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围着一群乡亲,拦住耶律狗儿的去路。
耶律狗儿问:“你们想干什么?”
康延欣走上前去,说:“乡亲们,部队就要开拔了,我们告辞了,要早点赶往大营去。”
老张说:“夫人,乡亲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送一送恩公。”
老张说罢,向后面招招手,只见几个人,抬来一顶轿子来。
老张说:“请恩公上轿,我们送恩公去大营。”
康延欣感动得热泪盈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便让耶律狗儿将王继忠背上轿子。
老张向康延欣作揖道:“请夫人也上轿。”
康延欣看了看乡亲们,只见大家神情诚恳,严肃,夕阳的光辉照在他们一张张淳朴的脸上,古铜色的脸上发出令人愉悦的光芒。
老张说:“夫人,大家已经看到了,夫人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恩公交给你,我们放心,请夫人以后多多照顾恩公,所以,大家要抬着你,也算是对夫人一点点报答。”
康延欣哽咽着说:“谢谢乡亲们,请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们的恩公的。”
康延欣说完,上了轿子。大家抬起轿子往契丹大营而来。
在轿子里,康延欣搂着王继忠,说:“继忠,我们回家了,是乡亲们送我们回家的,是他们抬着我们回家的呀。”
快到契丹大营的时候,王继忠醒了,一时没有弄清自己在哪里,看见康延欣坐在身边,惶惑地看着她说:“延欣,我们这是在哪里?大哥呢?”
康延欣说:“你醒了?你还记得大哥?你专门跟大哥见面,你却喝得大醉,大哥见怪了,走了。”
王继忠听了,有些发慌,愧疚地说:“是我失态了,贪杯,没有酒德,这该如何是好。大哥一定会很失望的。”
康延欣笑了一下,说:“看把你急的,大哥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很欣慰,这么多百姓爱护你,说明你做得很对。”
王继忠说:“大哥若是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们这是在哪里?”
康延欣笑着说:“你猜我们在哪里?”
王继忠看了看,感觉了一下,说:“马车里,队伍是不是已经开拔了?”
康延欣说:“你再好好地感受一下。”
“轿子里,”王继忠惊奇道,“哪里来的轿子?”
康延欣说:“是乡亲们的,他们抬着你回大营。”
“乡亲们的?怎么让他们抬着我们呢?”王继忠说罢,要掀开轿帘子。
康延欣伸手按住王继忠说:“这都是乡亲们的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王继忠说:“可是,我受之有愧呀。”
康延欣说:“好了,先别说这些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坐着,你如果不坐,他们才心里不安呢。”
王继忠说:“乡亲们这是怎么了?先前听到契丹人,就害怕,躲得远远地,今天送我去大营,难道他们不害怕吗?”
康延欣说:“依我看,这都是为了你,为了报答你的恩情,他们什么也不怕了。”
早有人将王继忠回来的消息,报告给萧绰了。
萧绰带着皇帝和一帮大臣,来到大营门口迎接。
高正说:“皇太后,您不能亲自出营迎接一个臣子,这不符合礼仪。”
萧绰说:“朕不是迎接王继忠,是迎接送王继忠回来的人。”
耶律隆绪说:“太后为什么要迎接这些宋民?”
萧绰说:“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王继忠如此受到百姓拥护,朕作为他的主子,难道还不及他,迎接一下老百姓怎么了?”
高正说:“可是他们是宋人呀。”
萧绰说:“宋人怎么了?都是天下苍生,朕签定和约不就是为全天下的黎民百姓吗,宋人,契丹人有什么区别吗?”
正说着,轿子来到大营门口,轿夫放下轿子。王继忠,康延欣走出来,抬头看见萧绰,耶律隆绪和一班大臣站在大营门口,心中甚是惶恐,连忙走过去,跪下行礼。
耶律隆绪说:“王卿家真威风呀。”
王继忠不敢说话,康延欣说:“回皇上,王继忠今天喝多了,行动不方便,乡亲们便雇了一顶轿子把他抬回来了。”
萧绰笑道:“好了,朕都知道了,请乡亲们进大营吧,朕要好好招待一下他们。”
王继忠便起身,对乡亲们说:“乡亲们,当年放你们回来,不是我王继忠,而是皇太后,是皇太后仁慈放你们回家的呀,要说大恩人,皇太后才是你们的大恩人。”
乡亲们听了,齐刷刷地跪下来。有人说:“我们早就知道是皇太后放了我们,她就是我们的活命恩人,她是活菩萨,只是没有见到真人,无从感谢呀。”
康延欣指着萧绰说:“乡亲们,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皇太后。”
众人见了连忙磕头不止。
萧绰笑着说:“大家都起来吧,随朕进大营去,朕要请大家喝一杯酒,暖和暖和身子。”
萧绰说罢,转身入寨,王继忠便请百姓一起进入大营。
果然,大帐之中摆上了酒宴,萧绰请大家入席。
一开始,老百姓甚是拘束,萧绰爽朗的笑声感染了大家,渐渐地,都放开了。
萧绰频频举杯向大家敬酒,致以问候。于是,便有大胆的人,问:“皇太后,有人说你喜欢打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是这样吗?”
王继忠大吃一惊,众臣都变了脸色,怒目而视。
萧绰笑着反问道:“你看呢?朕是不是那样的人?”
那人连忙摇头。
老张也摇着头说:“皇太后是我看到的最慈祥的人,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是呀,皇太后慈眉善目,一团和气,怎么可能是那样凶恶的人?”
萧绰说:“他们说的有的也有些对,朕是率兵打过仗,也杀了好多人,但是朕不喜欢打仗,更不喜欢杀人,朕打仗是为了从今以后不再打仗了,不再杀人。”
老张说:“我知道了,皇太后打仗是要把坏人杀光,没有坏人了,就再不打仗了。”
老张一句话说得大家笑了起来。
王继忠长吁一口气,说:“老张大哥,你理解错了,皇太后率兵来打仗,其实是为了来讲和的。”
老张说:“哦,我知道了,皇太后是逼迫宋国皇帝讲和。”
萧绰说:“这就对了,现在,和已经讲成,大家可以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了。”
老张说:“皇太后,您这回真是做了大好事了,您可真是全天下人的活菩萨。”
萧绰笑道:“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朕只是知道大家心愿,做了大家希望做的事。”
说了一席话,大家更放松了,你一言我一语,笑语喧哗,非常热闹。
百姓们又抢着给萧绰敬酒,萧绰非常高兴,便多饮了几杯,最后笑道:“诸位,朕今天过量了,不能再喝了,你们多喝几杯,朕不陪你们了。”
萧绰说罢,起身要走。百姓立即跪下来,萧绰看见堂下跪着的老百姓,心里顿时翻腾起来,眼圈湿润了,说:“都起来吧。”
百姓们站起来,目送萧绰离开,随后他们也离开了契丹大营。
部队就要开拔了,耶律狗儿将宋军运过来的粮草的最后一车,运进契丹大营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
为了请走契丹这个瘟神,赵恒答应卖给契丹军五万石粮食。契丹人说是购买,却没有付出多少钱,赵恒半卖半送的“卖”给了他们。
收完最后一车粮食,耶律狗儿也不休息,来到韩德昌帐中,对韩德昌说:“三叔,明天部队就要开拔了,我想去见一见阿妈。”
韩德昌说:“这么晚了,别去了,明天一早过去吧。”
耶律狗儿说:“明天,部队就要走了,我担心阿妈,还没有收拾好,我去帮她收拾收拾。”
韩德昌说:“我看你不是去帮你阿妈收拾东西,是想去见她吧。”
耶律狗儿说:“是啊,我也要帮她收拾一下。”
韩德昌说:“可是,我听说她像不愿意跟你回契丹。”
耶律狗儿低声说:“曼筠会跟我去契丹的。”
韩德昌看了耶律狗儿一眼,说:“不要强迫人家。”
耶律狗儿说:“我知道。”然后,转身出了营寨。
伤兵营离契丹大营,有十多里地,耶律狗儿,到达那里,已经三更天了。
萧婉容见了耶律狗儿,吃了一惊,问:“儿子,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耶律狗儿说:“阿妈,明天就回契丹了,我来帮阿妈收拾东西。”
萧婉容看了狗儿一眼,现在说:“阿妈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衣服穿在身上,鞋子穿在脚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有什么好收拾的?”
耶律狗儿说:“狗儿想阿妈了,来看看你,不行吗?”
萧婉容笑道:“恐怕不是来看阿妈的吧,是来看别人的吧。”
耶律狗儿说:“阿妈,狗儿是那种人吗?”
萧婉容笑了笑,叹道:“可惜呀,儿子,你的一番心思怕是要白费了。”
耶律狗儿说:“曼筠,还是不肯去契丹吗?”
萧婉容摇摇头,说:“她还没睡,在里面哭呢。”
耶律狗儿忙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萧婉容说:“还不是听说要回契丹,急的。”
耶律狗儿说:“我去看看她。”
萧婉容指了指屋子里面。那里燃着灯,微弱的灯火发出橘红的光芒,无精打采,像催眠似的。
耶律狗儿走进屋内,四下里看了看,没有发现贾曼筠,只听见有人嘤嘤地哭,遂走到床边,只见贾曼筠趴在床上抽泣,肩膀一上一下的抖动着。
耶律狗儿站在床边,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贾曼筠已经不知多少次表示自己不愿意离开宋国,跟着他到契丹去的。狗儿知道她的担忧,毕竟到异国他乡总是令人担心的。虽然耶律狗儿发过很多誓,而且,她也相信他,但是一想到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去一个陌生的国度,贾曼筠就非常害怕和难过。
“你能不能放过我?”贾曼筠知道耶律狗儿来了,转过身来,眼泪汪汪地哀求他,“我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
耶律狗儿说:“曼筠,听我说------”
“我不想听。”
“我是喜欢你的,我会对你好的。”
“我知道,可是我要回家,我不去契丹。”
“契丹很好,曼筠,真的,你会喜欢的。”
“不,我不喜欢。”贾曼筠斩钉截铁地说。
耶律狗儿说:“你没去过,怎么就说不喜欢?你去了那里,只看一眼就会喜欢的。”
“不,我说过,我不喜欢。”贾曼筠说罢,捂着脸大声哭起来。
耶律狗儿急得不行,也流出了泪水,哽咽地说:“曼筠,你就这样不相信我?我是爱你的呀。”
贾曼筠回身抱着耶律狗儿,说:“我知道,狗儿哥,但是,我离不开这里。”
“这里到底有什么好?你在这里只会受欺负。”
贾曼筠说:“狗儿哥,我在这里虽然受欺负,但是它还是养活了我,我怎么舍得离开它?”
耶律狗儿有些恼怒地说:“你怎么这么固执,受欺负还要留下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贾曼筠说:“实话对你说吧,这里有我喜欢的人,我不能离开他。”
耶律狗儿不相信,说:“不可能。”
贾曼筠说:“我没撒谎。”
耶律狗儿激动了,一把抓住贾曼筠的手,大声说:“不,你撒谎,这么久你都没跟我说,为什么偏偏今天才对我说。”
贾曼筠说:“我就是说了,你会相信吗?”
“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耶律狗儿大声问。
贾曼筠说:“这重要吗?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耶律狗儿感到绝望,紧紧地盯着贾曼筠,喊道:“他是谁。”
贾曼筠看到一张扭曲的脸,和一双灼热眼睛,她害怕了,一下子跪倒在耶律狗儿脚下,说:“狗儿哥,你放了我吧,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什么都给你。”
贾曼筠说罢,就开始解开她的衣扣。
忽然,耶律狗儿像吃错了什么东西一样,恶心,难受,冷冷地看着贾曼筠解开衣服。他走过去抽了她一耳光,说:“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贾曼筠穿上衣服,大哭起来。
耶律狗儿走了出来,萧婉容坐在外面等着他,见耶律狗儿走出来,问:“怎么样?儿子,跟我们走吗?”
耶律狗儿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坐在萧婉容旁边,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萧婉容说:“狗儿,随缘吧。”
耶律狗儿仍然不说话,向萧婉容身边靠了靠,头靠在萧婉容的肩膀上。记得小时候,他受了委屈,就是靠在萧婉容的身上,或者躺在她的怀里,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抚慰,受到的委屈很快就会消失,而他在她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今天他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贾曼筠是他这一生爱的第一个女人,但她深深地刺痛了他,自己到底哪里让她不喜欢?所谓离不开家乡,有一个喜欢的人,这都是骗人的鬼话。为了摆脱他,她竟然出卖自己。
耶律狗儿觉得龌龊,那一刻他清醒了,她确实不爱他,甚至讨厌他。忽然,他觉得龌龊的是他自己,自以为是地以为她爱他,强行把她接到这里,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要带她到契丹去,说要给她好生活,但他的好生活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他同情她,想救她于水火,于是不顾她的同意,把她带到这里,自以为把她带进天堂。可是,他错了,她一点也不承情,反而过得很痛苦。
“怎么不说话?儿子。”萧婉容问。
耶律狗儿说:“儿子就是想不通,我明明是对她好,她怎么不知道呢?”
萧婉容说:“儿子,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你不能总以自己喜欢的生活去强加给别人。很多人都觉得清水好,泥沼不好,但是泥鳅偏偏就喜欢钻泥沼,把它放在清水里,它就长不大。贾曼筠喜欢这里的生活,去了契丹也许还真不适应。”
耶律狗儿说:“可是,阿妈,她总在那种地方讨生活,不行啊。”
萧婉容说:“娘知道,不能让她去那种地方了。”
耶律狗儿说:“那怎么办?她又不跟我们走。”
萧婉容说:“狗儿放心,这事我来安排。”
耶律狗儿看着萧婉容,知道她有办法,说:“儿子知道,阿妈最有办法。”
萧婉容说:“唉,为了儿子,阿妈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是值得的。”
耶律狗儿搂着萧婉容说:“阿妈,你说错了,是为了阿妈,儿子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是值得的。”
萧婉容笑道:“好了,我们谁也不卖,去睡吧,天一亮就要出发了。”
耶律狗儿乖巧地去睡了,他似乎已从痛苦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了,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将要的行军,想起了即将回到的家,想到家里的那些田地和牲口,想到一开年即将播种的庄稼。他似乎看到了绿油油的硕大的西瓜,他甚至连家里的那条跛脚的黑色犬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贾曼筠,好像她一下子从他心里抹去了。
最后,他睡着了,这回他梦到了一个大西瓜,他一个人抱都抱不起来。
黎明来了,胡笳吹醒了周围的一切,军营里热闹起来。因为昨天就接到今天出发的命令,很多东西都装车了。当官的督促士卒再做一次检查,以免漏掉了什么东西。接着宣布吃饭,每人一碗羊肉汤,一个胡饼,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
没有看见贾曼筠,萧婉容看了耶律狗儿一眼,狗儿没有什么反应。
萧婉容低声说:“儿子,怎么没看见她?”
耶律狗儿这才想起贾曼筠,四下看了看,果真没看见贾曼筠,便说:“应该还在屋里,我去看看。”
萧婉容说:“我也去。”
二人进入屋内,没看见贾曼筠,耶律狗儿朝屋角瞅了瞅,说:“出来吧,吃点东西。”
贾曼筠只好从屋角里走出来,拿起胡饼吃起来。
萧婉容说:“一会儿,队伍就要开拔了,你怎么办?”
贾曼筠瑟缩了一下,说:“我听夫人的。”
萧婉容说:“逃跑是要处死的。”
贾曼筠不敢看萧婉容,微微地颤抖着。
萧婉容说:“你真的不想去契丹?”
贾曼筠立刻给萧婉容跪下来,哀求道:“夫人,求你放了我。来世做牛做马------”
萧婉容打断她的话,说:“你别说了,今世我们就没有缘分,就别说来世了,你起来。”
贾曼筠站起来,萧婉容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给贾曼筠说:“这是二十两金子,拿回去过生后吧,今后不要出去卖唱了。”
贾曼筠怎么都不肯要,萧婉容一把拉过她的手,将金子塞进她的手中。
贾曼筠接过金子,看着萧婉容,又要跪下来。
萧婉容说:“唉,又来了,你的膝盖就这么不值钱吗?你救了我的儿子,这点钱算是报答你的,本来我儿子是很喜欢你的,但是,你不喜欢他,强扭的瓜不甜,还是算了吧,各走各的。”
贾曼筠早已泣不成声,看着萧婉容,又看了看耶律狗儿。
耶律狗儿似乎变了一个人,看起来十分冷淡,目光里带着陌生而厌烦的神情。
贾曼筠说:“耶律将军,请原谅,曼筠没有福气,不能跟你走,不过,你一定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萧婉容说:“好了,别说这些酸话了,一会儿,我们走了,你就呆在这屋里不要出来,这里有两个胡饼,留给你,天黑的时候,队伍可能会从这里走完,到时候,你再出去。”
贾曼筠含泪答应了。
萧婉容和耶律狗儿走了出来。
贾曼筠看着二人出了门,连忙追了几步,在门口停下了,手撑着门框,不忍再张望他们,转身背靠着墙壁哭起来。
“狗儿,原谅我,我不配你爱。”
贾曼筠浑身颤抖着,急促的气流冲击着咽喉,但她不敢哭出来,捂着嘴巴,连忙跑到床上,用被褥捂着嘴巴放声哭起来。
其实,第一次在翠云楼见到耶律狗儿之后,贾曼筠就已经动心了,他看她的眼睛,深深地打动了她。它是那么纯净,充满了怜爱,一点也不像其他见到她的人,满眼里都是肮脏和贪婪的神情。
特别是最后他忽然哭泣的时候,她震撼了,她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哭了,但是,她相信,他绝对有一颗最纯洁,最善良的心。
这颗心不容玷污,尤其是不能被她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