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绝望的平娘
“你明白就好。”娄依依笑着点点头。“去吧,外面还有更好的未来在等着你。”
“嗯嗯。”素衣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娄依依行了一礼。“多谢大师开导。”
娄依依笑了笑,目送着素衣离开了。
“小妹说得道理,其实不止是关于婆媳关系,亲情、友情、爱情,对我们所有人都适用。”娄瑾珏看着娄依依笑着道。
“赞同。”褚非也点点头。“感情要有来有往才会长久,人要自信自强才能活出自己。”
“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林千屹苦笑了一声。“一个人的付出真的是太累了。”
“至少,现在你已经走出了那个圈子。”夏江绾握住了林千屹的手,轻声的安慰道。
林千屹笑着点点头。“现在我有了朋友,长了见识,明白了道理,心里也看淡了许多,虽然偶尔回忆起从前,还会有些难过,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平淡的面对从前的所有,然后付之一笑。”
“会有这么一天的,交给时间就好。”娄依依默默的为林千屹添了一杯茶。
冷琰看着娄依依,他突然想到那日在枫树林娄依依对自己说的话,如有所悟。
“这就是你说的时间的力量。”
冷淡的声音带着一丝丝透彻,在座的各位除了娄依依都是看过宫人所记录的手稿,自然明白冷琰所指的是什么,一时间竟也有一种超脱世俗,跳出了一切因果之外看待人生的感觉。
娄依依愣了愣,明白了过来,笑着看向冷琰,淡淡道:“或许是,或许也不是,谁又说得准呢,一切都在无声的答案之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不知道哪来的风,惊动了门外的风铃,叮叮当当的飘进几人的心中,随着悟方的一句“阿弥陀佛”,几人互相看了看,无声的笑了笑。
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今日的场景都将刻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回忆起来时,嘴角都会不自觉的带着一抹笑意,那是他们人生醒悟的开始,不算早,但也不晚,庆幸的是,那个时候,大家都在。
片刻的宁静,门外的小僧又带着一位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看起来十分的憔悴,脸上带着青青紫紫的伤痕,嘴角还沾着一丝血迹,走起路来都带着几分胆怯,眼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孤注一郑,仿佛是被逼到绝路的猎物,随时准备跳起来与敌人同归于尽。
“请坐。”娄依依怕惊扰了妇人,轻声的示意妇人先坐下,并随手为她倒了一杯茶。
尽管如此,妇人还是被突然出声的娄依依吓了一跳,此刻的她就如同惊弓之鸟,一点点的动静都会被吓到。
“不用怕,这里很安全。”娄依依安抚道,转过头看了一眼悟方,悟方会意,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鱼,缓缓的,带着节奏的小声敲了起来。这是他们提前就设置好的,为的就是舒缓客人过于紧张的情绪。
小屋内安静了片刻,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有木鱼轻轻的敲击声。
终于等到妇人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娄依依才再次有了动作,示意妇人先喝点茶放松一下。
妇人颤颤巍巍的拿起面前的茶杯,娄依依几人这才注意到,不只是妇人的脸上,她的手腕上也布满了淤青。
可能是手颤抖的厉害,妇人一个没拿稳,让手中的杯子落到了地上,像是回忆起的什么,她立即尖叫了一声,害怕的蜷缩在地上,嘴中不断的重复喊着:“我不是故意的。”
见到这样,娄依依一边示意夏江绾与林千屹将妇人扶了起来。一边轻声对着妇人说道:“别怕,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看,这里很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许是确实有被安抚到,又或者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妇人渐渐安静了下来,任由林千屹与夏江绾一左一右将自己扶正坐了起来。
为了给妇人足够的安全感,夏江绾与林千屹互相看了一眼,坐在了妇人的两边。
“别怕,我们在这里保护你。”夏江绾温柔道。
林千屹则不断的轻拂着妇人的后背,安定她的情绪。
“您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们说说,能帮得上忙的我们一定帮。”娄依依重新为妇人倒了一杯茶,林千屹接过杯子,轻柔的喂到妇人嘴边,尽量不碰到她的伤口。
一杯茶喝完,妇人基本上已经可以镇定下来,她感激的看了身旁的夏江绾与林千屹两人,再次将目光看向娄依依,缓缓道:“我本名叫吴平之,夫家姓陈,叫陈有余。大家都叫我平娘,是这山下一家普通的居民。我是五年前嫁到陈家的,本来生活过得也还不错,穷是穷了一点,但好歹能图个温饱。两年前。陈有余出去干活,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落下了残疾,工地赔了五十两银子,我们也就没说什么。可是,从那之后,陈有余像是变了一个人,每天就知道喝酒,喝醉了就开始打我,酒醒了之后就跪在我面前和我道歉,说是最后一次,可是每次喝醉酒,又是新一顿的毒打。”
娄依依静静的聆听着,并没有插话,见平娘嘴唇还有些干裂,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平娘接过茶,感激的看着娄依依继续道:“陈有余原本只是醉酒了后会打我,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赌博,赌赢了就喝酒,喝醉了就打我,赌输了心情不好也会打我。我每天白天要出去摆摊赚钱,晚上回去还要遭受毒打。”
“你没有反抗吗?”一旁的林千屹问。
“怎么没有,我反抗过。可是,陈有余的力气太大了,我反抗不了。”平娘哭道。
“那你就与他和离,他不同意就休了他。”夏江绾气愤道。
“不可以。”平娘下意识的拒绝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果和离了,娘家也不会收留我的,她们忍受不了邻居的指指点点。况且,若是和离之后,我的女儿怎么办,谁来照顾她,她才四岁。”
“那你准备怎么办?”娄依依出声道,在这个朝代,虽然对女子的约束已经好了许多,但远远到不了现代的程度。
“我不知道。”平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的将手缩到了袖子里。“我已经完全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了。”
“不,你知道,而且已经有了决定。”一旁的冷琰突然开口道。“在你衣袖的口袋里是不是藏了一袋涂药,今晚,你是想毒死陈有余。”
“不,不是的——”平娘心虚的否认道。
“今天你应该是刚受到他的毒打,身上和脸上的伤有一些是新的。”冷琰淡定的分析道。“你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决定给自己一个解脱,于是,你去街上买了一包毒药。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心中害怕,为了给自己壮胆,你来到菩提寺,提前向佛祖忏悔自己的罪过,希望得到原谅,却在无意间听到今日菩提寺有大师为人指点迷津,其实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别人帮不了你,但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你还是跟着小僧来到了这里,心想着,如果大师也帮不了你,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杀人了,是吗?”
“不是的,我——”说话间,许是因为被戳破了自己的心事,缩在袖中的手里,紧握着的毒药掉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毒药,冷琰眼神一冷。“这毒药足足有三个人的量,你不仅是想和陈有余同归于尽,还想带着女儿一起死。”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陈有余实在是把我逼到了绝路”平娘绝望的大喊道。“女儿就是我的命啊,她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陈有余欠下了许多赌债,他想将女儿卖进青楼。原本我只想和陈有余同归于尽,可是,想到我死了后,女儿没有人照顾,也会饿死的,所以,我就想着,我们一家人全部都去死,这样,我和女儿也就解脱了。”
“可是,你的女儿她才四岁呀。”褚非有些气愤。“她还有大好的人生,你有没有问过她,她愿不愿意去死。”
“那还能怎么办,我们现在过的日子,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平娘捡起掉在地上的毒药,紧紧的我在胸口。
“和离吧。”娄依依看着平娘。“你连死都不怕了,还害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吗?为了女儿,为了自己,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不好吗?”
许是娄依依的目光过于平静的,原本几乎崩溃的平娘竟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愣愣的看着娄依依,眼中有些迷茫。
“只要你有和离的决心,我们都会帮你。”娄依依接着道。“我们可以帮你找一个新的地方,你依旧可以摆一个小摊维持生活,你的女儿,我们也会想办法帮你带出来,跟在你身边。”
“我可以吗?”平娘不确定的看着娄依依与在场的众人,话语间带着一丝期待和向往。
“只要你想,就可以。”娄依依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