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人员的保底工资为一般员工的百分之八十,其余百分之二十为考核工资。”陈馨悦建议。
“陈总,我觉得保底工资定为一般员工的百分之八十有点高,有些人就钻这个空子,他宁愿啥也不干,就拿这百分之八十,而到外面再找一份兼职。”一位股东说。
“你觉得多少合适呢?”
“最多百分之六十,而且要严格考勤制度,上午下午上下班都要签到。”
“对,不仅保底工资不能太高,还要严格考勤,防止有些人不干单位的本职工作,跑到外面从事第二职业。除此之外,考核办法呢?有没有什么指标?”齐明远说。
“对维修人员的考核办法很简短,那就是用户投诉和维修质量。”陈馨悦说。
“具体操作办法呢?”
“用户投诉不用解释了,出现故障后,维修不及时,用户第一次催促,即算投诉。维修质量是指某个故障点经维修以后,能保持完好的时间,保持时间越长,维修质量越好,时间越短,质量越差。”
“如果在某一个月内,没有接到任何投诉电话,或没有任何故障需要维修,维修工的工资怎么计算?”
“没有投诉电话,说明维修及时,维修质量不错,这种情况维修人员当然要拿全额工资;没有故障发生,自然也就没有维修任务,维修工也应该拿全额工资,这种情况下维修工当然轻松了,管理部门也很高兴,因为没有故障,就意味着没有购买配件的成本支出。”陈馨悦解释道。
“很好,陈总已经为解决这些问题提供了方案,具体细化或量化,由你们水务集团董事会做进一步研究。大家都把成本居高不下,企业没有盈利的原因归咎于富余人员太多,事实也的确如此,但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齐明远说。
“董事长,我们认为除了减人,没有别的办法。”一位股东说。
“嗯,一个做自来水供应的单位,不像别的企业可以通过投资新项目来解决富余人员问题,我们的城市就这么大,城市人口就这么多,每天消耗的自来水是基本固定的,如果再投资一条自来水生产线,富余人员倒是解决了,但生产出来这些多余的自来水让谁消费?自来水不同于一般商品,它除了本市居民消费,没有外销的可能。”陈馨悦分析道。
“通过投资新生产线解决富余人员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即使咱们拿得出钱来投资,产品也没有销路。为今之计,想降低成本,只有减员,把那些趁改制之机突击招进来的员工,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齐明远说。
“这可是快硬骨头啊!这些人都有关系,背景不凡,当初进来就是为了享用这块至今高度垄断的蛋糕。”
“再硬的骨头也得啃,咱们是投资人,又不是慈善家,即使做慈善也是面对那些社会上的弱势群体,这些人仗着有点背景,比咱们还强势,我看他们想把水务集团当唐僧肉,咱们不能让他们的如意算盘得逞。长假结束后,你们水务集团召开个董事会,所有股东都参与,把今天在这里定下的事情跟股东们讲清楚。”齐明远吩咐道。
“原自来水公司的股东代表估计不会同意这些举措。”
“他们有意见是正常的,毕竟断了他们其中一部分人的财源,还要清退通过他们的关系突击招入的一些员工。但咱们在座这些股东的占股比例超过百分之六十,按照章程,咱们具有决定权,他们说了不算。”齐明远的态度很坚决。
过了正月十五,石雨萌召集了一次董事会,按照齐明远的部署,她在会上针对年前在年终总结会上提到的四点问题,提出了一系列整改措施,“这只是我们的设想,股东们还有什么好的意见或建议,请大家补充。”石雨萌说。
第一个发言的果然是自来水公司的股东代表,“用不着把用户投诉看得太重,现在的人很难伺候,矫情,屁大的事也要投诉,其实很多时候根本不是维修工的问题,而是用户小题大做。”
“那只是你们的看法,在座的既是城市自来水的提供者,也是自来水的消费者,咱们换位思考,如果谁家的自来水出了故障,没有得到及时维修,咱们是一种什么心情?就算你说用户喜欢小题大做,也是在咱们服务不到位的前提下的正常反应,人家的矫情也好,投诉也罢,都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咱们把工作做好了,他想在咱们面前矫情,也没有机会呀!”石雨萌说的头头是道。
“石总,把维修配件的采购与维修工分离,你能保证不耽误维修吗?”
“具体工作是一线职工在做,我当然保证不了他们干活的效率,但咱们有详细的考核制度,用制度约束才是科学的管理办法,把这些规则给他们讲清楚,在他们权衡利弊后,让他们看着办。”有大清集团做后盾,石雨萌说话底气十足。
“任何企业干维修的,都养成了自由散漫,火烧眉毛不着急的习惯,你这些严格要求的措施好是好,要是把他们逼急了,真给你撂挑子,我看你也是干瞪眼。”
“这都是计划经济时代惯出来的毛病,虽然我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但从一些文学作品的描述和当年的报刊杂志上得知,那个时候所有工厂的维修工都很自在,吊儿郎当,老实巴交的人干不了维修。不过从事维修工作的人应该醒醒,那一页早就翻过去了,历史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多年,老黄历过时了。谁要撂挑子,那就让他下岗,如果水务集团的维修工都要撂挑子,正好把维修部门取消,可以趁此机会把维修业务的外包机制建立起来,这样是不是更好呢?”
原自来水公司有三名代表出席董事会,他们的每一次发言都和石雨萌颁布的措施作对,石雨萌有大清集团做后盾,有齐明远和陈馨悦的大力支持,她态度强硬,与他们争锋相对,并把他们批驳的哑口无言。
“大家对整改措施和考核条款还有什么补充?如果没有就举手表决。”
其余三位股东代表早就和大清集团达成了共识,这些举措得到了他们的全力支持。包括原自来水公司的代表在内,在座所有人其实都能预知表决结果,自来水公司的代表带着他们的私心,只不过想做一番无谓的抗争。
“没有补充意见,现在举手表决。”
整改方案和考核措施顺利获得通过,“我还要宣布一项重大决定,包括管理岗位和生产一线,马上开始定岗定员,对于没有岗位的富余人员,水务集团将与其解除劳务合同。”
石雨萌话音刚落,这一决定就在原自来水公司的三名代表中炸开了锅,“也没跟我们商量,凭啥又要定岗定员,还要解除富余人员的劳动合同。”
“凭啥?凭两条,第一我们是绝对大股东,按章程规定,我们有权做出这样的决定;第二,水务集团运行了一年,财务状况你们清楚,造成不能盈利的主要原因你们更清楚。”
“石总,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往我们身上赖,况且推高成本的因素并不只有一种吧。”
“我们分析了各种原因,人员太多是主因。你们看看,就在这个办公楼里面,有多少人无所事事?你们再想想,仅就水费收取这件事,在你们自来水公司时代,就有第三方代收水费的方式,现在又有了网上缴费方式,在这种情况下,还在全市设立了十几处人工收费站,每处收费站都要租用房屋作办公室,还要配备十来个人,这些人每个月的工作时间只有几小时,除了聊天闲逛,他们待得自己都难受,每月却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我们做了估算,仅一个收费站,连同房租和人员工资,每年的费用就有将近一百万!”
“不管怎么说,定岗定员、清理富余人员这件事,将会遇到相当大的阻力,不信走着瞧吧。”
“不用走着瞧,在我们做出这项决定前,就知道有阻力,但是,再大的阻力也要往前推进,股东们又不是做慈善,凭什么要养活这么多无用的人?你可以对外宣称,这是董事会的决定,你们只是执行者。”
即使石雨萌不做这样的提醒,自来水公司的代表也会将责任全部推给以大清集团为首的其他股东,以撇清他们自己的关系。
第二天,定岗定员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水务集团,那些胆小的员工四处打听,生怕自己成为被裁员的对象;背景深厚的人根本不拿这样的消息当回事,他们认为裁谁也不关自己的事;苦了那些没有关系的人,他们焦虑不安,夜不能寐;特别是改制期间突击招入那些人,如果背后没有过硬的关系,他们更是胆战心惊。
的确,对于水务集团的很多人,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