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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公孙奇先生,其先祖就是战国时着名的公孙龙子。”这次倒是王怀古道出了一直为难霍光之人的姓名,不过经王怀古这么一介绍,霍光对这个公孙奇到少了几分先前的不爽。
因为按王怀古的说法,公孙奇就是先秦名家代表人物公孙龙的后代,而公孙龙就是以诡辩而闻名,要知道公孙龙就是那个提出了‘白马非马’说法的先秦思想家,他的后人自然传承了这一特色。那么他一开始就刁难霍光很大程度上是出自其学说本身的惯性思维。
一明白公孙奇的身份,霍光就完全没了心思和这人去辩解了。因为正常人很难和名家这些人去争论什么,他们会用逻辑学将你绕的云里雾里,而后让对辩者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年公孙龙子在赵国平原君门下,一篇《白马论》名动天下,在下也曾有幸拜读,今日能得见公孙先生,真是三生有幸!”霍光对着公孙奇施礼一拜,他倒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两人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非搞的不死不休。这时候霍光故意表现出崇拜其先祖,也算给了公孙奇不小的面子。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公孙奇也是个要面子的人,霍光都这样了,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刁难,那样也就太显得自己没风度了,当下也换了一礼说道:“公子少年英才,如此年纪便有这等见识,也属难得了!”
其实霍光的表现已经让这几人另眼相看了,因为一般人在被公孙奇那般说了之后,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又能让两人都有台阶下,这份涵养已经让几人很佩服了。
“公子与我等相遇便是有缘,老夫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公子。”王怀古再次出声说道,这时候不但霍光,就连其他四人都觉得王怀古今天有些异常,因为以他的身份和学识,说出有问题要请教霍光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霍光也觉得这王怀古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说起来这王怀古是王禅的后人,他这一脉也确实够神秘的,传言说名动战国的孙膑庞涓,还有后来的苏秦张仪,都是鬼谷子王禅的门生。能教导出这么多改变时代的牛人,王禅本身也是一位不得了的牛人这确信无疑,不过偏偏这样一个足以改变历史的人物,却极少出现在史书中,甚至可以说没有明确的记载。而王禅在后世虽然被称作纵横家的鼻祖,可他的弟子中却又不乏兵家之人,总之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就如同王怀古让霍光感觉神秘一样。
“先生严重了,请教可不敢当,但请先生赐教!”霍光可不敢摆谱,如果是韩严法或者公孙奇说这话霍光还不怎么心虚,因为法家和名家的思想主旨很明确,以霍光多出了两千多年的认识,要回答一些问题并不难,可王怀古代表的是神秘的鬼谷子,这位圣人在后世连那些终日研究诸子百家的砖家都不敢去胡乱解读,霍光对这方面的了解也基本上是零。
“我等先前就在谈论,这治世为人究竟该以何种学说?这世道的发展将最终依靠于何种思想?”王怀古捻须说道。
这个问题让霍光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了,说起来这似乎是一个永远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因为没人知道世道的重点在哪里?又或者怎样的世道才是完美的?进而以何种学说治世应该是一个不断探索的过程。
其实这个问题从诸子百家出现开始就一直争论不休,而春秋战国那样的混乱时代也给这些学说提供了一个大舞台。每一种学说都选择各自的代理人诸侯国,开始了几百年的争斗,许多学说都曾辉煌过,而最终所有学说都没能一直长盛下去。霍光估计王怀古等人在此坐而论道,这个问题也争论过不知多少次了。
“先生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不过既然先生问到了,那在下就不妨说说自己的看法。以在下拙见,治世之道应该不仅限于某一家学说。纵观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却无一家能取得正统,这说明各种学说单独存在都有其局限性。在下以为,守土当行兵家之道,安民当用法家之法,只有内修黄老,外行儒道,兼合名墨,知阴阳兴农商,集天下学说大乘与一体方为大道。”霍光想了一下,还是说出一番足以惊世骇俗的言语来,他这段话中几乎将先秦主流思想都囊括其中。其实他说的这些正是经过几千年社会演变而形成的,当然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想到将所有学说溶于一体,或许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当时的思想和社会还没人敢说出来。
霍光话音落下,王怀古等五人都惊讶的看着霍光。不得不说霍光还真有些坐而论道的感觉,这些话题放在后世那就是闲的扯淡的瞎聊,不过放在这个时代,又和眼前这几个人谈论,那就是真正的论道了。
一时间众人皆是无语,不过大多露出思付之色,看向霍光的眼光也是怪怪的。当然霍光想要以自己几句话就让这些人认同自己的思想,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因为这些人无一不是研习了几十年各自学说的大家,可以说是思想根深蒂固,如果被霍光几句话就摆平,那先秦诸子的学说估计也在就消失了。
“公子的想法倒有些意思,不过当今陛下都尊崇儒术,这说明儒家学说才是正统。公子观点新奇,不过好像并不怎么实际啊!”这次不是公孙奇说话了,而是最开始和霍光打招呼的孔安国。
说起这人来,霍光也隐隐感觉名字有些熟悉,好像确实是孔子的后人,不过汉朝还没有将孔子彻底捧上神坛,更加没有加封其后人世袭爵位,而刚才公孙奇介绍,孔安国现在不过是个‘谏大夫’,好像只是个八百石的官职。
“在下有几个问题想问孔先生,陛下尊崇儒道,可是外御匈奴,内平叛乱的时候,用的又可是儒家思想?以礼乐能否让匈奴臣服?能否让诸侯归心?若无农商,何以让我等有衣可衣,有食可食?”霍光这时候也举出了反例来证明儒家思想不是万能的,就算汉武帝尊崇儒术,那也是只去其中有利于统治的部分,而治理一个国家,单靠一种思想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霍光这几个问题,孔安国还真不能回答。汉武帝的实际做法也正是取各家之长,只是表面上说的尊崇儒术,甚至在这个时期,还有明显的儒家思想法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