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不到一盏茶时间,芙蓉园子里面人来人往,四周挂满了灯笼,又在园子里摆了几桌,上面是瓜果零食,四样糕点,丁家人男女全部到场,这就更像是一个文会了,丁秉廉、丁秉直本来就是读书人,一个是举人,一个是增广生(秀才),加上三公子也是秀才,傅山也是廪生却学术出众,现年54岁已成大儒,大家分宾主落座,丁秉廉开场白后,介绍黎城林家嘉,此时林家嘉一身穿着,混在这些人里面,显的不伦不类,好在大家见怪不怪,场地中央,摆着一长条桌,上面细布铺面,桌边自有丫鬟在磨墨,文会开始,赛儿姑娘自是在长条桌边提笔,等着好句,好词可录。
三公子临时按排的这一出,到此时才发觉不对头,缺少点什么?你让傅山大儒作诗词?让大哥作一首?要不二哥凑一句?自个也不是诗词的料啊。就这样,把眼睛盯在了林家嘉身上,心想能做为黎城大学生,学问肯定不差,随便吟几句出来,也被自己强上百倍。这位丁三公子总是想当然,自作聪明,也不能怪他,性格决定的。
当林家嘉知道要让自己作诗,赛儿姑娘书法时,傻眼了,眼望着赛儿姑娘正等着下笔,满脸期待地看自己,转头左面一瞧,傅山手捋着胡子微闭着眼等着,转头右面,丁秉廉正在抬腕喝茶,丁秉直正舒泰地享受丫鬟捶腿,过了半响,丁三公子发觉又不对了,慢慢凑近林家嘉,轻声说道:“随便吟几句就好,反正没有外人,诗词不好也没大碍,只要大家图个开心。”
可问题是,林家嘉连一句也吐不出来,在三公子看来,黎城的庶吉士,好歹水平也是进士级别,随便几句应景的诗词,不是信手拈来吗?没有规定题目,也没有指定事物,丁三公子很是尴尬了,林家嘉更是逼的脸红耳赤,不想吴赛儿对着林家嘉轻蔑地一笑道:“作诗词总要先出一个题,这样无题无物怎么写诗,要奴家看,就用奴家为题如何。”这是增加难度啊,这赛儿姑娘晚上被拖来心中有气,故意想让这位看上去不着调的“首长”难看,不想边上的傅山连连称好,势必如此才对,作诗那有没题的道理。
啊呀,林家嘉差点滑地上去,边上的三公子满眼的失落加同情,这位小弟首长,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是你自己找来的难度,丁秉直也看出点名堂了,也是同情地望着,几乎是在说,诗词难度太高,某的廪生是买来的,帮不了你。
被美女看轻了,作为宅男屌丝怎么受得了,一斜眼,还看到了丁小姐带着芍药、丁香正从月洞门走来,赶紧逃吧,刚下意识地转身一想,能逃到哪里去,更加惹人笑柄,从此跟美女无缘了啊,呜!呜!那个,那个吴赛儿看着有点来气了,不过此女身材真的好,该大的大,该小的小,似笑非笑地正看着自己狼狈样。
哎呀呀决不能做个银样蜡枪头,被人看轻的话,从此连黎城也会被轻视了,好在咱们是三百年后过来的,抄啊,不会题,难道就不会抄吗?在灵光一现之下,咱们的林家嘉复活了,血条噌噌地往上涨,满血状了。
此时的丁秉廉也看出了点蹊跷,听着傅山的话,内心中也想考考将要成为丁家的这位姑爷,听说黎城出来的人都厉害,一些从没见过听说过的东西,都是他们造出来的,这个热水瓶很是稀罕,里面的热水,过一夜还是热的,百思不得其解,还有收音机,一个不起眼的木匣子,能听到说话,还有唱曲,这位姑爷到底是什么水平,只要在诗词上面,就能得出结论,别的不明白,对诗词的好坏,能不明白吗。
只见林家嘉装模作样,摇头晃脑,似乎在酝酿,其实是在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诗句,做文抄公也要选一首好一点,明末清初以前的当然不行,唐诗先毙掉,宋词还是毙掉,接下去就是元明了,作诗词弄了半天,弄出一首早就被人知道的,这个文抄公太掉价了,只有清朝往下直到民国这段时间里面去找,还要找一首能让赛儿姑娘动容的诗句,只有纳兰性德了,纳兰性德最美的十首诗里面有一首不是现成的吗?想着想着就笑了,咱们趁纳兰性德还没出生,就用一用,对不住啊江湖救急,只见林家嘉,不对,是林诗人,也不对,应该是林抄公不紧不慢,一手轻摇折扇驱赶蚊虫,一边慢慢渡步围着赛儿姑娘转了一圈后,嘴里轻轻吐出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只见赛儿姑娘明显全身一震,随即飞快地写出一句,在场的人此时全盯着这位身穿T桖衫,穿了一条花花绿绿的沙滩裤子的“首长大人”这开句就突显出了文才功底,咱们林抄公还在演戏,不过也知道别演的太过,凡事过头,就会显的张狂,对名声不好,今后怎么泡妞,所以接下去装老实、装怯懦、装无辜,立马把手中折扇一收又吟出一句:“何事秋风悲画扇,”唉呀呀,这句一出,眼前就出现画面了,接着又是一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在场的人全傻了,傅山不捋胡子了,用手抓头皮了,而丁秉廉听了这上厥绝对是好句啊,吴赛儿兴奋地满脸通红,写完了这上厥,抬头盯着林抄公看,黎城的翰林果然不简单,刚才自己还蔑视他,会不会让他感到自己轻佻了。此时全园上下鸦雀无声,只听咱们的林抄公不紧不慢轻吐下厥:“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念完时,咱们的林抄公最后的姿势是,一手拿折扇指响虚外,一手五指推出状,整一个林海雪原杨子荣打虎上山时的造型。
呜呼!原来是唐明皇与杨玉环,在长生殿起过生死不相离的誓言,却又最终作决绝之别,即使如此,也不生怨。但你又怎比得上当年的唐明皇呢,他总还是与杨玉环有过比翼鸟、连理枝的誓愿。
赛儿姑娘最后一笔写完,再从头一看,唉呀,与意中人相处应当总像刚刚相识的时候,是那样地甜蜜,那样地温馨,那样地深情和快乐。但你我本应当相亲相爱,却为何成了今日的相离相弃?如今轻易地变了心,你却反而说情人间就是容易变心的。
吴赛儿轻柔眼又从头看了一遍,不禁呜呜哭了起来,原来这是一首拟古之作,如果在人的心里分量足够重的话,那么无论他以后经历了哪些变故,初见的一刹那,永远是清晰难以忘怀的。这是他为我而写的吗?
傅山大呼,好一首木兰词,“清丽婉约,哀感顽艳,格高韵远,独具特色,妙哉。”
林抄公总算是松了口气,一声轻叹道:“此诗词送与姑娘,望姑娘珍重。”学着古人一掬,回到坐位沉默状。林家嘉想啊,接下去还是不开口为妙,话多必失,露出马脚全功尽去啊,装深沉更能抓美人心。
吴赛儿雨打梨花后,看着这位怪模怪样的“首长”,满眼全是小星星了,莲步轻移,朝林家嘉盈盈下拜。
而丁三公子正在看吴赛儿写好的诗词,正在摇头晃脑中,念完后说道:“此诗词是赛儿姑娘执笔,某提议再把此诗词当由青主先生(傅山字)重新书法,送与赛儿姑娘收藏,而赛儿姑娘的字面,当仁不让由黎城“首长”收藏,必将成为一段佳话。
此时傅山亲自下场执笔,写下这首《木兰词》,此诗词一出,赛儿姑娘身价百倍耳。
古人的文会,出了好句后,相互吹捧,花花轿子众人抬,林翰林的诗词,加上傅山的字,明显是抬举赛儿姑娘身价,把赛儿姑娘激动的浑身发抖,一帮人围在一起,左一个大赞,又一句奉承,对林家嘉来说,没什么可激动的,诗词是抄来的,不好意思凑热闹,心里发虚,在一边又玩起了手机,对着赛儿姑娘一顿偷拍,最后,在林家嘉说累了,早早安寝而收场,丁秉廉还想着招乎小女服持,也被林家嘉给好言推辞了,自有带来警戒保护安全的一个班,成为临时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