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臭味蝇来,相友邻谁人搭桥2
柳絮与周昶刚推门进入孟飞时的房间,一声厉喝传出,“出去”!
二人面色讪讪,赶紧退了出来,柳絮吐了吐舌头道:“孟昭这师伯平日里说话都是这般大声的吗?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姑娘这还是好的,我都忍了一路了,求爷爷告奶奶才让这位师伯不说话,苦煞我也。”
孟飞时的房间内,孟飞时与马安国小声嘀咕道:“师伯,让你为我走动本是不该,但我重伤在身,实在需要像师伯这般的高手坐镇,师伯不会生我的气吧?”
马安国道:“说的甚么话来,师伯这么疼你,你受伤了怎么会不来,放心,师伯此次过来,你赶我走,我都不走了。”
马安国其实正常说话并不是那种大嗓门,只是突然接到孟飞时重伤的消息不知真假,因此特意做出一副天生嗓门儿大的样子迷惑人,为的就是能够在私下里和孟飞时说话。
“非是师侄不愿意师伯常住,师伯也见了,这小院儿只有两间房,且有女眷在,确实不便利,师伯若想在浔阳常住,可随周昶去,他会安排你吃住。”
“不必,我明白你的意思,说吧,怎么搞的这般狼狈?”
孟飞时苦笑一声道:“遇到箭术高手了。”
“剑术高手?你的三解剑不是已经小成了吗?就算敌不过也不至于受这般重的伤啊?”
“师伯,不是咱们手中的剑,是弓箭!”
“弓箭?高手?”
“对!”
“怪不得,你师傅创的三解剑你就学会两解,第三解解巧兵你连入门都没有,难怪要吃亏,还不如当初入了我鬼道剑,教你些缠斗功夫。”
“师伯,鬼道剑也好,三解剑也好,那不都是师祖他老人家的传承吗,何必非要分的那般清楚?”
“唉,现在我终究是输你师傅一筹,不过说真的,你若想将他的三解剑学个通透,还是要自军中走上一遭,这三解剑也只有在行伍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我记下了,眼下多事之秋,还有许多事没有捋顺,此次师伯能来,我感激万分,待我伤愈之后再向师伯请益剑法之道。”
“说这些有些远了,在你托人来之前我已经应了盖北地的邀约,去北地郡转转,如今有了你这事儿,我只能晚几日再出门。”
“盖大人又约你?我听闻盖大人最是看不上游侠儿,怎地对师伯这般敬重?今年似乎已经邀约了三四次了吧?”
“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愿闻其详。”
“盖北地身为一方郡守,自然希望百姓安居,没有战乱,但游侠儿不同,多数游侠儿恣意妄为,做尽违背律津的事,但凡是官,就都不喜欢游侠儿,但我又有不同,我不光是游侠儿的身份,更是他盖元顾的生死弟兄,哪有兄弟会嫌弃对方的道理?别说我是游侠儿,就是个乞丐,他也一样要将我供养起来。”
“话虽这样说,可我看盖大人并没有嫌恶你游侠儿的身份啊。”
“自然,我与你师傅都曾在他军中效力,我们二人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不过,大侠我们称不起,侠之一字我们还是当得的,你呀,学去吧。”
“我只是不懂罢了。”
“等你日后遇到性命相托的好友时,你就知道了。”
“那倒是有一人,他就在门外呢,就是引你前来的周昶,师伯观他如何?”
“他?你眼光不错,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盖元顾年轻时的身影,不趋炎附势,一身的正气,就是书生气太重了,若是能到盖北地的身边历练几年,前途不可限量。”
“这般说,师伯也认可他的?”
“不错,这孩子倒是值得结交,不扯那些,我看你小子也没什么事儿,别没事儿就在床上耍赖,十天之内要是还不能活蹦乱跳,你就自求多福吧。”
“师伯是什么意思?”
“你当你师伯是你家下人吗?给你站十天岗还不满足?”
“不敢不敢,师伯您受累。”
“装死就装像一点儿,外面那姑娘是你婆姨?”
“不是,她,唉,她倒是复杂一些,日后再与师伯说吧。”
“瞧你那德行,你不说,我还不愿问呢。既然与你没关系,赶紧让她走人,你这里看样子也不是个什么安全所在。”
孟飞时苦笑一声道:“师伯,她不能走,我说的女眷就是她。”
“一会儿有关系,一会儿没关系,闹不明白你,随了你的意,我自去外面林中守着,不必管我,十天一到也不必相送,歇着吧。”
“多谢师伯。”
孟飞时看着风风火火而来,又风风火火离开的师伯,心中满满都是暖意,他这师伯最是疼爱孟飞时,孟飞时这好酒的毛病就是马安国惯出来的,自打他拜了师,就时不时的给孟飞时送酒喝,有时还会陪孟飞时一起喝,偏偏他是杨阿若的师兄,杨阿若罚不得他,只能揪着孟飞时,让他倒立在酒缸里,什么时候将一整缸酒都喝完,什么时候才能下来,一来二去,孟飞时倒真的练就了千杯不醉的本领。杨阿若知道后也没有过多苛责孟飞时,只是严令他不得贪杯。
孟飞时虽然喜欢喝酒,但自制力还是不错的,自从回了浔阳,也很少喝,只是与周昶畅饮了几次,自己小酌了几杯,再没有在北地那般恣意猖狂了。
马安国走后,周昶与柳絮走了进来,周昶埋怨着道:“你这师伯,当真是个大嗓门儿,我真是受不得了,他若在此,我只得远避。”
柳絮也道:“确实骇人。”
孟飞时笑了笑,道:“不用再抱怨,师伯只答应在此守护十日,十日之后他会自去,也不必管他,师伯一生性子洒脱,走到哪都有的吃喝,不必我们费心,只要不去打扰他就好。”
“如此,倒是好事!”
“什么守护十日?你是担心那夜的强人再来,所以才请了师伯来?”
柳絮终于听出了些眉目,原来如此,偷偷的瞒着我,就是要将这个什么师伯请来,请就请嘛,干嘛避着我?
“没想瞒着你,你不是也没问嘛。”
“我!”柳絮想了想,没有继续再说,而是转身走了出去,不理会孟飞时与周昶。
“什么意思?”
“这都看不出?生气了!”
“我有说错吗?”
“女人,唉!还好我家婆姨不这般与我闹,要不,烦死。”
“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是重伤,养伤就是了,她就是生气了,能看着你死在这吗?走了,有什么话,可能放着我在此不方便说,你们自己说去,我还要继续查察这箭簇究竟从何而来的。”
“那你小心为上。”
“放心,我怎么说也是县尊之子,杀了我得不偿失,反而惹一身麻烦。”
周昶一走,整个小院儿又只剩下柳絮与孟飞时二人了,柳絮独自在小院的吊床上乘凉,孟飞时则卧在病榻将养,彼此不曾有半分交流,及至晚间,柳絮又做了粥来给孟飞时吃,孟飞时才终于动容。
痛苦的吃完晚饭,又喝了两碗又难闻又苦的药,孟飞时此时难过无比,从来没想过,原来受伤是这般残忍。
之后几日,柳絮依然做的是粥,说是粥来,汤是汤,米是米,吃的孟飞时十分难受,当下忍耐不住,道:“有没有别的吃食,这几日一连吃了这么多粥,身子实在受不住,我还在受伤,我也会饿!”
“哦,原来你不是哑巴。”柳絮淡淡的道,随即从身后拽过来一个小布兜,自里面拽出半只烧鸡来,看上面还留有牙印儿,显然是柳絮咬过的。
孟飞时被气的吐血,他怎么也没想到,柳絮会这样做!给他吃白粥,自己却偷吃烧鸡!孟飞时眼中带泪,哭笑不得的道:“下次偷吃这种事……”
“你待怎样?”
“算我一个可好?”
终究敌不过柳絮做饭的手艺,孟飞时彻底交了枪,认了输,你说怎样就怎样,只要不是白粥,都挺好。
十日时间转眼过去,周昶适时的出现在孟飞时的宅院之中,看着孟飞时在小院中走动,道:“你身体还未恢复,怎地不多留师伯两天?”
孟飞时笑笑道:“师伯自有他的事做,我又如何能够强求,即便是只有十日,我也是感激涕零。”
“那今后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
“这不像是你孟飞时能说出的话来啊?”
“孟飞时也有顶不住的缸,扛不住的担。”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我可以回去了?”
“这话何解?”
“管你死活?我赚钱的吗?”
“这般无情吗?”
“你都听天由命,又何必怪我落井下石?”
“再帮我个忙,我们还是好友。”
“什么?”
“每日送些吃食过来。”
“咦?我每日都有送吃食过来啊!”
孟飞时一惊,道:“最难斗的是女子!”
“难道是?”
“苦煞我也!想我孟飞时居然也有受制于人的时候,唉!”
“待我去劝劝?”
“每日吃食多送一些吧,她不至于将吃食放坏了也不给我的。”
“此次怕是将她得罪狠了,我从未见过柳姑娘这般任性。”
“怪我,怪我。”
二人闲聊许久,柳絮浆洗衣服回来,看到周昶后,马上笑嘻嘻的迎了上去,道:“今日送了什么好吃的来?”
周昶愣了愣,看了看孟飞时道:“来的匆忙,不曾带吃食。”
柳絮鼻子轻嗅了几下道:“周公子既然没带吃食过来,那请少待,我去煮些粥来吃,莫要走,尝尝我的手艺。”
周昶几次想张嘴都憋了回去,差点憋出内伤来,等柳絮去生火造饭,周昶才苦笑一声道:“这下不单没救得你,反而连我也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