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知道,帝京变天了。这个叫做方文的小家伙,很快会跻身门阀权贵之列,成为别人仰望的存在。
方文刚吃了口菜,差点被景阳噎到。各地粮食统筹,我滴乖乖,这可是个大工程,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了。景阳也真想得出来,这种事情交给自己这种毛头小子。
“呜陛下,此事从长计议啊,臣年幼浅薄,只怕不能胜任”方文赶紧推辞。
这回景阳都没说话,杜继师率先出言了,“方文你无须多言,陛下诏令一出,便是一言九鼎,岂有反悔之理。你放心去做,便是错了也无人说什么。有所不便只管来找老夫,老夫给你做主。”
方文知道,杜继师这是在帮自己撑腰。右相统御三省,左相掌管六部。户部出了问题,说谢仁堂没有问题,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方文,独自面对谢家这个庞然大物,绝对没有胜算。
只要有了这位赤胆右相站在背后,别说谢仁堂,就算景阳想动自己都要掂量掂量。
杜继师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惊讶了一番。众所周知,右相乃朝中清流,不结党营私,不自成一脉。贪官奸臣他至死不饶,铮臣清官也放任自流。至今没有任何他结党的蜚语,可见他何等正直。
就是这样一个人,大庭广众的帮方文撑腰,已威慑谢仁堂,可见方文如今地位之重。
景阳也是点头,淡淡的道:“右相所言甚是,不懂之处你可登门求教,切不可不懂装懂。朕再给你一道圣旨,可随时入宫面圣,奏疏特请。只要你做得对,无须在意任何人的颜面,天大的事情朕给你做主!”
慌了,这下众人真的是慌了。景阳这是给了方文天大的权利,让这小子胡作非为了。不仅能随时打小报告,连奏疏都无视三省六部,直接面呈景阳。
有此特权的天底下只要一个人,那就是杜继师!
谢仁堂额头布满了冷汗,但他不敢擦,他知道景阳和杜继师一直在看着他。
“臣谢恩!”方文起身谢恩,然后坐下吃东西。
景阳哭笑不得,朕的恩遇竟然没有眼前一盘菜重要。
杜继师哈哈大笑,暗叹好赤诚的小子,若能保持这种赤子之心,大乾第二个右相便诞生了。而且方文的神鬼莫测之能,是他不曾具有的。
吃了一会,方文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告罪出恭。经过牧麟身边使了个眼色,后者从人群中落荒而逃。
此时的牧麟身着新郎大红服,喝的满身酒气。好在这小子酒量极好,被人灌了这么久脑子也还清醒。
“怎么了?”牧麟把方文带到凉亭中,问道。
“什么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方文淡淡的道。
牧麟一愣,“我?我挺好呀!”
方文冷笑,这小子不会说谎,不过现在方文懒得拆穿他。
“说说吧,你和清昶想怎么办。你不会打算今晚就把她这么扔在洞房里吧!”
“那能咋办!”牧麟叹了口气,道:“皇命难违,娶了就娶了,还指望我真心待她?”
“屁话,不然呢?”方文无奈道:“让你真心待她咋了,亏着你了?”
“当然了,她和拓跋宏的事儿你不是不知道,我”
牧麟声音陡然低了,颓然坐在凉亭里。注定失败的婚姻,他也有些绝望。
“今晚给我留个门,我娘要我和清昶圆房,已经把客房都锁上了。没办法,我去你家过夜!”牧麟道。
“不给留,我也劝你和清昶圆房。即便你们没有感情,见了都想吐,但这个事情是要做的。陛下的面子不能不给,你若不做,陛下怎能安心!”
这才是方文担心的,清昶不过是景阳嘉奖沐国公的赏赐品,如果牧麟不接受,景阳怎能安心。届时沐国公只怕会是下一个秦老,隐居十余年。
“这清昶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抹黑我的脸,我怎么能再让她”
牧麟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显然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心中总有个坎迈步过去,清昶是拓跋宏剩下的,他怎么也不愿意接受。
方文知道,逼着他有些不合适,事情若落到自己头上,方文也不会做的。恐怕不仅不会做,反应还会被牧麟激进的多。
“我也不逼你,事情你自己斟酌,真若实在不想搭理清昶,想找个地方睡觉,也绝对不要来我家。”方文杜绝牧麟的心思。一旦牧麟跑到自己家里,谁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的以为自己教唆他和清昶冷战的呢。
“行,我知道了!”
牧麟低头沉思,方文知道他没听进去。清昶注定孤独了。
其实说实在的,方文觉得牧麟的做法也挺好,除了得罪了景阳,其他的也没毛病。要是自己,也会这么做。毕竟错在清昶,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牧麟没找她麻烦已经很不错了。
“对了,往后你要小心,户部是谢仁堂统筹,他要对你不利哩!”牧麟有些担忧的道:“我知道帮不上什么忙,他不是拓跋宏,咱们不能揍他,只有你一个人了。”
方文一愣,这小子不关心自己的处境,跑来关心自己了。
“呵呵,担心什么,不能揍他那就揍他儿子,还能闲着你们不成。只不过招惹了罪责,怕是比往常更大了。我怕你们不敢背!”
牧麟咧嘴一笑,道:“不怕,咱们这么多人呢,什么罪责都敢背,大不了一起喝碗孟婆汤。来生投到一家里,做真兄弟!”
“哈哈,好,说定了!”
夜色渐深,众人渐渐散了。牧麟被一群人簇拥着赶进洞房,趁着醉意掀开了清昶的红盖头。
清昶很平静,姣好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牧麟将盖头扔在地上,脱下大红服,里面竟然是一身黑色长衫。
“今天之后,你就是我牧家的人,劝你安分些。”说完牧麟就翻窗户出去,消失的黑夜里。
清昶心中五味陈杂,伏在床上大哭起来。
没错,她后悔了,她知道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拓跋宏不是她要等的人,她让拓跋宏带她远走,却被无情拒绝。
清昶知道,自己只是拓跋宏对付方文和景阳的工具,他根本没有在乎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