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绿色的新酒入口,一股酸甜带涩的酒液充斥着口腔,酒精度数很低,米酒不似米酒,果酒不似果酒,味道却颇为奇怪。
呸呸,陆哲吐出嘴里的酒渣,喝惯了后世高度白酒的他,感觉这个就是某些景区用来坑游客什么自酿土酒而已,后世常见这种,用一个颇为小清新复古的瓶子,把2块钱一斤的劣酒卖到20一瓶。
“哈哈,陆小郎君怕是第一次饮酒吧,来来来,再来一盏。”看着陆哲的窘相,木十七心道,就算你这小妖孽再妖孽,也才这般年纪,让我来教导你一些成人世界的残酷吧。
于是,木十七频频劝酒,旁边的孙十二也刻意交好两人,亦是频频举起酒盏。
“呵呵。”看到对方这个架势,陆哲心中冷笑一声,想劝我的酒,本宗主前世可是“酒”经考验的战士吗?看不起谁呢?
中国的酒桌文化,几千年来都没有变过,特别是经过鞭子朝之后,酒桌文化发展到了一个极为兴盛的地步,不过这种兴盛就像是开在虚伪土壤上的恶之花,虽然绚丽但是实际上却是有毒的,不过后世混国企的陆哲,对于这等场面简直不要太轻松,各种话术和劝酒词信手拈来,让两人,特别是木十七,心中暗暗吃惊,暗想这个妖孽果然不可小视。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去,从中午就开始的宴饮竟然是持续到了晚上,在这场小小战争中,第一个溃不成军的是孙十二,只是小商人的他,没见过大世面,面对着对面两人的劝酒,情不自禁地喝下很多酒。第二个倒下的,自然是陆哲,他这具身体还是少年,无论他后世酒量有多好,号称白酒一斤半,啤酒随便灌,还是少年的他,在面对木十七笑盈盈举起地酒盏,他喊了一句“老铁,再走一个。”半杯酒下肚,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哲是被冷醒的,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自己依然躺在喝酒的房间,屋里酒气熏天。房间的角落里放了一个火炉,火锅就趴在自己的身边呼呼大睡,
“头好痛。”昨天他差不多喝了一斤多酒,差不多就是后世两瓶啤酒的酒精量,但是依然醉得不省人事。
看来自己以后要少喝酒,挣扎着爬起来,陆哲赶紧打开窗户,自己在烧着碳炉的房间里睡了一夜没有一氧化碳中毒真是万幸。
又冷又饿的陆哲,脑袋针扎似的疼,而且还因为睡在地板上导致浑身酸痛,缓了好一会儿,陆哲才走出房门。
“小郎君醒了?我已经吩咐了店家烧了热汤,小郎君要不要沐浴一番。”刚刚出门,就看到木十七那张笑盈盈地脸,“昨日小郎君大醉,本应将小郎君移至客房床榻之上,但是小郎君所豢养那头异兽不让我等靠近,所以只好任由小郎君席地而卧,实乃十七之过也。”木十七朝陆哲拱了拱手,一脸的歉意。
“有劳十七兄了,哲腹中饥饿,想先用过朝食,这沐浴,还是稍后再说。”陆哲也朝木十七拱了拱手,谢过了木十七的安排。
“那小郎君请自便,十七已在柜台上压了些钱物,小郎君想要何物,直接吩咐店里博士便是,另外,十七已让店家帮小郎君去买一身新的衣物了,小郎君沐浴之后就可换上,十七还有些俗务,就不再打扰小郎君了。”久经酒局的木十七,自然明白此刻陆哲的选择是对的,虽然对于这个从没喝过酒的小妖孽连这都懂,木十七有些微微惊讶,不过已经习惯了的他,笑着拱了拱手,说了声少陪,便匆匆出门而去。
“这人还是可以的。”感叹了一声对方的周到,连自己沐浴后的衣物都准备好了。陆哲这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来,昨晚他吐得很厉害,身上的味道简直生人勿近。刚刚木十七仿佛像是没有闻到一样,依然态度良好,光这一点陆哲就不得不佩服他的风仪。
陆哲现在又冷又饿,现在去洗澡,有可能因为血糖不足导致晕倒,所以陆哲唤来店里的博士,让他送来黍米粥和煮鸡子。
粥和煮鸡子很快就送到了,黍米粥养胃,白煮蛋可以补充陆哲需要的蛋白质和营养。陆哲小口小口地喝完了粥,吃掉了两个煮鸡子。浑身暖和之后,这才带着火锅进到木十七为他定的客房,让店里的博士进去雅间收拾昨晚的残局。
过了两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之后,陆哲这才吩咐店家自己要沐浴,于是店家这才抬入一个浴斛,倒入热水,说了声“郎君自便,仆就在门外,若需换水,小郎君吩咐一声便是。”留下一块白色的布,一个皂荚,一套新衣物就关门离开了。
陆哲试了试水温,很好,微微有些烫而已,浑身酸臭的他把自己脱得光溜溜地,赶紧埋进了热水里。
“舒服啊。”微微有些烫的热水将陆哲的大半个身体包围住,陆哲觉得自己浑身暖洋洋地,肌肤上,自己的每个毛孔都在欢呼,昨晚宿醉带来的疲惫和酸痛,似乎在这微烫的洗澡水当中,完全的祛除了。
唐代的浴桶,唐人唤做浴斛的,底部还贴心的有一个小凳子的设计,可以让人坐在桶里只把手臂露在外面,由于陆哲还是个少年的关系,他坐下去了之后,浑身只有一个脑袋露在水面上,不过这样正好,可以让他的身体全部浸在水里,感受着热水带给他的舒适。
陆哲先泡了一会儿,等到水稍微变凉,陆哲开始用皂荚洗头,洗身体,一边洗一边龇牙咧嘴地发誓说自己过段时间一定要把肥皂给弄出来。
等到澡盆里的水几乎都变黑了,陆哲这才搓洗完毕,于是他站起来,用那块白布围着身体,喊外面的博士进来换水。换过第二次水,陆哲又美美地泡了一会儿,等到水快变凉的时候,陆哲这才出来,换好了新衣服,这才让人进来把浴斛抬走。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洗完澡的陆哲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还没有完全干的长发,用一根绳子略略束住,再配上崭新的衣服和皮裘,任谁一看,真有几分仙家弟子的气象。
“好俊俏的小郎君。”走出门外,每个遇到陆哲的人心中都不由得暗赞一声,这名带着异兽的少年,刚来的时候大家还觉得只是一般,没想到换了身装扮,竟然这般的好风仪。少年身后的异兽,黑白相间,看着也如此可爱,看着像熊,听说竟然是食竹子的,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果然异人异兽。只有此等风仪的少年,才有此等惹人爱的异兽追随,大家不由得啧啧赞叹起来。
“小郎君沐浴完啦?”说话的是孙十二,看到陆哲此刻的样子,忍不住愣了一下,接着自然而然地给陆哲行了个礼,“昨夜仆放浪了,望小郎君恕仆失仪之罪。”看到陆哲的样子,孙不二认定了陆哲就是木氏商行背后家族的子弟,于是对自己的称呼也从“某”变成更加谦卑的“仆”。
“孙君言重了,昨夜哲有些放肆了,望孙君不要放在心上。”
“不敢,不敢,小郎君昨日且歌且饮,十足高士风范,仆羡之不及,何来放肆之说。”想起昨晚对面这位小郎君唱的那奇怪小调,虽然奇怪,但是蛮好听的,那个旋律还在孙十二脑子里反复想起了很久。
“山野俚曲,不值一晒,不值一晒。”想起昨晚喝大了的自己唱起了流行歌,虽然他现在已经想不起哪一首了,不过想必对面那两个古人,听到的时候呀是懵逼的。想到此处,陆哲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小郎君过谦尔,那小曲,明明极为动听,仆听之,三月不知肉味矣,实不瞒小郎君,这乐之一道,仆甚爱之,一直不得其门而入,昨天听小郎君之曲,惊为天人,不知小郎君不吝赐教否?”
“嗯?”看着对方谄媚的样子,陆哲怎么不明白这是借口,估计就是因为木十七的原因,这位小商人想要接近自己。
“无妨,无妨,若是孙君也喜欢,不放切磋一下。”陆哲爽快地答应了,那木十七对自己敬而远之,这个孙十二倒是陈州人,自己倒不如从这里,打听一些这个时代的情报吧。
“极好,极好,今日天寒地冻,仆已经吩咐店家准备了暖锅,温了新酒,望小郎君赏脸。”
啊?又来?胃部微微有些不适地陆哲看着满脸堆笑的孙十二,刚刚出山自己就要回到前世熟悉的工作领域吗?我还是个孩子啊,陆哲心里的草泥马滚滚奔腾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