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夫人匆匆上了马车,连家也没回,直接去宫门口递牌子请见皇后。
本以为当年那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竟有目击之人。
荣昌郡主看似疯疯癫癫,嘴里说的话也是颠三倒四,但承恩公夫人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这事必须禀报给皇后知道才行。
好不容易进宫,不出意料,皇后的脸色很不好。
本就惨白的脸色,这会更是变得和金纸般。
承恩公夫人战战兢兢地坐在一旁,“娘娘。这可怎生是好?若是那荣昌郡主把这事到处嚷嚷,那不是妨碍娘娘的名声吗?”
皇后倚靠在红木罗汉榻上,方才宫人送进来的药汁已经喝完。
她动动身子,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怎么会想到去见荣昌的?”
承恩公夫人将他们夫妇俩上门去和镇国公商议婚事操办的事情说与皇后听。
接着愤愤不平地,“顾家那丫头,陛下一赐婚,就摆起谱来,竟是将我晾在花厅大半日。”
“臣妾没法子,这才去见荣昌。也幸好去见了见,不然还不知这天大的秘密。”
皇后长长地“嗯”一声,紧紧地捏了捏手中的药碗,忽然“啪”的一声,只见那药碗重重地往地上砸去,瞬间四分五裂。
承恩公夫人吓得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喘。
皇后胸口上下起伏,“那个贱妇养的贱丫头,我当初就该趁着陆妃动手时,狠心地把她处置了。”
“还有景珩。这么多年,你们都是怎么教导的?他现在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居然和陛下一起,合着伙来,要将那贱丫头娶进门。”
“咳……咳……”
她话语激动,说到最后,喉咙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承恩公夫人赶紧倒了盏茶,抚着皇后的脊背,劝道,“娘娘莫要气坏身子。当年你能把秦氏处置了,如今一样能将她养的女儿给除掉。”
皇后抚了抚心口,呼吸渐渐平稳,不由咬紧牙关。
当年她见皇帝对秦墨云是念念不忘,这才想着设计了让皇上得了秦墨云一次,得偿所愿后,皇帝定会放手。
至于秦墨云,一个妇人失了节,还怎么有脸面活下去?就算脸皮厚,苟且活着,还能得到夫婿的欢心吗?
明明算计好的一切,不仅皇帝的心魔未解,反而还被人看出了端倪。
皇后手攥着锦被,口中吐出一口浑浊的气,问,“那荣昌郡主虽说已经疯癫,可到底还能开口……”
她顿了顿,道:“此事你莫要声张,这些日子府里要和顾家商议婚事,你派个人把东西送到荣昌郡主的口中。”
荣昌郡主已经疯了,可还是不保险。
一旦这事让人发现端倪,倒退回去追查,谁知会不会查到点什么。
不能把这事闹大,只能将荣昌郡主摁住。
承恩公夫人揪着帕子,有些害怕,却也知若不按皇后说得去做,下场更惨。
宫外。
裴瑾廷偷偷地入了顾青媛的屋子,以前只有霜芜几个侍女,再加上霜芜知道他俩私底下有来往,也时常打掩护。
却没想到,顾绍新送来的侍女身手不俗,一发现异常就冲到屋子里。
将裴瑾廷抓了个现行。
只是没等新来的侍女质问登徒子是谁,就被后头追进来的霜芜拉走了。
“你说那是咱们未来的姑爷?”新来的侍女仿佛被闪电击中,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麻木地问霜芜。
许久后,她才稍微找回一点神智,却仍觉得自己是身在梦中。
这人真的是未来姑爷吗?
她的脑中里就剩下一个想法,刚刚她想用门栓砸姑爷,姑爷他看出来了吗?
因为新来侍女的打断,裴瑾廷不情不愿地被顾青媛给赶走了。
临走前,裴瑾廷低声笑着,优哉游哉地开腔,“顾圆圆。你等着。过不了多久,你再也赶不走我了。”
他拖长音调了音调,“到时,我可止抱你,亲你,还有……你从前说的,要尽夫妻的义务……”
回去的路上,裴瑾廷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
钦天监若是再不算出个好日子来,他就去把钦天监给拆了。
日子多难熬,他们知道吗?
“公子。夫人离开顾家后,径直去了宫中求见皇后娘娘。”
“嗯。”
裴瑾廷不咸不淡地应声,面色恢复清冷,靠在车厢壁上思考。
下了马车,就有一道身影紧跟着他入院,来人正是被派去盯着承恩公夫人的人。
“禀公子,娘娘召见了承恩公夫人。离开凤仪宫时,承恩公夫人的面色比之前更差了。”
裴瑾廷冷冷一笑,坐在屋子里的罗汉榻边,姿态悠闲,信手拿起一份文书,问:“他们俩说了什么?”
“属下不知。当时娘娘屏退凤仪宫众人,就连贴身的女官都没在跟前服侍。”来人如实回答。
裴瑾廷也没发怒,而是轻轻提起笔,在文书上写着什么。“想办法查清楚,跟着承恩公夫人的也不要懈怠。”
本来他只是想弄清楚承恩公夫人的去向,却没想到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看来荣昌郡主那里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虽钦天监吉日不曾测算出,但裴家对这桩婚事却异常看中,不仅承恩公,就连从前不喜欢顾青媛的承恩公夫人,也时常会镇国公府来说一说关于婚事的事情。
事无巨细,院中是否需要修整,聘礼的样式等等,每回到府中来,总不忘记去探望荣昌郡主。
顾青媛有些意外承恩公夫人的态度,没有欢喜,反而让荣昌郡主院子里的下人看得更紧。
难道是因为荣昌郡主说的那件事情,承恩公夫人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