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噗!”
官员们都是专业的,绝对不会在朝堂之上随便嘲笑喧哗,除非真的忍不住。
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问苍生问鬼神这句话我们百官中随便哪一个都能说,可你一个蛊惑君王的方士!前两天还在那玩天外飞仙呢,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
德治帝也乐了,咳了声绷住脸,沉声骂道,“好胆!好个贾玦还敢欺君罔上不成?前日太上皇问你时,你怎不是如此应答?金殿之上哪容得你个小儿信口雌黄?”
贾玦讪讪笑笑,“这个……陛下自与臣等不同。太上皇年老而闲居,臣与他谈玄论道,乃是私交私情!今日金銮殿上,人君当神器之重,承九黎之望,臣不敢因私而废公,自当劝正驳不肖,进忠退不能。”
“!!!”绝了!合着那方士之说,是您和太上皇的个人爱好,您俩私下里关起门来咋聊都成,但不能拿到金銮殿上来,您在这就是公事,在其位,谋其政,自然要当那魏征直言谏太宗!
一众官员都被贾玦这套歪理整蒙了,各自低头切切私语,暗道不愧是状元郎啊,这语言功底,无懈可击!
看着下面一众喧哗,德治帝一拍案上龙胆,四海皆惊,殿中瞬间鸦雀无声,他冷冷的瞪了贾玦一眼,笑了,笑声爽朗而明快,一扫先前阴郁之气,显然他难得龙颜大悦。
“你小子倒是公私分明,也罢,孙德龙,把状元郎的旨意给他。”
“是!”孙德龙低眉顺手的从后头小火者递来的托盘接过旨意,只听他展开圣旨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德治十五年庚寅科一甲状元贾玦,天资聪慧,德才兼备,授正七品兵部都给事中,赐进士及第,入军机为京章事。
公侯之府,科举成才,羽化凭虚,不媚君王,少年如此,朕心甚慰,望你保守本心,上不负朕,下不负民!”
贾玦抬头正要接圣旨,却见德治帝竟从龙椅上起来,拿过孙德龙的圣旨亲自交到他手里,隔着十二重帝旒,恍惚间那日破庙中的刘公子,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朕对你期望很大,答应朕的事,不要忘记。”
讲道理一代帝王如此,有那么一瞬间贾玦真有些感动,不想他余光瞥见,那承圣旨的托盘上竟还有一道圣旨,顿时如见鬼域,整个人脊背发凉!那一道是给谁的?贾仙人吗?果然,以德治帝的性子,管我真仙假仙要真敢忽悠他,他就叫我作鬼仙!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这一刻,真正步入朝堂的他,才明白这短短的八个字,果真道尽玄机!
贾玦赶紧低下头去,郑重接过圣旨,重重叩首,感激涕零,“陛下放心,上不负皇恩浩荡,下不愧祖宗英灵,国朝养勋贵百五十年,仗义死节,就在贾某!
臣,领旨谢恩!”
“好,你去吧!”德治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随后看了孙德龙一眼,孙德龙会意忙高声唱道,“皇上有旨,宣殿试榜眼上前觐见!”
贾玦恭敬告退,飒然而去,其实心里吓了个屁滚尿流,落到旁人眼里却是好一副君臣相得,礼贤下士,惊的下巴都掉了,未曾想不单太上皇,皇帝竟也如此器重这个贾玦?
太上皇,皇帝,九千岁,盘根节错的三方竟能如鱼得水,贾雨村阴恻恻站在众人身后,看着贾玦眼底炽热,党魁一入朝堂就不同凡响,我仙党大兴就在今日!
李东林则同顾宪廷对视一眼,笑容有些僵硬……
顾宪廷:咱安排那事,还能成吗?
李东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出得殿外,自有小火者上来领着他去更衣,金殿授官之后便是御街夸官,因是状元,乌纱帽上得佩簪花翠羽,原本的七品官袍也换上了一、二品的绯红袍,腰间的青带,亦换上玉带佩紫绶垂玉佩,此乃天子勉学之意。
穿戴一新后,等贾玦出来,一众穿青紫袍的同年们早侯着他了,随后由他领头,行御道出,步行出玄武门至十里御街,有顺天府尹牵白马而来,受万民祝贺。
此刻御街之上,早已万人空巷,贾玦高中状元之事,自由礼部题于金榜,众百姓们都疯了,果然仙人不可能不状元,不用猜了,这必是真?文曲星下凡了!一众百姓争相涌至街头,也不知道是来看新科状元的,还是来看仙人的。
贾玦骑马而出,身后跟着一众进士,缓步而来,街道两旁的人群一见他来,高呼仙人者有之,求收徒者有之,跪拜祷告者有之,喧嚣沸腾劝靠一众官兵奋力维持着秩序。
看着两旁无数向他欢呼的百姓,金殿上的阴霾暂且压下心底,贾玦笑了,纵马而去驰向贾府,他的家人还在等他。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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