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赦天下
慕远帆下令将小皇帝驾崩和长公主以及其他王子公主、太后不幸过世的消息昭告天下,同时光求良医,在京城范围内展开了预防恶疾的战役。
举国上下哀悼三日,大赦天下。
瑶华来到剪秋房内的时候,一干宫女嬷嬷们正在外面愁眉苦脸的。
看见瑶华过来,都跟见了亲娘一样,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那模样,恨不得公主现在就下令把他们全都调走,省得在这里遭罪。
瑶华看见这样的情形,心情舒畅起来。
剪秋并不是个喜欢耍小性子的人,虽然像慧灵一样活泼好动,但也有着慧心的稳重,有时候比红袖还要有眼色。
她能把这些宫女嬷嬷们折腾成这样,可想而知,她有多憋屈。
瑶华也不要人开路,自己推开门,只带着红袖进去了。
房内,剪秋正斜躺在床上,谦秋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围着床铺团团转,嘴里说着好听话,额头上都是汗水。
可是任凭他磨破嘴皮子,剪秋就是不理他,更是看都不看一眼那碗汤药。
谦秋见公主来了,赶紧行了一礼,说:
“剪秋,别耍小性子了,公主来了!”
剪秋却并不转身,连头都没抬一下,而是带着哭腔抱怨道:
“你们就会骗我,我都知道了,公主现在又红袖伺候着,哪里还需要我这个废人,又怎么可能屈尊到这里来看我?”
瑶华唇角一弯,从谦秋手里接过汤药叹道:
“那你是要我亲自来喂你喝药,才肯原谅我是么?”
剪秋刷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概是用力过猛,扯痛了伤口,哎呦一声又栽倒下去,红袖和谦秋赶紧扶住她。
她却甩开谦秋和红袖,红着眼睛迎上来就要下跪。
“公主真的还惦记着奴婢,来看奴婢了么?奴婢该死,瞧奴婢这张嘴,当真该掌嘴才是!”
人还没跪下去,巴掌已经招呼到自己的脸上。
瑶华赶紧放下汤药制止她说:
“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想好,存心不想再服侍我了是么?”
剪秋这才停了手,破涕为笑。
才仔细看了瑶华两眼,眼泪就滚落下来。
“红袖也不知道是如何服侍公主的,才几日,公主就瘦了这许多,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红袖一脸尴尬,瑶华却哭笑不得。
她的黑眼圈可不怪红袖,那是慕远帆害的,要不是昨晚他将她像裹粽子似的手脚并用搂得她死死的,她会睡不着弄得腰酸腿疼么?也不至于连黑眼圈都熬出来吧?
瑶华向来最注重睡美容觉了,这个可是她的利器,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做杀手还是在这里做公主,这张漂亮的脸蛋,还是有用的。
做雇佣兵的时候,这张脸可没少帮她加分。
在这里就更别提了,一副好皮囊胜过无数锦绣文采。
虽说慕远帆现在爱上的是她这个人,但不可否认,当初,他最早要她的时候,慕容瑶华原身的绝世容颜和完美身躯可是功不可没。
要是没了这张脸,谁知道慕远帆对她的爱还会剩多少?
瑶华才不相信美丽的心灵抵得过绝世容颜这样的屁话,男人都喜欢感官享受,慕远帆也是个男人。
瑶华本来就不是那种满腹经纶的才女,要说她的过人之处,那还只有杀人这一项,她就是在这方面有着天生的敏锐和冷酷而已。
能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加分,为什么不要?
瑶华又不傻,她才不会拒绝漂亮脸蛋的魅力呢!
不过跟剪秋解释这些没用,看见剪秋眼泪汪汪的样子,她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她才不要来看剪秋呢,就由她在这里尽情折腾这些宫女太监和老嬷嬷们去吧!
反正这些人成天待在颐华宫里也没事情干,有个剪秋给他们解闷,总比无所事事坐吃等死要强过百倍。
见公主脸都要绿了,谦秋赶紧劝慰剪秋。
“公主日理万机,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看你,你尽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惹得公主伤心你担当得起么?”
剪秋这才破涕为笑。
瑶华见她没什么大碍了,除了因失血过多,脸色还有点苍白,行动上缓慢一些之外,精神倒是很好。便吩咐红袖和谦秋,告诉其他宫女太监,不要拘禁剪秋,每日可以在花园里散散步,小坐一下。
剪秋得了特赦,像是过年一般,问:
“那公主可同意让奴婢回去服侍您?红袖毕竟是王爷身边的人,借用久了不好。”
她倒有心,故意搬出王爷来,还说成是借用。
这借用完了当然该还了,意思明白不过,直把红袖气得俏脸皱成一团。
瑶华倒觉得异常有趣,仿佛回到了当日在宁王府别院与慧心慧灵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的日子。
谦秋见瑶华眉开眼笑,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心念一动,说:
“我给公主在花园里做个秋千吧?公主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解解闷。”
这个提议瑶华当然赞同,她住在宁王府别院的时候,慧心和慧灵就帮她弄过一个秋千,没想到谦秋倒是有心,连这个喜好都记下来了。
当即便吩咐了谦秋带太监们去花园里做,又在剪秋房内坐了一会儿,和剪秋说了些话,准许剪秋每天也可去荡会儿秋千,直到剪秋的情绪完全被她安抚下来,瑶华这才带着红袖和一干宫女太监们在颐华宫的花园内漫步。
正在一棵合欢树下站定,远远看见一个人跑过来。
这人见到瑶华跪倒便拜。
“奴才福禄参见公主!”
此人正是慕远帆的贴身小厮福禄。
瑶华因为那晚红袖提到福禄说她对花粉过敏的事,对福禄略为上心,所以一眼便认出了他。
“你来寻本宫为何啊?”
声音里透着不可冒犯的皇家尊严,又带着点慵懒随意。
福禄心里敲起了小鼓,但还是一股脑地将金銮殿之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他是个机灵鬼儿,早在瑶华住在王府别院的时候,就对瑶华屡屡示好。
眼看王爷整日对这位七公主魂牵梦萦,福禄便先行一步,前来透口风,同时也向这个未来的王妃,或者是未来的女王道喜。
看着福禄跪在地上一口气把事情经过说完,瑶华脸上一片坦然。
直到福禄停了嘴,她才端起红袖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
“是摄政王要你回来禀告的吗?”
福禄不知道公主什么意思,赶紧讨好地说:
“公主明鉴,王爷并未吩咐奴才,是奴才自个儿回来向您报喜来了。”
瑶华脸色大变,猛地将茶碗掷在地上,怒道:
“好一个大胆的奴才,难道你不知道后宫不可干政的古训吗?再说,本宫的兄弟姐妹们都在这场灾难中惨死,你竟前来向本宫报喜,可是平日王爷太宠着你了,竟让你如此胆大妄为!来呀,拖出去重责二十大板。”
茶碗砰地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惹得身后一干宫女太监纷纷跪下。
他们只在公主回宫当日见过七公主发怒,那一次红颜之怒,长公主的一个男|宠被烹,而另一个至此生死不明,但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城。
今天看见公主连茶碗都摔了,每个人心里都擂鼓一般,生怕一不小心就变成下一个被烹人的对象,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福禄本来是想溜出来报个喜,讨个彩头,没想到公主不但没有高兴,反而降罪下来。吓得磕头如捣蒜,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饶。
红袖是从宁王府出来的人,以前和福禄相处得不错,见今日福禄马屁拍在马腿上,惹得公主勃然大怒,不由也跪下替他求情。
瑶华面若冰霜,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干太监上前拖了福禄便要走。
红袖突然涨红脸说:
“公主明鉴,实在不干福禄的事,是奴婢要求福禄早一点来报喜的。奴婢想,公主和王爷这几日为刺客之事食不知味,皇上驾崩又怕引发祸端,怕公主担心,这才让福禄早点把前朝的事情回来禀报的。福禄胆小,怕连累奴婢,这才一个人死扛,公主要责罚,就责罚了奴婢吧!”
瑶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她让红袖替她收买人心,这红袖却愈发大胆了。
不过,她本来就没打算把福禄怎么样,只是想吓吓他,也算是惩戒一下,让他不要机灵得过了头,什么话都乱说,红袖把罪责往自己身上一揽,也算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她便叹了口气说:
“你们这些奴才,本宫知道你们护主心切,但也不可胡乱非议,枉生事端。今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福禄面壁思过三日,罚红袖一月俸禄惩戒。以后,若再有人敢在主子背后嚼舌根子,本宫定然严惩不贷。”
说起来,这福禄是慕远帆的家奴,并不是宫里的人,要惩罚也轮不着瑶华来惩罚。但瑶华今天耀武扬威地耍了把威风,连摄政王的人都惩罚了,就是想要告诉颐华宫的人,管好自己的嘴巴,非礼勿言。
福禄莫名其妙受了惩罚,心里不服气,被红袖带走的时候还一脸懊恼。
红袖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将他拉住。
“你还这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要不是公主今天出手救你,只怕你都不能活着走出颐华宫了。”
福禄大吃一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亏你在王爷身边伺候了这么久,难道就不知道管好自己的嘴巴有多重要么?这虽是在颐华宫内,但到底也是在后宫,人多眼杂的,你这么兴冲冲地地跑过来把前朝的事情大肆宣扬,让宫女太监们都听了去,还以为我们公主现在幸灾乐祸,一心就想着越主代庖呢。要是此事被人传出去后加以利用,你觉得你还有命活么?连公主和王爷都要被你拖累。”
福禄这才知道自己竟犯了如此打错,他在纪裴的调教下平时说话都很谨慎,今天一时得意忘形,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红袖当然不知道瑶华今天借题发挥,一是想试探福禄一下,二是给福禄一个惩戒。
她在瑶华身边这些日子,虽然也见识过瑶华的狠辣手段,但却觉得瑶华其实心思剔透,对下人都是极好的。因此,她看瑶华时,屡屡都会拐几个弯。
今天见瑶华一反常态,略一思忖,便以为公主是在寻机搭救福禄。
本来二十大板教训一下福禄也是应该,同时也可以惩戒一下最近颐华宫内因七公主强悍而愈发狗仗人势的宫女太监们,让他们都本分一些。
可是转念想想,福禄毕竟是王爷的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就算七公主和王爷再亲密,他们到底还不是夫妻,这么在众人面前惩戒福禄,无疑是驳了摄政王的面子。
红袖是一片好心,深怕因为福禄引起瑶华和慕远帆之间误会。
今天早上她见公主起床的时候愁眉苦脸的,就以为公主和王爷吵架了,现在这福禄不长眼地往枪口上撞,她再不化解矛盾,唯恐小疙瘩以后会变成大误会。
感情这红袖比人家瑶华和慕远帆两个当事人还要操心,要是瑶华知道红袖屡屡胆大到敢忤逆她是一片红娘好心,不知道会不会哭笑不得。
福禄听完红袖的话才恍然大悟,捶胸顿足地说:
“你瞧我这猪脑子,怎么就会得意忘形,幸亏公主睿智,及时化解,否则,我受点皮肉之苦事小,害了王爷和公主便是罪该万死了!”
红袖一边教训福禄,一边带着他匆匆离开了颐华宫。
慕远帆从一根廊柱后走出来,唇角带着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再说颐华宫的一干宫女太监被瑶华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得人人自危,本来前几日确实有很多奴才因为主子强势,狗仗人势地欺辱其他宫里的太监宫女,现在看见福禄和红袖都被处罚了,都吓得夹紧尾巴,安分守之地做事去了。
慕远帆来到颐华宫的时候便看见周围一切井井有条,空气中夹杂着肃杀的气氛。
瑶华正优哉游哉地在花园里荡秋千,谦秋在他身侧毕恭毕敬地伺候着。
见慕远帆来了,谦秋行了一礼,悄然退下。
身体猛地一凌空,再落下时,瑶华已经坐在慕远帆的怀里了。<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