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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六镇崛起 年少英雄

乱世哩 十三月底 12674 2022-11-08 00:57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田里插秧的妇女嘴角呓语着这首歌,歌词大致的意思是:“我的哥啊多威武,在咱卫国数英雄。我的哥手上拿殳杖,为王打仗做前锋。打从我哥东方去,我的头发乱蓬蓬。香油香膏那缺少,叫我为谁来美容!”

  凸起的小丘上,高欢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这个土坡中,自投奔杜洛周(又名吐斤洛周)这半年以来,每天目击所见着,莫过于这吐斤洛周纵容下属烧杀抢掠,为祸一方。百姓若是见到刻有周字军旗的地方,无不紧闭家门,泼呷而骂之。这样躁乱,与六镇起义时,有何区别。

  百姓依旧贫穷,这个国家仍旧羸弱,外有南梁虎视眈眈,内有诸侯崛地而起,山大王亦复如是。流民争先抢后的占地盘,诸侯之间三两争决,朝廷更是名为虚设。有虚龙假凤,如是吞天之势。

  想到这里,高欢不由得觉得自己和那些助纣为虐的刽子手,有何区别,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和抱负,却无用武之地。他想要的锦绣前程应当如孟德,孙权之同而非董卓之祸。亦如他所见,这个吐斤洛周实为胆小贪欲之徒。

  一不敢和那些野心家正面对抗,二炫耀其劣迹反而挥起屠刀,磨刀霍霍向贫困百姓。他蜷缩的抱着自己,一直从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的问他“这样对吗?这样的生活,他要吗?”

  甚至有时候,高欢自己也觉得,他现在的他正一步步的把自己同这些鸡鸣狗盗之辈罗列在一起,每天如同定州惨案,同样的故事总是换着人家的上演着。

  就在前几日,阵方传来捷报,杜洛周的前锋大将矛子俊攻下燕州最后一城,燕、幽二地已经尽归杜洛周所有,原本可以继续西杀直抵中原,如果天时地利人和,说不定霸业可成。

  这样一个自私暴利之人,只知暴力敛财聚天下之财为己袋,亦不知钱财本非蘅身一物。他日群雄而起,所得珠宝不过一代换了一代而已。紧务之要是驯化军队,凝聚战斗力。至于这些高欢不少提及意见,杜洛周不过笑为一谈。如此屠夫焉能长存于世,他日,自会有人取其首而代之。想到这里,高欢早已在心中有了打算。

  “常在军中听闻你勒令独行,本想着传言不足为信,今日一见,可信之十之有九”原本高欢一人习惯了在胜仗之后,独自在空旷的角落里沉思。很多同行的士卒都不甚喜他,觉得他桀骜不驯,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每次去掠夺财物的时候,也能多掠夺一份。所以在军中,只要说到贺六浑此人,众人皆会指其一个方向。如此而来,要找到他以非难事。

  高欢静看了这人一眼,只觉得此人面容奇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实为大富大贵之态。双眉静如剑,双眸如鹰狼般锐利,人先未到,就已经让人感受到阴寒之气。只见此人步履渐慢,虽长袖月袍遮盖的严严实实,但隐隐的能感觉出此人身上戾气及重。

  “你是谁”高欢很是警惕的站立起来望着他。

  “在下朔州候万景”说着侯景双手抱剑直直的拱手示礼。

  “原来是万景兄,高欢多有得罪,不到之处,还望万景多多包涵”紧说着,高欢立即回礼给侯景。

  侯景紧抓住高欢的手说:“兄长严重了,大胜得归军账中皆喝酒吃肉,听闻兄长来此林中清静,到让兄弟好找。方才亦是小弟无礼,未向兄长坦言来意”

  高欢笑着说“万景切莫如此,一切皆恐为笑谈”边说着,高欢有些难以启齿的摇了摇手。

  “是啊!这吐斤洛周治军散漫,亦不加以控制,恐为祸端”还未等侯景说完,高欢一把拉住侯景左右环视一番后,蹙眉凝视,一脸严肃的说

  “君慎言!恐入第三人耳”

  侯景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自知高欢所言和意,此次战功他两分别攻克垣、幽两地,不少部将都眼红于此,实不好落人话柄。“眼看这天下可热闹了,兄长可要听闻”

  “咿!那还请万景说来”

  侯景一脸严肃的说“听闻宫中传出一封信件”

  “信件”高欢一脸茫然的看向侯景

  “是啊!听闻是传往北秀容,至于内容就不得而知了,听闻各家势力已经出动了”侯景突然严肃了起来,高欢听得亦是紧张,不过侯景突然放松了语气“兄长放心信使安然无恙,已经进了秀容”

  高欢喃喃自语道:“北秀容、契胡、尔朱氏”

  侯景点了点头:“是啊!除了尔朱氏,谁人能在北秀容让人安然无恙”

  这一道旨令,不知让多少人眼红。尔朱氏自先世祖尔朱羽健奉皇室赐姓、赐封地以来,荣耀俞盛,皇家只要宗室解决不了的叛乱,召奉尔朱氏定能解决叛乱,所以秀容尔朱一脉自幼习武,又堪称皇家的专属军队。

  高欢淡淡的说了句:“看来,是快要变天了”想到这里,高欢不由得伤感起来,大丈夫功名于世,理应建功立业,明耀门楣实为正统,而现如今,在杜洛周手下,虽然被封了个前将军,但始终并非王途。原本从河北景县出发的他,为的就是投奔契胡尔朱氏,若不是途中救了被杜洛周手下说欺临的孤儿寡妇,相必亦不会去杜洛周的阵营。

  侯景见高欢持久未反应过来,便嘲讽的问“兄长这是为何,莫不是想念家中嫂嫂无人问津,好回家镌养”

  “兄弟莫拿愚兄玩笑,只是伤感大丈夫立于世,功名未就,半世漂泊,因己推人,不过笑谈罢了”

  侯景笑着说:“既然兄长认为笑谈,我且讲一件更大的笑话,保证兄长听完,会觉得怪诞。听闻军帐中来了位江湖术士,叫什么高伯光的,他劝大将军就此屯兵,来日洛阳可取”

  “真王,您乃真龙转世,而洛阳此时亦有一龙,两龙相撞,必有一毁,洛阳之地,不可西下,此时,龙气正灼,真王不如先就此屯兵,以待他日,洛阳龙气一旦衰退,届时真王你派率一人去洛阳,王位可得也”

  可谁知到杜洛周此时却听信江湖术士高伯光的骗言,还封其为从军参将。自此无意再继续向西攻城,以展宏图之志。

  “什么!竟有此事,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自古用兵之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支,敌则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焉有此用兵之法,实为可笑,我等又未输本应逐鹿群雄,焉有在此时有退兵之法,岂不为人笑掉大牙”

  侯景摇头却步说:“你我尽知此不能信,可有人愿信。可这高伯光虽说没有什么能人大才,却懂得一些岐黄之术将杜洛周等人唬的让其深信不疑。之前有几个衷心的将领劝阻此时已经身处异处。军将虽怒不可遏,可谁也不愿去当这个出头鸟,而杜洛周此时,反而因为小人的谗言就此得到满足占领一城之地固步自封。我告知兄长,就是不愿你去徒劳,况且,你我皆知,他并非王佐之徒,为此,你我兄弟二人何不早下筹谋”

  此之时节,秋雨过后,落叶知秋,片片离愁。帝都更是在绵绵秋雨中,如线如玉中娟娟潺潺栖栖。遥望着朦胧的烟雨,洛阳金殿金黄瓦砾之中,一小铜钟随风的飘荡发出清脆的悦耳声,直逼这数百座大小不一的房间而去,最大的一间正好出于这座城市的正中央,隔着遥远的门珞,依稀听见一尖细清晰的声音正念:

  北历525年记

  柔玄镇兵杜洛周(一作吐斤洛周)聚北镇流民反于上谷﹐年号真王。率师西上﹐围燕州。十二月﹐洛周至黄瓜堆﹐击败降魏高车酋长斛律金,斛律金降封为王……。

  金殿之内,龙颜圣怒,皇帝衣着黑色玄冠仿佛被钉立在金殿中央,若不是太过于激动,龙鬂上的珠帘晃动太大,丝毫看不见动态。随着内侍念读告令的声音,皇帝脸色也越来越黑暗,殿的侧面,拉着一片漆黑的卷帘,隔着缝隙而望,有一女人端庄的坐在哪里,旁边还有些许衣着华丽的男宠內侍,他们衣着鲜艳各自分工明确的的替她捶膝捏肩。这一幕幕的香艳场面与朝堂之上的严肃庄穆格格不入。

  沿着殿前望去,殿中央,文武官员各立一旁,文官着黑色长袍,袖长可直接碰地。这些大臣里有些窃窃小语的议论着当前的格局。不是朝廷哪方战败就是何地又闹饥荒暴乱,内侍带着高高玄黑色的冠帽衣袖直垂入地,恭着手继续念着前方骑兵大将军李崇快马加鞭传回的召令。

  还未等内侍念完,坐在金殿上的皇帝已经悲愤之及的将桌上的物品全部推倒在了地方。

  “废物,废物,你让朕养你们还有何用,连一个土蛮子都抵不过,真乃挫败我军锐气,一败再败,真有损我大魏颜面,我朝自武帝以来,焉有此败”皇帝顿时暴起,丝毫没有一点平时温润君子之态。

  ”陛下,请息怒”群臣纷纷拱手上鉴。见皇帝仍旧气焰未消,中书省大儒刘庆缓缓地向左迈出一步,瞬间将整个规整的队列凌乱起来。

  “陛下,当务之急是应该商量出如何惩戒高车酋长斛律金的方法,以免其余部将纷纷效仿。”说着,刘庆微微的低下头,一副视死如归般把目光望向帷幕处。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紧接着,站出一排排大臣纷纷想要皇帝立即处置斛律金的附议。

  刘庆谈及此,只见偏殿帷幕后突然传出“咚”的一声巨响,皇帝及大臣纷纷将目光投向帷幕后方。

  殿上的皇帝,乃是当今北魏孝明帝元诩,自登基继位以来,这位二十几岁的小皇帝还没有像今天这般在殿堂失仪过,只因近年来,自正光四年,北魏各地依次闹起了旱灾、蝗灾、水灾,农民颗粒无收,逐渐连续几年天不下雨干旱,民无余粮,逐渐各镇开始有部分镇民闹起了荒乱,怀荒镇将于景据粮不发,镇民忿恨不以,便自发的将不发粮的镇将于景诛杀﹐镇将一死,镇民抢粮仓火烧镇府。

  如此一来,有一皆有二,各地贫饿之民纷纷效仿怀荒镇民,揭竿而起。随后各地流民纷纷拥立,各自拥山为王者,不在少数。

  见皇帝一怒,殿下群臣闻之汗颜,一一跪下用微弱颤抖的声音齐声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显然他们的平怒声,皇帝并没有因此而把怒气滞减半分,说着,他便拿出桌案上的空白纸绢龙飞凤舞的写着些什么。

  “来啊,高车酋长斛律金通敌卖国谄媚圣听,以防其串通宫人危及社稷,且将斛律金送往宫中侍婢通通驱离出宫,高车弓庶人以及与斛律金有关的人全部推出去,斩首”

  明帝此言一出,刚刚跪在地上给卷帘背后那女人捶腿的男侍立马六神无主的跪倒在了地上,此人便是太后胡氏最为宠溺的男宠弓庶人。

  “慌什么,真是没出息,哀家有说要惩戒你了吗”胡太后静静的躺在帷床上,一边静静欣赏着自己修长的指甲,边看边淡定的瞄了弓庶人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地上那么凉,冻坏了你,哀家可是会心疼的”说着,胡太后缓缓的向弓庶人伸出了手。

  “谢太后”说着弓庶人缓缓起身。

  这个弓庶人身高七尺,娇首艳姿,青鬓白面,体态轻盈最喜华服,在胡太后一众男宠中,他衣着最为艳丽,妆容长相最是精致。

  “太后,你看皇上,臣无罪啊”说着,只见这男侍已经吓破了胆,丝毫没有往昔神采。

  其余众人虽说没有表现的像弓庶人这般,却也开始提心吊胆起来,刚才一直坐在卷帘后面的女人,面色依旧如水一般平静,只见这时她缓缓的伸出手,跪在地上的弓庶人见状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随之,众人将目光齐刷刷的投递到卷帘后面,有的大臣开始惊慌起来,未附议的开始不停小心翼翼的檫拭着额间流下的汗水,小心翼翼,随之不久,卷帘后面,传出一个女人略微强硬的声音,音色浑浊有力只觉丝毫没有被皇帝的气势所威慑到。

  “皇帝陛下如今是真的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就连母后身边的人,皇帝也要动,庶人怎么说也是哀家身边的,怎么处理,还轮不到皇帝说了算”

  “母后,儿子不敢。只是国有国法,家……”明帝还想再说两句,只见这时坐在卷帘后面的太后已经丝毫不想再听他说些什么。

  “哀家成想皇帝八成是累了,你们还不扶陛下回去休息,还愣着干什么”胡太后此言一出,略微带有几分强硬的色彩,届时站在宣政殿两旁的内侍低着头缓缓的望向站在金殿上的明帝。

  还未等皇帝有所反应,周边的小太监纷纷走到了金殿之上,皇帝看此状只得愤恨一拍龙榻旁的隔板气愤的道“母后。孩儿已经长大了,对于这件事,孩儿有分寸”

  群臣见此,朝堂上依稀能看见三三两两议论的人低声附耳的交集意见,自文景皇帝去世以后,太后胡氏就扶持八岁的元翊登基为帝,垂帘听政已达数十年之久,朝中文武皆为之听服,没想到就流民起义这件事一闹,皇帝也渐渐显露出雄心。

  金殿之内,气氛异常的冷肃起来。皇帝一副斩钉截铁的目光瞪着卷帘后的太后胡氏,太后也直望着他,虽隔着卷帘,却能感觉到两人的眸子里仿佛已经有千军万马在搏斗。

  在皇帝和太后这场对弈里,两人气势上并未输分毫。站在太后旁边的男侍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握着太后的手,仿佛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太后救我!”

  “皇帝打算如何”胡太后眼神冰冷肃立的望着金殿上站着的皇帝,这么多年执政下来,察言观色和面不改色已经成为这个深宫之中必不可少的一项技能。即使内心有太多焦虑也不会在敌人还在的时候展露半分。

  “儿子想做什么,母后知道”明帝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着,届时,朝堂上文武百官都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帝或者卷帘后面的太后半分,与其说皇帝和太后之中存在着一场厮杀,大臣的心里又何尝的不是,甚至有些大臣已经汗如雨下的埋着头一直默默的檫汗。

  听完此消息,太后的脸上似乎依旧,平静似水看不出有任何的涟漪,而刚才一直被提及的男侍这时已经吓破了胆的望着这么平静的太后,见皇帝言语从未有过的决绝,他大概知道,这天下恐怕是容不了他了。

  “太后,不要啊,太后”弓庶人抹得像面粉一样白皙的脸上,被吓得没有半点气色的样子,从声音都能听见颤抖。

  胡太后伸出手来,慢慢的摸向他吓得丢失了花容月色的脸“你瞧你,怎么吓成了这样,真没出息”

  “娘娘”弓庶人还没说两句,只觉得腹部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等他反应过来,胡太后已经将身旁侍卫的佩刀一把夺过,直直的插入他的体内“娘娘你”弓庶人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顿时一片血红,从他的目光中,依稀能感觉的到不可思议。

  只听见胡太后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庶人你可知道,哀家最不喜欢见到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你!”

  还未说完,这个白衣男侍就一定缓缓的倒了下来,随着他身体的重力压断了一直隔着皇帝和太后的那道卷帘。

  “啊!”

  只听见朝堂之上,一声尖锐的叫声,这个一直服侍太后的男侍面色惨白的倒在了大殿之上,周围引来一小阵恐吓的慌乱,不过这样的慌乱并没有持续多久,没有那块卷帘,胡太后更能看清皇帝此刻究竟有多惊讶的表情。

  只见得站在金殿上的皇帝顿时吓懵了,他震惊的瞳孔一直望着那个逐渐冰冷的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时看着那么柔弱的母亲居然拿起刀来会那么的凶悍。他吓坏了,一直矗立在原地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陛下,不知道这个交代够了吗?”太后直直的盯着他,似乎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够,够了”明帝结巴的回答,此时已经满脸是汗,浑噩不知。想来刚才定是吓坏了,皇帝虽说从小饱读诗书,精通文略那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别说杀人哪怕是御膳房杀只鸡他都没看过,可是此刻,他正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剥夺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皇帝刚才不是说要斩首,现在还斩吗?至于要怎么做,哀家想来皇帝和众大臣心中有数。斩首,是要见血的,我儿身体羸弱,这些不堪入目的事情,还是不见为净。只是,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威逼皇帝,实在可恶”

  众大臣听此,纷纷下跪哆嗦“还请太后娘娘饶命”只见她衣袖一挥,顿时来了几个内侍将刚才的尸首快速的处理而去。

  只是瞬间,原本还威风赫赫的皇帝,顿时吓得唯唯诺诺“不,不斩了”明帝慌乱的坐到龙榻上随手拿起笔,只见他额上大汗的出几个大字,随后站在一旁的太监拿起桌上的文案大声念道:

  “高车酋长斛律金通降,念其族内有辅佐先王平叛统治之功,罢斥其封号,贬为庶人,尚家族余人,尚不知其情为由设为无罪”

  随之,在胡太后散去之后,朝堂各大臣也都一一退散而去。这场看似没有硝烟的战争,其实在一开始,皇帝就输了,就当前政治而言,他其实大可不追究这些庶人之罪,只是他想借此事想让太后让权,谁知太后竟会如此决绝。朝会后,众大臣纷纷离去,朝堂之上,只留他一人瑟瑟发抖。

  皇帝一屁股丢了魂的坐在塌上,届时还在檫拭额角的余汗。此时上来一个恭着腰的太监,约莫四十左右,他挥了挥手,金殿上的众人一一退却而去。

  皇帝见他来,顿时说不清的委屈直面而上“阿哒,你也看见了,大臣都不敢听朕的,朕,斗不过母后的。”明帝见了他,一脸委屈的抱着他,这个大太监叫崇明,据说文景皇帝在位时,就是他照顾的。

  文景皇帝病逝以后,他便一直照顾明帝。宫中险恶,有很多事,也是他指点明帝的,在宫中这个没有人情的地方,太后算的上明帝唯一的亲人,只是宫中规矩颇多,且皇帝的日常起居皆有定数和礼仪,自当上皇帝以后,明帝一夕之间长大了不少。

  太后虽是皇帝的母亲,但若想时常见到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有十二人的宫侍陪伴,并且还有史官记录皇帝的一言一行。后来他也很少去看太后,在皇宫无数个漆黑的夜晚,都是这个老公公一直陪伴着他。从小,他便一个人住一间诺大的寝宫,所谓的母后,也不过于监督他如何读书,对于当时年幼的皇帝,数以千计的漫长时光里,唯一能待他的,也唯独亡父留给他的这个老人,对于皇帝而言,他是最值得信赖的。

  “陛下这才哪到哪啊!太后娘娘掌握朝政多年,朝中自有些许人辅佐于她,陛下想要立稳脚,自然也要找一些能够未陛下效劳的人。”

  自文景皇帝殡天以来,充华胡氏借以太后之名,先后除去先皇为小皇帝安排的辅佐大臣,又广收门徒,先后在朝中安插自己的眼线。如若她能向前太后冯氏一般,或许皇帝尚不会如此着急收回政权。

  而眼下,四方起义不断,战火绵绵,朝廷贵胄丝毫不体恤百姓羸弱之苦,苛捐杂税、地方豪强无一不加眼睑。太后一党,更是借着太后之名胡作非为,百姓贫苦不堪。

  眼见于此,更加加重了明帝想要拿到实权的决心。今日这般模样,可见朝中,无一人向自己,他不由哭泣,感叹北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明帝道:“皇叔元深、元渊,还有皇弟元彧、子攸可堪重用?”明帝试探性的询问老太监。

  老太监崇明回复“陛下,皇叔皆为宗亲,不可许以重兵,济康王元彧乃文弱书生,怎知用兵打仗之事”

  听完于比,他不由感伤天之将亡,国只将亡,吾之将亡。明帝不由的发出一阵哀吼!“我之困境亦不如阿斗,阿斗之弱,是乃夹缝乱世之祸,我之羸弱,实为国欺,无可用之人,可用之兵。”

  说着,明帝不由的抹了抹眼泪“这该如何是好!那朕岂不无将可用。”

  老太监缓缓的说道着,蜡饼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整个柒白的脸上,唯独脸颊处夹杂着两片红晕,眉毛也倒是很有特色,像极了两个正在游泳的蝌蚪,一个追一个赶的。

  “那倒不是,老奴可向陛下推荐一人”紧说着,崇明不由的回忆起初见尔朱荣时的情节。当时六镇起义之前还有一次起义当时闹得那是一个纷纷扬扬,朝廷也是派了很多大将均为得胜,而最后,这场叛乱却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所平定。现在想来,已是数十年的光景。而后,六镇起义爆发,最后也是他带兵平了祸乱。那时候,尔朱荣不过十五六岁有余,一身戎装,可谓是英雄出少年,那股从内而外所散发的英气,以及那镇定自若的双眸,崇明从未见过如此明朗的少年。

  “此人何名”听到崇明此言,明帝顿时燃起希望的拽着他的臂膀不耐心的问着。

  “契胡,尔朱荣”崇明不紧不慢的道“这契胡族族人各个英武,当年就是他们的先祖,跟随道武帝建立这北魏恢宏的天下,如若请契胡族来,天下可收。况且老奴听闻,前不久这尔朱荣接任了酋长之位,如果陛下加以重用,何愁天下不定”

  明帝略带疑惑的问道:“阿哒怎知这尔朱荣一定就能为我所用,况且如此之人,我们知道,母后未必不欲得之”

  只见这老奴崇明略带自信的笑了笑道“此人甘不甘心为陛下所用老奴不知道,只是,这契胡酋长的女儿就在陛下身边,不如陛下让她去问,自然得知”

  “阿哒是说,充华尔朱氏,就是尔朱荣的女儿”明帝一脸疑虑的望向他

  “这尔朱充华入宫许久,还未得陛下召见,不如陛下今夜是否要传召她”明帝元翊虽未说明,但崇明已然的得知他的想法。

  “阿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孝明帝看了看这个一直以来风雨相伴的老太监,只觉得内心十分温暖,仿佛只要有他在,尽管太后会时时加害威胁于他,他总能感觉到这宫里还有一丝丝的温暖。

  崇明见元翊认真观看奏折,便默默的遣人去传尔朱氏过来侍寝。刚转身,明帝就说:“子攸可在宫中,让他过来一趟。朕始终觉得,此事,子攸常年在朕身边侍读,况且最通朕心,此事他前去最好”说完,元翊又继续埋头翻阅桌上堆积的奏折。

  崇明见皇帝已然多了副生机,便停了停的询问的看着明帝问道“那今晚还要传尔朱充华吗?”

  “那就传吧!”明帝随手将腰间的玉佩一丢,一副烦恼无忧的甩手而去,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宫阙上的水珠沿着线似的哗哗直下,疾风骤雨般滴打在平静的石砌上回旋泛起了水花。而另一边,刚刚大获全胜的胡太后怒气冲冲的回到寝宫,一改之前平静似水的脸眸。跟在她身后的数十个男宠不敢多说一句,只得默默跟着她丝毫不敢发出半毫声音。刚才之事,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十分恐惧的。但他们又不得不变着法子的讨胡太后开心,先不说外围的大将会不会想着诛杀他们,万一太后一个不高兴,他们的下场迟早和弓庶人一样。

  “混账,混账”说着,她看着不顺眼的将寝宫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到了地上,她总想着皇帝有一天会长大,没想到这一天真的这么快来临。

  “娘娘,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届时,一大堆男宠穿着五颜六色的将她围了个团团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的几乎能把她吵死。

  “下去,全都给哀家下去”

  说着,一个比较精致的汉玉白瓶就这样“咚”的一声丢到他们中间,一下午砸的稀巴碎。

  “走吧!走吧!”这样人一见此状,顿时一个接一个的出去了,之前有弓庶人的时候,他们愤恨太后宠爱他赏赐给他的东西总是最好的,可现在,弓庶人没了,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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