去就行了。
正如此想着,男人清冷的嗓音响在耳边:“到了——”
凤湉忻赶紧从男人的背上跳了下来,却是被面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这里。是哪里啊?”
一条宽广无比的大河,河水汹涌澎湃,一道道浪花打过来,像是万马奔腾一般壮观。
河水清澈透亮,站在河边都能倒映出人影,此时蓝天白云映射在河底,碧绿色的青草郁郁葱葱铺满岸边,美得像是人间天境。
龙灏阅缓缓上前:“这里,便是河西水源的尽头。”
这一条河,叫做清河,河如其名,河水清冽甘甜,可以直接饮用都没有问题。
河西数以万计的村民,便是以这河水来煮饭、浣衣、浇地。
这壮美的风景收入眼底,凤湉忻望着,惊叹道:“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美,真的美!”
以前一直都觉得,诗词什么的,都是风花雪月,矫揉造作。
但当她真正遇到这样的意境时,方知古人的文笔之绝妙生辉,千言万语道不尽,唯有诗词可诉此。
听着女人这顺口而出的一句话,龙灏阅愣了愣:“夫人刚刚所讲,能否再说一遍?”
凤湉忻眨巴眨巴眼睛,又把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的节选念了一遍。
“惊涛拍案,卷起千堆雪——”
重复着这两句,丞相大人眸底都是惊艳,看凤湉忻的眼神顿时也有些不一样了。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分明好逸恶劳、粗鲁无礼、大大咧咧,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喝玩乐,一副无可救药的纨绔街痞模样。
与寻常的千金贵女都不相同,不会琴棋书画,不会淑雅姿态,更不会温柔娇软,永远都在倒霉事情上面徘徊。
可她又是这么的不一样,那日追月节宫宴上雕出来的栩栩如生的“花好月圆”木雕。
去西山路上,自己被毒蛇咬了,这女人的临危不惧和镇定果敢,还有那利落熟练为他处理伤口的手法。
和章御对阵之时,那快准狠辣的身手和快如闪电的速度,还有那些千奇百怪、闻所未闻的招式。
另外,这个女人还知道瘟疫如何去治理。似乎无事不知无事不晓,懂得颇为渊博。
“龙灏阅!龙灏阅你快过来!”
这突然的一声大吼一下子打断了男人的思绪,他细细一看,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凤湉忻就已经跑到了那端的芦苇丛里面。
剑眉微蹙,长靴抬起,大步朝着女人走去:“你钻到草丛里面作甚?”
凤湉忻手里捏着一根木棍,晃了晃:“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
“气味?”
“是啊,你自信闻一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丞相大人长眸微凝:“有什么东西坏掉了。好像是,腐烂的味道。”
这女人不说他还没有察觉,这么一说,空气里面似乎的确是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很难闻的臭味!
点点头,凤湉忻用树枝指了指一旁,扭过头去捂住鼻子:“你自己看吧——”
这TM的。也太惊悚恶心了。
估计河西村民完全不会想到,自己每天喝的水,会是这样的水。
一片翠绿色的青草郁郁葱葱,从河岸一直蔓延开去,就像是一张柔软的地毯铺在了地面,很是好看。
然而,在一块灰白色的大石头旁边,一大堆的老鼠尸体密密麻麻,堆积如山,格外瘆人。
刺鼻的臭味堪比一张大网,紧紧地笼罩着人的嗅觉,让人呼吸里面都是恶心的味道。
捏着鼻子,凤湉忻忍着反胃的冲动:“卧槽,这里怎么会这么多死老鼠啊?”
龙灏阅也是剑眉微蹙。
“这么多老鼠,还如此整齐地堆积在这里,定是人为。”
点点头,凤湉忻捂住嘴:“我觉得这瘟疫肯定和这堆死老鼠脱不了关系——”
“咱们回去好好调查调查。”
话说,这臭味实在是太熏人了吧。
她真的快要hold不住了!
两个人迅速从清河折返回了县令府邸,决定彻查真相。
河西剩下的村民很快被聚集了过来,皆是老弱妇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这。把咱们叫过来是要干什么啊?”
“谁知道啊,指不定是尹财又想要咱们给他笑纳礼物了呗。”
“哎!这个狗官,我们家家底都已经被他掏空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还要怎样!”
“是啊,时运不济,又好死不死碰上了这瘟疫。这个贪官又趁机涨米价面价药材价。”
“真的苍天无眼,这种贪官,为什么还不给他报应!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啊!”
下面一片人声鼎沸、讨论纷纭、唉声叹气,热闹得像是一锅煮开的滚油,咕噜咕噜冒着泡,一点儿也不停歇。
咳了咳,凤湉忻举起双手招了招:“安静安静,大家安静一下——”
这声音出来,下面不仅没有安静,反而变得越发吵闹起来。
河西村民好奇地望着站在阶梯上的一男一女:“这两人是谁啊?”
“是啊,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应该不是咱们河西的人吧,外来的。”
“可他们怎么敢站到县令府门前这么大声吆喝,等会儿尹财出来了,估计得把他们吊到城头去晒着吧。”
扯出来一个笑容,凤湉忻清了清嗓子:“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大叔大婶。”
“大家安静一下,先别吵了啊,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下面依旧闹哄哄的,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
凤湉忻调整了一下,把音量拔高,洪亮的嗓音堪比扩音大喇叭。
“治疗瘟疫的办法,已经找到了!”
这一句一吼出来,像是翻滚的开水里面一下子倒入了一大瓢冰块儿,那翻滚的劲儿一下子止歇,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哎呦妈呀,终于消停了。
凤湉忻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喉咙:“大家听我说,我旁边的这位呢,是从皇城来的丞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