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看到,大门正对的是一个绣满各色花纹的屏风。屏风的外侧是一张圆桌。她慢慢地以柔软的步伐走了过去,绕过屏风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那张盒子状的大床,当中镂空的部分睡着一人,那是她的目标。不过有件事情很奇怪,为何这屋子的主人还在床榻前放了一尊似乎是佛祖般形象的高大装饰品。
更奇怪的是,这个“佛像”竟然跳了起来,大喝一声,震得屏风都在颤抖,那个偷袭者耳膜被震颤的一时间听不清声音,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后,才稳住脚跟往前探出手中锋利的短刃。床榻上的人怎么还能睡的香,只听“唰”的一声带有金属质感的摩擦声,放在床边的七星剑被屋主庞统拔了出来。一侧的近卫典韦一拳扫了过去,对手见势不好收回了短刃,身体往后弯曲,以柔韧度惊人的姿态躲过了带有风响的拳头。典韦一脚提出,那人身形鬼魅的迅速往后倒退,而后想跑。典韦提起地上的双戟绕过屏风追了出去。庞统也跳下床。白色的内衬敞开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追出去。由于另一面吕布的房内也发生的刺杀的情况,整个庞统的府邸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巡逻兵和守卫群集而来。
典韦看着那个女人撞开窗户落到了外面,他一脚从内侧踹在了门板上。由于门与框连接处断裂而发出的巨响十分刺耳。但那门板已经飞了出去。典韦冲出屋子,只见那个矮小的身躯已经在前面院落的高墙上,一跃而下,落入了应该是庭院的位置,等他绕过去的时候,安静的庭院内什么都没有了。片刻后,士兵们挤满了整个庭院以及后院的屋舍。
此次刺杀事件虽然都未成功,却是震惊了庞统军文武官员。四更时分,惊魂未定的庞统坐到大堂的上座,文武列在两侧。吕布从大堂门口步入,道:“五人身上什么都没有,看面相不像羌人或是西凉的人,怎么有点中原人的味道。这马腾什么时候开始用上中原人了。”
庞统的眉宇间拧成了疙瘩,脸容紧绷,似乎刚刚的黑夜中矮小的如同女人的身躯的行刺者还在眼前闪烁不定。气氛比较僵硬。居住的院落可是防守已经算是严密的地方,几乎一处地方每半个时辰就会被巡逻十多次。在这种高密度的巡逻下,敌人还能肆无忌惮的潜入此处,对庞统军的高层发动突袭。
贾诩、鲁肃作为文官,站在那里面面相觑,脸容十分难看。若行刺的对象不是吕布和庞统,而换做他们两个,估计早已命丧屋内,然后由于长久没有出门,被人在一天后发现在屋内。
此刻还是从容不迫的赵云与刺客交过手,他道:“必须加强守卫,若是我等武将还行,换做其他人必死无疑。”
庞统心中一紧,似乎被那个无形的敌人拽紧了自己的心脏,拉着他疲惫的身躯到处跑,恨不得把他给扔出去。他默不作声,让气氛更为僵硬,只有烛火在闪烁着,其他的一切就像禁止了。
“红莲教。”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一定是这个该死的教派的行动。不会是单纯为了给李儒报仇而来的。庞统心中有数,该是张霜已经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作为一方统帅,这个讯号加上星坠光的提示,那些躲藏在黑暗深处的拥有星眼的红莲教阴险分子,已经把他给锁定了。这次的刺杀就是一个很好的警告。这个组织有能力发现他,更有能力轻而易举地跑进他的大院,推门而入。若不是吕布、赵云勇武匹敌,典韦每晚守在床边,盘坐着睡觉,恐怕他庞统已经从历史上被除名了。
庞统朗声道:“传令下去,所有文武门前加派四名守卫,加强巡逻队伍,夜间屋顶派人职守。”
吕布道:“这样便好。”贾诩和鲁肃也是松了口气。贾诩拱手道:“马腾似乎太猖狂了。竟然雇佣中原地区的暗杀组织来行刺大人。”
庞统左边的牙龈坚固地咬成了硬块,双颊僵化。贾诩的话直接把疑点抛了出来。以马腾在西凉的威望,竟然还在中原雇佣杀手,这是由于杀手的脸容不像是马腾手下。另一方面,贾诩提到了暗杀组织,是因为这些人训练有素,同时两面进攻,井然有序,绝非是普通训练下的刺客。这种杀手组织应该是非常冷酷严密的。
“红莲教。”庞统又在心中鼓足勇气念了一遍。他现在有点后悔了。他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怕这个可恶的红莲教的进攻步伐连累了周边的人。吕布就是一例,若张霜和华英也暗遭毒手,估计他连征伐天下的心都要没有了。
不过有一点是他所在意的。如果让庞统没有战意,为了抹杀他的意志,那么直接朝着妻儿下手最好不过。为何还要连累到吕布。只有一点,吕布身为天下闻名的大将,在庞统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对于庞统军的征伐也是关键人物。那么,这次的刺杀行动不单单是为了灭掉他这颗天变星。是要在杀了他之后,同时杀了吕布,如此以来,庞统军群龙无首,必然大乱。这里面还是牵扯到了更大的军事、政治目地。这是野心家的行刺步骤。
庞统心中的畏惧和愤怒拧成一团,渐渐地化作了战斗的意志。既然敌人来了,我就让他知道谁会先死。他对着吕布道:“情况有变,继续按兵不动。观察好马腾和刘焉的动向。若刘焉对于陈仓的攻势加大,我等必须回防。以免拉长的战线。另外,我想去安定县走一趟。”
吕布茫然问道:“如此紧张的局势之下,敌人都跳到我们的鼻梁上了,士元怎么去安定县?”
庞统的脸孔似乎没入了冰冷的水内,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把自己已经置身在了那个阴暗的空间里。他答道:“我要去李儒的密室看一看。”
暴雨之后,清晨。大地上的薄雾弥漫着,久久不肯散去。天空云雾密布,冷风习习。湿润的地面被踩出了一条道路,那是由少年的脚掌下的布鞋所造成的痕迹。他叫陈罗,住在二十多里外的山林地带,家里以狩猎为生。他年约二十岁,脸孔白皙,身高八尺。由于反复枯燥的伐木、狩猎生活,让他的体魄强健。他向往当兵的生活,他对于这个严颜军的大寨十分在意。
他曾经想过,无论加入哪个军队,只要让他当兵,他愿意出生入死。他认为当兵就可以到处征伐,让他看到在山上所没有见过的风景和场面。然后,依靠自己的战绩闯荡一番业绩,当上将军,把家人全部接到繁华的城镇上去。过上幸福的日子,而不是每日与阴凉、不近人情的大自然一同生活。
他已经是第六次萌生想要投靠严颜军的念头。不是因为他喜欢益州人,而是因为这个大寨离他的家很近,而且充满了一种战斗的气息,就像在夜间不断召唤他前进的月光。那么明亮,那么富有活力。
此刻,他已经站到了这个死一般寂静的大寨之外。这座沉落于水雾内的寨子。他赤手空拳,穿着一件无袖的布衣,一条沾满泥污的灰色裤子,一双黑色的布鞋,脸上洋溢着发现瑰宝的表情。他又走近了几步,总算看清了大门。他怔住了,门前的板桥落在挤满了雨水的坑里,大门上的两个大铜环被三支长枪穿住。
“不应该啊?我都没发觉有战事?”他喃喃道。犹豫地站在了原地。寨子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但现在的时间,白昼已经占领了大地,难道严颜的大军不用做事情,一直睡到现在?
他游移不定地看着那三支长枪,这种奇怪的情况似乎是要锁住里面的东西。但若是庞统军所为,那实在太可笑了。以三支长枪把敌人的门锁住,里面的人还是会把门给拆了。而且那板桥也是有点夸张的被拆了,这种做法不像是作战的一种技巧,十分粗暴和缺少思考的做法。就像是在制造一个陷阱,或者说比较普通的牢笼,那装一些没有脑子的野兽。对,用这个方法关住野兽是可以办到的。可里面是严颜军的十万人啊。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充满水分的空气,大山里似乎每天都是这样的。他走了过去,那个板桥九成的身子都在水渠里。要过去的话只有跳下去了。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他猛地扑入了浑浊的水中,里面的泥污翻腾了上来,似乎水质变得更恶劣。但他是游泳健将,征服了大山里所有的河流。他轻轻松松地游过了三米的距离,来到了对岸,踩在门板上的时候,他的脚滑了一下,整个身躯没入了水中,然后又猛地从水面上伸出一条结实的臂膀,抓住了门板在外的最高处,抓在那里就没有问题了。他靠近了岸边,翻墙似的爬了上去。庄严肃穆的大门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