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50,马锐乘坐的马车停在了市政厅大楼隔壁的总督府门前,向卫兵通报姓名之后,马锐被带进了气势恢弘的总督府,在二楼的总督私人办公室里,马锐见到了这位闻名已久的阿尔弗雷德。米尔纳勋爵。
双方的交谈或者说总督对马锐的质询在平静的气氛中进行,总督大人并没有对面前的年轻华裔英商表现出明显的恶感,尽管他讨厌所有的华人,这些黄皮肤的下等人给他找了不少麻烦,他们宁肯死呆在一个地方不动也拒绝接受总督大人格外开恩颁发的特许令,因为华人需要用双手按手印才能得到这种可以使他们免除行动限制特许令,按这些人的说法是清国人只有在卖身或认罪时才会这么做,真是奇怪的思维。
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为了表示对这些藐视自己权威的猴子们一点小小的惩戒,米尔纳勋爵默许那些矿主们在必要的时候采取某些过激的方式来惩罚不听话的华工,可这种措施激起了华人们更大的反抗,他们的总领事也多次向总督府发电表示不满,在国内某个多嘴的记者揭露这件事之后,米尔纳勋爵本人受到了多方面的诘问和责难,其中就包括zìyóu党zhèngfǔ的殖民地事务部大臣额尔金勋爵和他那个讨厌的助手温斯顿。丘吉尔。
他是个叛徒!米尔纳勋爵的前任上司给他的来信中,保守党内阁殖民地事务大臣张伯伦这样形容那个年轻的殖民地事务部次官,这个能言善辨、思维活跃而极擅钻营的年轻人几年前转投到zìyóu党的怀抱,在前年举行的大选中靠着极富煽动xìng的演说重新成为下院议员,而他和那个年老昏庸的上司接掌殖民地事务部后的第一项重大举措就是提出新的德兰士瓦法案,允许布尔人的共和国
在英帝国范围内实行自治。
这个该死的丘吉尔,他悔了自己十年的心血!每次想到这个名字,米尔纳勋爵就火冒三丈,从十年前担任开普殖民地总理时,他就不遗余力地想要把殖民zhèngfǔ的影响力推广到整个南非,为此他不惜鼓动那些生活在德兰士瓦的英国侨民给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写信请求英国zhèngfǔ的庇护,在张伯伦的支持下他拒绝了布尔人提出的议和条件悍然发动了第二次英布战争。
可是该死的丘吉尔,米尔纳不止一次地用他所知道最恶毒的话诅咒这个可恶的zìyóu党新贵,自以为是的官僚们坐在办公室里对着地图和报纸上夸张的报道就作出了草率的决定,去年10月他参加了在德班市举行的殖民地会议,明年五月底,英属南非殖民地就要成为英属南非联邦,布尔人将重新掌握这块土地的控制权,数万英军士兵的鲜血换来的胜利果实将彻底化成泡影。
保守党下台后,前任殖民地事务大臣张伯伦再也无法给米尔纳爵士提供必要的支持了,这意味着他要凭自己的努力来谋求连任—他无法容忍自己十年的辛苦经营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摘了果子,他曾经的鼎力拥护者—那些矿业资本巨头也不在乎谁会是新一任的南非总督,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如何最大限度的使用非洲人劳工,要想再次取得他们的支持,米尔纳爵士首先要解决的是已经成为不安定隐患的华工问题,正像那个可怜的清国领事电报里说的那样,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以帮他们解决这个小麻烦。
马锐笔直地坐在高背椅上,不卑不亢地回答爵士的问题,在南非生活了三个多月之后,他对南非的现状已经有了一些比较客观的认知,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迈的英国政客是迫于多方面的压力,反复考虑了十几天后才肯召见自己,但他相信总督大人会同意自己招募华工的作法,毕竟这样做对双方都有好处,用个比较时髦的说法这叫做双羸,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他遇上了个好机会并抓住了它,在他还没有能力创造机会之前。
米尔纳总督详细地询问了马锐农场的主要经营范围和资金流向,事实上他已经派人调查过马锐的背景和资本实力,他对“锐氏”所取得的成功有些不屑一顾,在勋爵看来几家区区的快餐连锁店所能创造的利润和税收跟那些矿山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从这方面来看倒不用担心这个年轻的华商会跟金矿争夺劳力,最终他同意“锐氏”可以为自己的农场和加工中心招募华人劳工,前提是只能在南非现有华人中招工。
“还有一个小问题,总督大人。”马锐强忍着膀胱的爆炸感,微笑着对米尔纳说道:“我的农场位于大温特胡克山区,那里到处是野兽和吃人的土著,我需要一些枪手来保护农场和那些工人。”
“关于安全问题你应该去咨询一下市郊的驻军部队指挥官,年轻人,关于那位怀特上校,你应该认识他不是吗,你们是乘坐同一条运兵船到的开普敦吧。”勋爵再次隐晦地提醒马锐,坐在他面前的才是这块土地上的话事者,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总督大人的监视之下。
马锐优雅地向总督大人致谢,迈着颇具绅士风度的步子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跟这种大人物面对面地交谈,虽然知道明年这个时候米尔纳爵士就得准备卷铺盖回家,可眼下不是得罪他的时候,跟他将近两个小时的交谈使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重压,面sè和蔼的英国绅士冷静而犀利的目光比海盗的大炮更可怕,绷紧的神经使他的内分泌速度明显加快,中午喝掉的两大碗鸡汤被迅速分解为膀胱中的积液,如果总督大人再不结束这场谈话,恐怕他将不得不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的前列腺有没有被憋出问题了。
从总督府出来后马锐没有急着回家,凯瑟琳和许红妆去南非学院参观应该没这么快回来,他决定去拜访一下自己的老朋友,打铁要趁热嘛。
市北郊的兵营,马锐坐在怀特上校简单而不失舒适的办公室里,喝着勤务兵送上来的咖啡,饶有兴味地看着怀特上校身后墙上挂着的野牛角和猎枪,后者正兴致勃勃地鉴赏着马锐带来的礼物—一套jīng美的鼻烟壶。
迎着透窗而入的阳光反复端详了一番菲薄如纸的内画壶,怀特上校爱不释手地把它放回木匣里盖上了盖子,旁边的勤务兵上前小心地接了过去。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艺术品,非常感谢你我的朋友!”怀特上校对马锐的礼物赞不绝口,在这里过了几个月的单调生活,他已经不再介怀马锐不同于常人的“嗜好”,马锐的快餐厅开业后曾经派人给他送来一张就餐卡,不过怀特上校一直忙于训练士兵和抓捕那些惹事生非的土著人,根本没时间去光顾“锐氏”,对于马锐忽然找上门来,他倒没有觉得惊讶,除了有些好sè以外,他还算得上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好几百名黑人从外地来到马锐的农场这种事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套小玩意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可我只是个商人,上校先生,艺术这种高雅的东西不适合我,我觉得您才是它们最合适的主人,我不敢肯定地说它们是不是古董,您知道这世界上假的东西太多了。”马锐很无耻地拍着上校的马屁,怕他会找人去鉴定它们的年份,他事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你太客气了,马锐先生。”怀特上校明白马锐的意思,“不管它们是不是古董,我都对你的好意表示感谢,要知道我一直到现在都感到遗憾的一件事就是9年前没有加入在远东的那场战争,我的好多同僚回来后都发了大财,如果我和他们一起参加了那场替清国zhèngfǔ平乱的战争,说不定我早就被提升为准将了,就像我们的德国邻居,现任德属西南非洲驻军指挥官的冯。特罗塔将军那样。”
“如果当时你参加那场战争,我现在就会像捏小鸡子似的一把捏死你。”马锐在肚里冲他大吐口水,同时记住了冯。特罗塔将军这个名字,这是第二次听到他了,上次是从小奥巴马的嘴里,想不到这厮居然还是八国联军镇压义和团的凶手之一,从这一点来说自己跟赫雷罗人也算得上同仇敌忾了。
“原来上校先生也对东方文化有研究,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华人有句俗语叫:没事不来麻烦您,我今天前来拜访是正是有事想请上校先生帮忙的。”
“哦,请说出你的来意,我的朋友。”怀特上校又一次强调了“朋友”这个词,天知道他是不是看在那些裸画的面子上。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我在北边的山区买了一个小农场?”见怀特上校点点头,马锐接着说道:“我去约翰内斯堡时在那里招募了一些黑人劳工,准备在农场养些家畜,您知道我在开普敦和伊丽莎白港有两家餐厅,光靠那些农场主供应活鸡有点太被动了不是吗?所以。。。”
“所以你需要保护,我说的对吗,马锐先生?”怀特上校微笑着点明了他的来意。
“正是如此,上校先生,如果您能安排一小支部队长驻我的农场的话,除了负担他们的食宿以外,我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份额外的饷金。”马锐大度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明知道怀特上校不可能答应,他手下的几百名士兵连开普敦市周边地区的治安都照顾不过来呢。
“我想这一点不太可能,马锐先生,军队有军队的职责和驻防范围,你为什么不招募一些私人保安呢,像那些金矿做的那样。”
事实上所有的矿山都有自己的私人jǐng察部队,就连开普敦市的jǐng察局都属于南非矿业公司所有,“这一点我也请示过尊敬的米尔纳总督阁下,他表示要经过您的同意后我才能这么做。”
“这不是问题,马锐先生,法律赋予了我们保护自己私有财产的权力,问题的关键是,你的保安队伍会有多少人呢?”
“150人左右,鉴于我的农场还要继续招收工人并扩大规模,我认为低于这个数字的话将无法保障农场的安全。”马锐说得相对比较保守一些,再多了怕怀特上校的小心脏接受不了,像上次在船上开的那个玩笑一样。
“太多了,我的朋友,如果我答应你的请求,那些矿主们会提出同样的要求来增加矿山保安的数量,这样对于整个开普敦地区的安定都是不利的,你只能持有最多50支步枪的许可证,你的保安队伍只能维持在这种规模上。”
“手枪呢?上校先生,要知道50支步枪对于240英亩来说起到的防护作用实在太小了,我是否可以购买一些手枪来弥补步枪数量上的不足呢?或者您能允许我们用自制的武器来装备保安们呢?”上校的反应完全在马锐的意料之内,在他看来150支步枪和50支步枪的区别也不大,他更在意那些“自制的武器”是否会受到限制。
“随你的便,只要你喜欢。”怀特上校微笑着同意了马锐的请求,那些价值不菲的手枪和它们的杀伤力在他看来完全不成正比。
“谢谢你,怀特上校,认识你是我的荣幸!”马锐向上校伸出手去,怀特举手过肩,“不不不,我可不是你的同好,我的朋友。”
昨天老爷子过生rì,喝多了,不好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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