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帷幕之前,方文靠墙而坐,随手拿起桌上一个橘子,有意无意的剥着。瞥了一旁正在张望的胖子一眼,方文笑着问道:“胖子,问你个事!”
“嗯?”胖子一愣,惊疑的看了看方文,道:“你说,不过我未必知道!”
“无所谓,知道自然是好的,不知道也无妨!”方文摇头一笑,摊了摊手:“知不知道江州之中,有哪些道高德重的名宿大儒,最好是曾经在帝京定居,后搬到江州来的!”
萧成风的老师,若他言之确实,定然不会籍籍无名。如此心境,一辈子最为重要的八十大寿,都看之淡然,波澜不惊,实在不是一般名儒能够达到的。
大乾人,对过寿,尤其是八十大寿,看的极重。就连当世中的某些名满天下的人,都难免落入俗套,坠入尘网,更何况普通人!
由此可见,萧成风的老师,定然不是一个普通人!这样的人,不管有没有用,还是多打听一下为好,横竖不会有坏处就是。
“曾经在帝京定居过的大儒?”胖子神色微顿,摸了摸脑袋,陷入苦思:“这江州之中,名宿本就不多,我根本接触不到,更何况是曾在帝京定居的!”
摇了摇头,胖子耸耸肩,无奈道:“我想不出,你若是想打听萧成风老师之事,我倒可以托人问问,最近有哪些人过了八十大寿!”
商人的关系网,也是极为复杂的。虽然他们身份低下,接触不到很高层的圈子,但一些事情,还是瞒不过他们的。
不管是谁,过寿总要买东西吧。只要你买东西,就一定要和商人交集,以胖子他老子的黑恶势力,谁买东西能逃过他的法眼?这根本不可能!而对胖子来说,打听这种事情,简直手到擒来,没有难度。
食指放在唇边,方文轻轻抿了抿,摇头道:“他老师不会过寿的,这事是利用不到的!”
“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不知道也无妨!”轻轻一笑,方文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让他安心。
一个名宿而已,就算境界再高,影响再大,也只是一个人。更何况自己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是卖了一张字而已,应当不会有什么牵扯。
再说了,老子卖你一张好字,你应该感激膜拜才是,怎么会恩将仇报,刁难与我。这不是君子应该做的事情啊!更何况你他妈还不是君子,是更高一级的名宿!那就更加不能找我麻烦了,否则你还怎么见人,要不要脸了啊!
如此想来,方文倒是释然。沉思过后,露出笑意。
而那一直以来的荡漾的古曲,也像是感受到方文的情绪,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旋即,一道银铃般的巧笑声,似娇似嗔响起:“奴家绮罗,见过两位公子!”
声音软糯,带着嗲嗲的娇柔感觉,略显做作。
这让方文想起了,那些尘封记忆中搔首弄姿的青楼女子的形象。那声音,竟是出乎意料的相似,带着惊人的雷同!
一句话,方文就对这个所谓的花魁失去了兴趣。估计是这金凤楼为了吸引他人眼球,故意捧出这个绮罗,赚个噱头而已。实在是没什么斤两,不看也罢!
很难想象,这种女人是怎么抓住冯易的心的。莫不是这个傻缺连这点也看不出来,就这么直勾勾的往坑里跳,白白成就绮罗的名声。还是他明白一切,别有所图,故意为之!
管他呢,冯易也不是什么好鸟,有什么屁事和自己没关系,反正他也没机会来这里了,那绮罗就留给胖子吧,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看他的本事了!
站起身来,方文又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贱笑道:“我给你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再加一百两,如何?”
“恩恩!”胖子眼神一亮,急忙点头。开玩笑,这个大才子在这里,还有自己什么事?绮罗肯定围着他转啊!现在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撵走,给自己创造一个彰显自己牛逼之处的机会!不然,美人无望啊!
佳人当前,别说一百两,就算是一千两,胖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说定了!”
方文笑着点头,转身下楼。
其实,他是一个很古怪的人。见到绮罗之前,方文也心有幻想,向往冰霜高洁的绝美女子。她迫不得已,安身画舫,厌恶风月烟花。整日淡然素雅,明眸望月,与明月互诉衷肠,颜笑苦楚,愁藏心底。
可现在,他甚至连绮罗什么样子都没见到,也不知道她什么性格,是否安于喧嚣。就这么凭着第一印象,而且是声音的印象,就将她划入不见之列,且毫不可惜。
坦白说,想见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女子,方文自己都不知道。可是他敢肯定,绝对不是绮罗。
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心念已碎,何必执着太多。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就当今晚出去捡钱去了,捡了好几百两,一觉醒来得多开心!
方文就是这样的感觉。一个风尘女子,不论经历如何,身世如何,只要能够在俗尘中,保持一颗本心,便问心无愧,当被人尊重敬仰。
可绮罗一开口,语气娇柔做作,无病呻吟,毫无本心之感,让人心中不快。若是不出意外,定然是风尘漂泊的女子,最多有些才气,相貌出众,让人心有欲望而已。
面对这样的人,呵呵,果然今晚出去捡钱去了。
一步一台阶,方文走到楼下,发现还有很多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就连老妈子都赫然在列。
“不对不对,方文的点绛唇,乃是罕见的佳作,实在不能动其分毫,估计问题出在最后一首诗上!”
“明明是两首诗,怎能让三人上去,莫不是这最后诗作,能当两首不成?”
“应该如此,方文之才,我等难以望其项背,此中必然有我们不曾看出的奥妙!”
站在一边听了很久,方文哑然失笑,原来是他作的最后一首诗,没人看出奥秘,只当自己写了两首。这样的话,三人上三层,可就坏了规矩。
“哎,兄台,你倒着读试试!”挤了挤旁边,对着最后一首诗发呆的青年,方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