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忽然就涌起了一股暗潮,许多人都得知了一个消息,一个令人有些震惊的消息,那就是义世堂竟在出售当今圣上所赐的血骨参!
御赐之物,即便你可以用,但是绝对不可以私下买卖,那可是大罪!
这云家人不知是长了几颗脑袋,竟敢将主意打到了御赐的血骨参上!别说那只是百金难求的药材,就算是万金难求的奇珍异宝,你也得在卖了之后,有那个性命享受!
不过呢,这件事大家也几乎都是心照不宣,全都没有往上报,更不会说给皇室中人听,毕竟那是一味关键时候能保命的奇药,谁又不想活的更久一些呢?
不过,当陈氏听说之后,可是吓得脸色都惨白了,连忙让人叫了陈掌柜来。
“堂兄!谁让你卖那血骨参了?当初我是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血骨参卖不得,卖不得!你怎么就不听呢?”见了陈掌柜,陈氏屏退下人,二话不说就直接质问上了。
陈掌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白着脸说:“我哪里知道那是御赐之物啊!要不然就算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卖啊!”
“就算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卖,为什么要卖!还卖的……这么大张旗鼓,你是生怕我云家上下死的不够快是吗?”
陈氏恨不得上前,揪住陈掌柜的衣襟,用力摇晃醒她这位远房堂兄!
陈掌柜哭丧着脸,几乎要瘫在地上,“我怎么知道啊?就前两天有位姑娘上门来问,我一时动了贪念,就想着悄悄卖了,谁也不知道。可是谁成想,对方竟是透了消息出去啊……”
“究竟是对方透露了消息,还是你这边透露了消息?”房门被人猛然推开,云博远铁青着脸,厉声质问。
“怎么可能是我!”陈掌柜急的跳脚,就快以死明志了,“我这边就我自己知道,我又不是没长脑子,怎么会自己透露出去!”
“那我得知的消息,为什么是你义世堂的伙计,喝醉了酒说出去的?到了现在,你还胆敢欺骗本官!”云博远已然是气极,直接就用上了本官这样的自称。
若不是有人给他透了消息,他甚至此时还被瞒在鼓里!在得知已经有人,想要在云家卖了血骨参,罪名坐实之后,上禀当今圣上之时,他差点就背过气去,杀人的心都有了!
闻言,陈掌柜一下子想起来,当日先招待那位姑娘的,的确是店里的伙计,难道……
他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真的是完了……”陈掌柜几乎要嚎啕大哭,钱赚不着不说,一家子老小的命,都要搭进去了啊!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陈氏也慌了。
“闭嘴!”云博远厉喝一声,吓得两人同时噤了声。
云博远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着,有如丧家之犬一般。
忽然,他脚步一顿,问道:“库房中还有没有稀有一些的药材?”
陈氏哪里有他那么快冷静下来,被他一问就直接问懵了,愣了一下,才磕磕绊绊的回答:“这库、库房里倒是还有、还有一些,就是需要清点一番。”
“不要动文阳侯府的东西!这个时候,你还敢动文阳侯府的东西,是上赶着找死吗?我问的是咱们自己的库房!”云博远几乎忍不住要吼起来,文阳侯府内御赐之物甚多,要是再动上一两样,后果难以想象。
陈氏愣了愣,“可是老爷,咱们库房哪有几样值钱的东西啊?”
“没有就去给我找!全都要药材,越稀有越好!”云博远气的青筋直冒。
陈氏被吓到了,失了仪态的奔了出去。
云博远“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稍稍平复了下来,看向陈掌柜的眼神,却是阴沉至极。
“立即放出风声去,就说之前的消息有误,义世堂不是要买卖御赐之物,而是要义卖药材,所得银钱均会捐给南方,正遭受水涝之灾的州县,供救济百姓所用。至于血骨参的事,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云家想着已逝文阳侯对当今圣上的忠心,想以此为名义做这次义卖的事情,也算是全了文阳侯死后的忠义。”
云博远一连串的吩咐,终于让陈掌柜明白了过来,连忙爬起身来,一迭声的应着是。
不过临了,陈掌柜还是苦着一张脸,战战兢兢的问:“大人,要是那位姑娘来要买血骨参,小人该怎么办?那位姑娘虽然没有明说,她主子究竟是何人,可是小人猜想恐怕是皇室中人。”
陈掌柜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云博远眼中露出噬人的杀意,吓得他猛地一哆嗦,可是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说完,现在不说明白了,恐怕等着他的还是个死。
“大、大人,小人亲眼见看到,即便是兴王殿下,也对那位姑娘客客气气的……大人,小人当真不知道那血骨参是御赐之物啊!”陈掌柜就差抱着云博远的腿哭了。
“滚,滚出去!”云博远直接爆发了,爆吼着,几乎吼破了嗓子,恨不得让陈掌柜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
陈掌柜也顾不得再问了,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却也不敢走远了,哆哆嗦嗦的等在门外。
屋子里传来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让陈掌柜更是恨不能缩进角落里去。不知过了多久,这破碎的声音才消失,又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云博远唤人的声音。
从声音中,陈掌柜能够听得出来,云博远已经冷静下来了,于是又缩头缩脑的往门里瞅了一眼。
云博远早就看到陈掌柜了,眼神阴鸷的瞥了他一眼,说:“给我拖着,拖到五天后!五天后举行义卖的时候,你再……”
如昨日一般,云湘滢让萱草给柳玉儿换了伤药,又看着她喝了汤药,这才去给祖父送了药膳,并且陪着祖父用了晚膳。
原本想着,祖父与二叔等人,既然都已经知道自己会医术的事情,那么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好好给祖父诊诊脉,不想祖父却不同意。
祖父当时听闻她要给他诊脉之时,竟是有着一瞬间的失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神情中带着几分哀色。
祖父说:“滢儿啊,祖父这一生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已经全都经历过了。不愿就这么去了,是因为想着能看到滢儿有个好归宿,往后能有个对滢儿好的人……只是,祖父老了、累了,不想强撑下去了。”
说出来的话,令人忍不住心中升起悲意,可是说出这话的祖父,除了之前出现却又消失的悲色,就只剩下凝重与肃穆,再无半分哀伤,就仿佛祖父已然看透所有一切,再无所求。
云湘滢忍不住想要落泪,以前祖父从不会说这样的话,如今却……
祖父却又接着说了一句:“滢儿不要哭,也不要强求,可好?”
在祖父殷切望过来的目光里,云湘滢强忍心中的疼痛,终究是答应了下来。
祖父的话,萦绕在云湘滢心里,让她心中压抑无比,本是要走进墨勇居的脚步,却是生生的停在了院门口处。
一时间,她竟然失去了进去,看上一看的勇气!
不过,当得知义世堂要在五日后举行义售的时候,云湘滢的唇角还是微微勾了起来。
她早就料到,让武安把私卖御赐血骨参之事透露出去,云博远那边必然会有动作,并且一定会把买卖的时间往后拖。
此时一看,果然如她所料。
不过,云博远恐怕想不到,这件事远远不是这般轻易,就能解决的!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拖延的时间,恰恰是云湘滢所需要的。
因为,要想圆满的解决这件事,她必须找旁的帮手才能完成,武安或者郝辛都不成。
找人,就必然需要时间。
郝辛此时就站在云湘滢的面前,恭声禀报道:“姑娘,您说的邪心阁,安叔都已经亲自去打听过了。邪心阁的确是接各种生意的,但是做事一贯是随着其阁主的心思来。其人,就如邪心阁这个名字一样,行事中往往带着几分邪性。”
顿了顿,郝辛又说:“姑娘,安叔说这样的人,如果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否则一旦沾上,恐怕很难甩脱。”
云湘滢不语,沉吟着。
“安叔是担心姑娘的安全,还请姑娘不要责怪安叔。”郝辛垂着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瑟缩。
安叔让他趁着夜色,来向姑娘禀报事情的进展,可没有让他多说这句话。
云湘滢笑了,“我知道,也不会责怪武大叔的。不过邪心阁,是必须得找的,我要做的事,邪心阁的人是最适合的。”
师父教给她的,远不止医术等傍身技能,还有陵安城一些隐秘势力的消息,比如这个邪心阁,就是师父曾经提及的,近些年才冒出来,却无人能打探到其底细的神秘组织。
郝辛不懂,却识趣的不再劝,只说:“安叔让小的把这两样送来。”
一个,是之前云湘滢给武安的那个,做为信物的玉佩。这件事已经不适合武安出面,信物自然得交还给云湘滢。
另外一个也是一块玉佩,一块血红的心形玉佩。
“这是与邪心阁做生意的信物,只有拿上这个,才能见到邪心阁里的邪影,才能真正的与之谈生意。安叔本是想替姑娘去的,但是对方说姑娘这真正雇主不去,他们不接这笔生意。”
接过那血红玉佩,云湘滢握在手里,唇边那一抹瑰丽笑容渐深。
邪心阁吗?
那就由我来,会一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