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地把羽绒服“推销”给曹宝华后,马锐提出想请曹宝华帮自己雇两个有经验的制革师傅,到南非帮自己筹建一个小型制革车间,并向工人们传授些皮革制造手艺,自从开始生产火腿肠和第二代方便面后,加上工人们的一rì三餐,他的工厂每天都要宰杀十几头活牛,rì积月累之下,单只牛皮就已经存了好几百张,随着产能和销量的提高,这个数字还会不断增加,有了固定的皮料来源后,马锐就琢磨着能不能把它们加工成战靴,给卫队换装的同时也能外销牟利,只是制革工艺流程复杂得很,从原皮到成品要经过脱毛、脱脂、浸硝、剖层、软化、浸酸、鞣制、陈化、复鞣、染sè等几十道工序,马锐对此事一窍不通,只好请眼前这位皮货行的专家帮忙,曹宝华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这件小差使,制革工艺在束鹿县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各大皮货行之间常常互通有无,何况马锐开出的酬劳足够请上十个好皮匠的。
第二天起来,马锐要随许四虎等人乘火车回奉天,曹宝华则要乘船返回天津,他把马锐一行人送上火车,直到火车驶出车站之后,才和金立德一起坐马车赶往码头。
“三爷,这马家兄弟平白地送了一条财路给咱们,不会有什么别的用意吧?”金帐房担心地问正在闭目养神的曹宝华。“绝计不会。”曹宝华语气从容却又坚定地说,他抬起右手轻轻按压着有些胀痛的额头,饱睡了一夜之后,昨天的酒意依然没有全消。“记得去年初见他时,我便断言此子志向远大,rì后成就必定不凡,孰料不到一年的光景里,他便创下偌大一份家业,当真是后生可畏,以他现下已远超我兴盛行数倍有余地财力规模,你认为他肯放下生意不做跑这么远来寻我等开心么。”
“三爷高见。”金帐房略一沉思接着问道,“只是立德尚有一事不明,依马兄弟所言,非洲蛮荒之地酷热难耐,他要把羽绒服卖到英国和美国去,他就不怕咱们与美国的洋商合作,提前占了他的销路么?”
“嘿嘿,你当他还是上次见面时那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么?”曹宝华接过金立德递过来的热茶。在颠簸的马车中坐直身子饮了几口,“想必你也留意到了,此人举止已无往rì之意气飞扬,言辞沉稳中不乏犀利,俨然如经商多年的大家风范。他既然敢将此物交于我在国内出售,就必然留有后手,不怕我将欧美市场一并抢了去,还是那句话,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与之交好则双方获益。若与之交恶。。。吃亏的恐怕只有咱们自已,莫要多虑,仔细筹谋如何借此良机扭转当前态势才是正理。”金立德诺诺称是,却不知道曹宝华语犹未尽,马锐请他将所分红利代汇入孙文在汇丰地户头,他便猜到马锐在暗中资助同盟会,他本人也和同盟会有着明里暗里的交情。冲着这份渊源。他也断断做不出损人自肥的勾当。
呼啸飞驰的火车上,许四虎也在责备马锐。不该如此轻易地把独门财路送给他人,他可不像曹宝华那样说一半留一半,毕竟自家的女婿半个儿,说话不用拐弯抹角的,刘进宝也担心曹宝华得陇望蜀,反过来去海外抢马锐的生意。
“不打紧的,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还曹老板一个人情,反正这里离得南非太远顾不上打理,干脆放手交给他去经营吧,再者说,我手里地买卖多得顾不过来,也不差这一笔的。”听马锐这么说,对他行事处处出人意表早已司空见惯的许四虎等人便不再多问,马锐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叫专利保护--羽绒服的德国专利已经被一个本国人申请了,这意味着他将无法在德国及其盟国范围内销售这种产品,他只能把样品和材料寄到伦敦,委托“锐氏”连锁的特派主管代为申请羽绒服在英国及其贸易伙伴间地专利保护,至于中国的市场,他老人家暂时还看不上,就留给曹宝华一个人玩儿去吧。
因为研发羽绒服的事,凯瑟琳不止一次取笑马锐是赔本赚吆喝,为了利用那些纯属生活垃圾的鸡毛却搭上数量不菲的尼龙,尤其在尼龙地单位成本还比较高地情况下,一件羽绒服耗费的材料做成丝袜的利润起码要高出十几倍,马锐反唇相讥说她就知道丝袜美腿乱放电,典型的胸大无脑,连挨了好几个爆栗才说出自己的打算:他想把羽绒服作为“锐氏”的前期产品投向北美市场,像方便面一样走先民用后军供的路子,凯瑟琳不屑地问他,连服装厂都没建起来呢,你小子拿什么去砸人美国市场地大门?马锐笑着把她拉到窗前,指了指暂时闲置地十几间厂房说:你且安心等我从国内回来,看哥哥怎么把服装厂给你建起来。
马锐并不是空口说白话,实际上筹建服装厂早就在他计划之内,只是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被迫延期了好几次,那些厂房才一直空闲至今,趁着这次回国地机会,他决定捎带着把这事办了,因此在香港的时候,马锐托马应彪向一家rì本公司订购了一批纺织机械--目前世界上最好的纺织机械产自rì本是不争的事实,之所以请老马代订,倒不是马锐愤青到不愿意跟rì本人做生意的份上,事实上他巴不得把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一股脑地卖到rì本去,只是他认为rì本民众对自己的态度恐怕不会那么友好,凯瑟琳发明的尼龙对rì本丝织业滴影响是巨大滴,对rì本民众感情上滴伤害是难以弥补滴,rì本商业间谍又是无孔不入滴,身为凯瑟琳滴未来老公,跟rì本人打交道自然是危险大大滴,当然这些话都是题外滴,他买这些机械的目的是要筹建除食品、化工、军火之外的第四家大型工厂:军用被服厂,区区羽绒服只是牛刀小试,以后还会研制和生产军用睡袋、作训服、战术背心乃至防刺服和防弹衣等,再加上方便面、火腿肠、离开南非前交给凯瑟琳仿制的自热军用野餐、军jǐng靴,这些产品将组成“锐氏”的基本工业体系:涵盖衣、食、住、行四大类别在内的军需后勤工业集团。
旅顺至奉天只有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当马锐还沉浸在自己规划的宏伟蓝图中时,火车已经到达了奉天,跟在许四虎等人身后出了车站,雇车装货时马锐特意向旁边的大院望了一眼,院中的木楼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崭新的三层砖石楼房,这在现在的奉天可以算得上最高建筑了,远远望去看不清院门口牌匾上写的什么字,许四虎知道他的心事,在一旁解释道:“你走之后,这里就被rì本人的军队接管了,现在是南满铁路的奉天驻军所。”
马锐“哦”了一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有些后怕,不由得暗自惭愧了一下下,随着丈人上了马车,一路打量着沿途的商铺行人,觉得奉天城倒没什么变化,自己却已不是那个年少轻狂的毛头小子了。
马车在一间大院门前停下,门房里的半大小子撒腿进去喊人,不一会的功夫,三婶、大嫂等人迎出门来,和马锐亲亲热热的打过招呼,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搬进院子,便开始整治晚饭,你说我嚷中蕴含的浓浓亲情使马锐又想起了大山里的时光,三婶把马锐拉进屋里坐下,絮絮叨叨地问些两个人出洋的经过,还问小红妆的肚子有动静没有,倒把马锐羞了个大红脸。
好在不一会许四虎就宣布开饭,总算给马锐解了围,许四虎买下这片院子是用来安置家眷们的,离原来借住的张作霖宅子不远,虽然没有那处宅子宽敞,却也有几间大屋子,众人进了许四虎的堂屋里依次坐下,等刘进喜许大牛几人得着信从兵营赶回来,热气腾腾的炖骨头、猪肉白菜已经端上了桌,马锐盘腿坐在炕上环顾四周,除了小丫头外,依稀还是原班人马,他却总觉得好象少了个人,凝神一想,原来是没见孙连喜。
“大嫂,我那孙大哥怎么还没回来?”马锐啃着一块猪腿骨,满嘴流油地跟大嫂开玩笑,大嫂脸一红,啐了他一口。
“去去去,没个正形的,你孙大哥另外有住处,别瞎叨叨。”旁边添菜的三婶伸手向马锐脑瓜上敲去,马锐一缩头,想起来他们还没成亲呢,旁边刘进喜接过话头说,孙连喜跟张作相到城北的新军军营办差去了,马锐点点头,正想接着调侃两句,却见屋门开处,一个黑脸大汉走了进来,正是孙连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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