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双目赤红的少年周子休发出疯狂的吼叫,他一次次将满脸笑意的周子休打得粉碎,却又看见他一次次重新凝结,每一次重生满脸笑意的周子休便更加强盛一分。
少年周子休愈加愤怒,口中喘出沉重的热气,无数次摔打和咆哮,让他逐渐削弱,他咆哮着再次抓住满脸笑意的周子休,将他狠狠砸向湖面。
沉入黑暗的周子休面带沉迷之色,正在这时一只蓝色蝴蝶扇动这翅膀缓缓在他眼前飞过,怀中的红衣突然化作一具红粉骷髅。
周子休大惊失色,那红粉骷髅抱着周子休,森白的骨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动作亲昵宛如恋人一般。
他定睛看去,依旧是那张魂牵梦萦的面庞,怀中人儿依旧娇艳如花,她的手那样柔软,逐渐靠近的唇娇艳欲滴。
“你不是江临雪。”周子休开口道。
怀中人动作一滞,看着他面容有些幽怨,似乎在诉说着委屈,让人心生爱怜。
“我曾想过无数次能够与她相见,幻想能与她相恋。”周子休顿了顿道,“但我能想到的只有她冷着脸用剑指着我的画面。”
“我不想说你行为玷污了她,终归是我自己心有所念才会被趁虚而入,谢谢你给我的美梦一场,你不是她,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周子休轻轻推开怀中人,蹁跹的蓝色蝴蝶,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我该醒了。”
周子休猛然挣开双眼,他依旧倒立于湖水之中,却止住了下沉的趋势,他缓缓张开双臂,场景再变,双脚已经触碰到了湖面,与癫狂的少年周子休相对。
此时的少年周子休双目赤红,气息显得委顿。
周子休看着他,四目相对,少年周子休口中呼出灼热的气息。
周子休伸手探向湖面,少年周子休俯下身子将僵硬的手贴于湖面,双掌相对。
“我回来了。”
“吼!”
驱动空间中原本静止不动宛如装饰的太极阴阳图,陡然发出嗡鸣,一幅阴阳图出现在湖中,呈现在周子休和少年周子休身侧,黑色一半露出湖面,白色一半沉于之下。
“交给我吧。”周子休开口道。
“吼!”
阴阳逆转!
周子休回到湖面之上,阴阳图落在他的脚下,黑白交替,湖面之下的癫狂少年化作光芒,穿过阴阳图,融入周子休体内。
这一切让满脸笑意的周子休凝聚身体,两人相对而立,湖面之下皆未出现倒影。
周子休向他走去:“他不知道其实你不难对付,你与我们本就一体,怎么可能会被他击散。”
满脸笑意的周子休笑容越发浓郁,周子休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满脸笑意的周子休轰然溃散如烟,穿过湖面在他脚下凝聚成型!
不管是他看到的江临雪还是少年周子休看到的杀戮都是他们心中的执念,湖面映照的正是他们的本心。
冥海中,一道透白的光芒在周子休手中凝聚,一片明镜在他双掌之间成型,托载着整个冥海缓缓下沉,纳入驱动空间。
心潮之镜脱离周子休后,落于驱动空间下方,云起潮生,蔚蓝的天空将整个驱动空间照亮,蓝色通透球体所连接的一切宛如一颗巨树生长于大湖中央,如同树根一般的奇经八脉错综复杂向湖底延展将玄镜笼罩,长空白云之中一颗星辰隐没,但周子休却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心潮之镜幻化的大湖之外,便是浩瀚的冥海。
周子休归来,一道光影突然从他身上剥离,射入刻着‘死’字的门扉,八座门户旋转落回奇经八脉的管控之处。
又一道光影剥离,脚下阴阳太极图之中。
就在这时,蓝色通透球体中一道光华落在周子休身上,九字真言印、八卦印、八门印同时亮起。
“塑魂!”澹台惊道。
太清阳和之气从寰宇之上融汇,周子休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暖洋洋所包裹,不禁发出舒适的轻吟。
光华落幕,周子休身上泛起微亮,澹台有些错愕地看着他:“胎光,成了!”
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她绝不相信单单一个小世界可以孕育出一个这样的怪物,澹台看着周子休驱动空间中的一切,九字真言印、八卦印、八门印,每一样都与与诸天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不是因为周子休有诸天世界修行者所没有的祭灵,她都已经在猜测他是不是诸天某个道门传承之人。
周子休心有所感,做于心潮之镜幻化的大湖上,平静湖水与翻涌的冥海之水交驳,与隐匿在天空之上的星辰呼应。
房间之中,为周子休守关的会长看到的又是另一幅景象,一黑一白两条大鱼悬浮于周子休身侧游荡,与身下显现的阴阳图交相辉映。
是他亲自为周子休唤灵的,拥有祭灵和图腾的周子休虽然在唤灵之时就征服了祭灵,可图腾却一直不显,而此刻终于将两种底蕴同时呼唤出来!
下一刻,小老头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灵气在周子休身上翻涌,两头大鱼以一定的频率吐纳这些灵气,又再次反哺给周子休,不断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小老头双目之中精光闪过,不由露出欣喜之色:“成了!”
驱动空间之中的周子休感受到两条鲲鱼传来的喜悦,似乎为了更为广阔的冥海欢呼,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从他成为灵师,作为他祭灵的鲲鱼就像是一个潜藏在体内的守护者,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它们的情感。
心潮之镜所化大湖终于与冥海交汇,形成外围波澜汹涌中心通明如镜的奇观,驱动空间也因为心潮之镜和冥海发生剧变,冥海下沉,心潮之镜中所诞生的蔚蓝天空笼罩上方将整个空间照亮,八卦印铸就的不同奇景宛如八方守卫分布于冥海和镜湖交界之处。
“别动。”澹台见他起身开口道。
说完伸出食指点在周子休的额头,片刻后才收回手:“你可知道刚才发生什么?”
“我幻化出心潮之镜了啊。”周子休觉得澹台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你还记得,我在醉梦谷说你是无魂之人吗?”澹台道。
周子休道:“记得,你说我能够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现在,你有魂了。”
“什么!”周子休瞪大的双眼,魂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能够修得的东西,这是与生俱来无法更改的。
“在你突破三魂考炼之时,你体内这二十五方大印,以太清阳和之气为你塑魂,此魂为三魂之一名为胎光。”澹台道,“虽只塑其一,但对你来说却是无比重要,其中的好处你日后便会明白。”
“那我岂不是无法再进入醉梦谷了。”周子休道,他之所以不受醉梦谷的瘴气所侵袭,便是因为他无魂,如今有了一魂,便要受这制约了。
澹台笑道:“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且不说你有噬毒兽,有我在那些瘴气能奈你何?”
“也是。”周子休说道,有玄丝冰纹蚕小白确实是毒物的克星。
周子休意识回归,原本在房间之中游荡的大鱼,大尾一摆钻回体内,太极阴阳图也随之不见:“会长,我成功了。”
“嗯,不错。”小老头道,“在宿星境化镜,你也算是第一人了,高杨跟我说了,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吧。”周子休道,“虽然夏灵儿说会帮着打探,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兰姐,之后在转道去千乘。”
“希兰的事,其实我并不希望你们插手,你去看看也好。”会长道,“出去之后,高杨应该会加入战灵殿,这是他儿时的心愿,你的话,我建议先加入宗门,一方面可以更便捷地得到修炼资源,另一方面有个身份在很多事都方便,你知道我的意思。”会长道。
周子休道:“会的,这段时间承蒙您照顾了。”
会长看着他,顿了一会道:“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一些宗门,虽然老头子久不问世事,但还是有点薄面的。”
“不用了,会长,从见到萧前辈,我就知道您绝不是等闲之辈,这么多年躲在这尉武城里,想必早已不想掺和外面的事,我又何必给您招风呢。”周子休道,“况且我心里已经有了选择。”
“那也好,你们年轻人终究是要自己闯天下的,去吧。”会长摆摆手道。
周子休向会长深深鞠了一躬,推门而出。
就在这时,会长的声音悠悠传来:“以后要是不如意了,就回来,老头子没什么本事,不说一世,要保你一时还是做得到的。”
“是,会长。”周子休合上房门道。
走下大厅,这里比以往热闹多了,有间公会再也不是那个安于一隅的小酒馆,而是尉武城赫赫有名的唯一公会,就连三大公会的下属公会想要进驻,也得好好考量。
“子休!”高杨一直等在楼下,见周子休下来开口道喊道。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