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各种努力下,秦公的喘咳虽然被止住了,但也耗尽了他最后的精血。躺在榻上的秦公,脸白如帛,双眼紧闭,嘴鼻无息。太子渠梁的脑壳里完全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跪在榻前,两手紧紧的捧住秦公、父亲的大手。他只晓得拉住他的老爹,他的主公。他只晓得老爹不能死,主公此时不能离去。“渠——渠——”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国公在冥冥之中,可能也晓得不能现在不能离开太子!他还有最关键的话,还没有交代,所以,竟在太子的呼唤中,发出一声呻吟。这声呻呤,如春雷般震响在太子耳边。太子如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猛地一下从地下站起后,弯腰垂身,将耳凑在秦公嘴前:“爹、爹!主公!儿在,儿臣在!”“传——传甘、甘龙——杜……杜挚——”秦公听到了儿子的回应后,竟然用力的睁开了耷拉的眼皮,用昏黄的眼睛,确定了是太子后,抖动的嘴唇才发出喊人的声音。一直守在塌前提心吊胆的守着秦公的两个重臣,甘龙、杜挚一听到主公的呼唤。两人赶紧的把头凑近主公的头边,大声的应道:“臣,甘龙在!”“臣,杜挚在!”两人应后,杜挚用背着的手,一招!两个药士就趋步上前,赶紧的走了过来。一个扶起秦公,一个为秦公灌了两勺黄色的药水。在药水的作用下,秦公才缓缓的睁开豹眼,但那双震慑过群臣的豹眼,再无精光,只有两颗浊泪,从无神的眼眶里滚了出来。秦公抬起抖动的手,想拉住太子的手,递给甘龙,杜挚这两位近臣。甘龙和杜挚一看,赶忙伸出手去,握住了太子的手。秦公看到这三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后,这才放下手臂,颤巍巍的喘着大气问道:“太子!为何缪公能独霸西戎,而你爹连一个祖业都守不住?”“主公!你为儿臣创下如此基业,儿臣感激莫名、、、、、、”儿子哽咽的无法往下了。秦公并不要太子回答,只是自问自答的道:“是,是因为缪公有五羖大夫,而爹没有。”(五羖大夫。春秋名臣百里奚誉称,助秦缪公独霸西戎。因是秦廖公用五张羊皮从商人处换来的人才,故誉称之)“主公——!”太子被感动的发出一声深情呼喊。秦公似乎被这声呼喊的深情,唤起生命的最后活力,唤起国公的责任,唤起父亲对儿子的期冀!他浑浊的豹眼,突然清晰的看着他的两位忠臣,竭力的喊道:“甘龙、杜挚!”“臣在!”泪流满面的两位重臣,被这呼喊、喊的一震,就想昔日听令似的,身子一挺,双手一拱,站在塌前,弯腰回应着主公,这最后的召唤。他们的主公,竟回光返照的从塌上一就而起,端坐塌上,威严的看着两位重臣,肃然厉声托到:“寡人将太子托付两位。太子是受天命来强大秦的,上天一定给他备好了五羖大夫。你们两个功高德重,一定要为太子找到、找到那位真正的五羖大夫!”“是!主公。”两位重臣俯身后,宏声而应。秦公这才满意的微微一笑,缓慢的转过头来,看着太子,苍白的脸上,涌出的阵阵红潮,喉管里发出声声喘息。他脸上的肌肉一阵扯动后,才颤抖的道:“太子!要记住:图霸兴秦,首事揽才。你、你一定要,一定要找——找到自已的——,自己的五羖大夫。记住!记住缪——缪、、、、、、”秦公师隰,还是无法完最后的嘱托,也无法听到太子和重臣的回答,就带着无限的希望,突然,哄地一声仰身而倒在了榻上。离开了太子和近臣,告别了他的秦国,结束了至河西杀表兄夺位以来,二十四年的坎坷与艰辛的秦公生活。
父亲的离世,犹如把重锤,击打在嬴渠梁的头上。刚从楚国返回不到两月的儿子,还习惯性的依在父亲的大树下,撒欢戏耍,根本就没有想到这颗为自己遮阴、挡雨的大树,会煞那间消失,把自己突然暴露在旷野,独自孤立无助的承受风吹雨打。
嬴渠梁此时,犹如个衣食无忧在室内戏耍欢玩的孩子,突然被人从温室里,拎到旷野,暴风骤雨顷刻扑面而来,雷鸣电闪中的他,不仅要独自面对,还要为其他人遮风挡雨,一时仓惶无措的傻啦!
他傻傻的跽在父亲的灵前,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给前来奠祭的垂首回礼。任由着景监怎么劝,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甘龙、杜挚两位重臣并没有劝他,只是到他守灵的第二天中午,令景监带两个宫人,将嬴渠梁架到寝宫,换上黑色公衮服,戴上五疏公冕冠后,再架到议政厅,接受百官朝贺。
跽在三层公台席上,接受百官拜见的太子渠梁,终于知道了:父亲走了,自己来了。秦国的国民,从现在起就靠自己养活,就靠自己为他们遮风挡雨了。他突然想起,他在楚国的质子生活,想起他被景监用尿救活后,在哪个皓月星空,对着老天发誓的誓言。他就如雷击一般的浑身一震,还过阳来,突然精神抖擞起来。他在来到祖庙,在对祖宗祭拜祈祷之时,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在心里默默祈祷:“渠梁对祖宗发誓:一定恢复穆公霸业,并超过穆公,让六国咸服!一定牢记父亲遗嘱,找到自己的五羖大夫。”
新秦国公嬴渠梁,在黄钟大吕声中,在百官齐拜的贺声中,在烟雾缭绕的祖宗牌位前,将自己的父亲,这位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秦国的国公,结束了近百年的公族夺位与残杀,首试了撤封设县的封建政治,培育出封建制的温床,初振了秦国的国威老国公赢师隰,溢为“献公”。(献公。春秋,战国时,在世国王、公、侯、伯是没有年号的,是史家编年时用死后谥号记各年编年,故在世国王,都只称某国:王、公、伯、侯)秦献公二十四年,公元前三百六十一年春天。万木复苏,渭水欢流时。八百里的雍岐平原迎来了一位新的秦国公。他就是中国封建制度的奠基人,史称秦孝公的嬴渠梁。孝公继位时年二十一岁。这一年史称孝公元年。嬴渠梁一继位,暴风凑雨就迎面扑来。先是公族内部,勾结南邻韩国,想趁新秦国公继位初立之机,谋划陕城叛乱,脱离秦国。当急报报道栎阳。栎阳城内一片混乱。
渠梁招甘龙、杜挚,在议政厅议政前,商讨对策。甘龙忧心忡忡的奏到:“主公!你仅继位半月,陕城就叛乱,明显就是公族有人勾结韩国之举,所图不过是:公族有人不服而谋私利,韩国妄图敲山震虎顺便获得陕城,以做攻击我秦的前出之地。此事事关重大,请主公谨慎为之!千万莫被表象迷惑,轻易发兵平叛,而遭韩国与陕城合力之击。”
渠梁沉思许久后,缓缓问道:“那你是认为发兵呢,还是不发兵?请教寡人!”
甘龙昂首回到:“发兵。而且是用以虎搏兔之力,发大军兵围陕城。携雷霆之威,让韩国惧而不敢出,让内乱者而胆寒!以求张新国公之势,震慑心怀鬼胎之宵。”
“不可!”甘龙话音刚落,杜挚抢话阻拦:“主公三思!甘大夫的分析固然不错,为臣也认为是内外勾结,以欺主公新立。但这发大军还请慎重!主公!栎阳周边50里,仅五万军,我秦全国仅1万军。栎阳五万军承担着拱卫栎阳,东防强魏等两大重任。南二万大军,防韩据楚。西有五万大军阻獂、狄。现人心浮动,邻国窥视,所能调动的只有栎阳五万大军。主公!这五万大军,最少要留下三万守都城、防强魏,仅调二万而出,围陕不逮也。”
秦公渠梁了头,请两位重臣退出后,跽在席上沉思。景监生怕主公劳累,站在台下故意的咳嗽了两声后道:“主公!歇歇吧,为臣想给你讲个笑话!”
秦公渠梁微微一笑:“景监啦,我知道你是怕我累了。唉,这个主公不好当哦!”
景监呵呵一笑:“再难有在楚国难?现在多好,最起码不愁吃,还没有打挨。这么多人围着我们,多风光啊!主公,不就一个陕城吗?打仗的事问问武将啊?干嘛都要你一个人*心?来先吃东西!你朝食(古人吃两顿,早十称朝食,下午四称飨食)就没有吃好。”
“你呀,就是饿怕了。”秦公渠梁从席上站了起来,度着步道:“不过,你的也不错。我干嘛要独自*心呢?景监!给我宣大将盘和、鞠旺。”景监应了一声,出去宣召。
大将盘和是个瘦的老头,大将鞠旺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一进来,盘和就宏声道:“主公!陕城之乱是立威之战。请主公调四万大军,派鞠旺兵围陕城,围而不攻,最多三十天,陕城之乱平也。朕仅需万人,确保栎阳安康。”
大将鞠旺紧跟着细声细语的奏道:“主公!鞠旺用项上人头担保,东防韩国,兵围陕城,不攻只围,尽灭叛乱。朕只需三万。”
秦公渠梁看着两位大将,缓慢低沉的道:“两位是先公的爱将,在少梁之役杀得魏军闻风丧胆。今次,寡人就按两位所请!大将军鞠旺!”
鞠旺甲胄哗啦一阵乱响,脚塌得石板地砰砰声闻,行礼之后,一声暴喝:“鞠旺听令!”
秦公渠梁突地站起,手指鞠旺宏声宣道:“令你率大军三万五千,三日内出发,兵围陕城,东防韩国,尽灭叛乱!”
只听又是阵甲胄声响,鞠旺从景监手中接过虎符,双手捧着,喝道:“臣遵令!”
敬请收藏!推荐!打赏!谢谢!
<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