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其他人，老韩说不定会说出多难听的话，让对方难堪，但在陈馨悦这里，他缓和了口气，“你这么聪明的人，顺便编个理由不就把他们糊弄过去了？”
“哟！韩总，看你说的，好像我们的工作都在糊弄似的。”陈馨悦的声音甜美动听。
“好吧，看在美女的面子上，你非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我就告诉你，我们认为这件事由水务集团出面参与，比大清集团更合适，因为水务集团不仅代表了多方股东的利益，还代表了东兴市政府。”
“哦，我知道了。”陈馨悦好像事先已经猜到了这个理由。
“我这样回答，让美女满意了吗？”老韩显然是在故意找话说。
“谢谢韩局，改天请你吃饭。”
“好，我记住了，你要是忽悠我，到时候我可找你呀。”
挂断电话，陈馨悦自然要马上给齐明远汇报。
“哈哈，老韩这点鬼心眼，他以为咱们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上两次他跟大清集团打交道，第一次没让他占便宜，第二次没给他面子，他还记着呢，这次终于逮着大清集团了。”听了陈馨悦反映的情况，齐明远说。
“咱们怎么办呢？要不要找找市里的领导？”陈馨悦道。
“用不着找市里的领导，就按老韩说的办，我倒要看看他让水务集团出面，谁来出钱。”
“那就没有大清集团什么事了，这样也好。”
“不是这个意思，水务集团参与，也少不了大清集团的事，你别忘了，谁是水务集团的最大股东？”
“不过这回用不着咱们往前赶了，等着他们的消息就行。”
“你告诉石雨萌，如果公用事业局让水务集团出面参与，让她坚持所有股东按比例出资的原则，大清集团一分钱也不多出。”
海水淡化项目筹备领导小组已经就诸多原则问题达成共识，项目的基建设计也已完成，接下来就将破土动工，开始基础建设，工作组敦促各方承诺的投资资金尽快到位。
华凌市承担的百分之三十和省里补贴的百分之二十建设资金，在两三天之内就到账了，唯独民营企业承诺的这一半投资，因为投资主体没有确定，资金也就一直没有落实，这让筹备领导小组成员之一----东兴市的杨副市长很着急，也让他很没面子。为此，他告诉公用事业局老韩，一定要尽快确定投资主体，赶快把资金落实下来。
公用事业局的韩局长这回着急了，他让水务集团董事长石雨萌召集董事会，老韩亲自出席。“咱们水务集团作为海水淡化项目的民间资本投资主体，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承担的资金落实下来。上面催的很急，希望各位股东勇于承担责任。”老韩道。
“韩局，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啊，既然水务集团代表民间资本这一块的投资主体，咱们按照水务集团各家股东的现有股份占比出资，不就得了吗？没有什么可讨论的呀！”石雨萌说。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按水务集团各股东现有股本占比出资，原自来水公司这一股，他们拿不出钱啊！”老韩道。
“为什么？水务集团这两年都有股份分红呀！”
“分红都让我们上缴财政了，而且分红那点钱，也不够按比例出资的份额。”
“有多少出多少，总比一点不出强吧。”
“大家有所不知，咱们市领导有言在先，这个项目东兴市不出一分钱投资，要把上缴财政的钱再要回来，那不等于让市里出资吗？领导们肯定不会同意。”老韩道。
齐明远正是从那次与程市长的闲谈中，知道了市里对这件事的原则态度，才任由老韩蹦跶。
“韩局，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石雨萌问道。
“我的意思是，除了原自来水公司以外，由水务集团的其他各位股东来承担项目投资。”老韩这主意不错，把原自来水公司排除在外，剩下四家股东，大清集团占比将接近百分之九十，这实际上等于让大清集团出钱，让水务集团出面。
“这个呀？我可决定不了，也不敢给你任何预期。”石雨萌道。
“我们可拿不出那么多钱。”另外三位小股东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一时间，会场气氛沉寂下来，没有人说话。过了好一阵，老韩打破沉默，“我理解各位股东代表在母公司的难处，这样吧，请大家回母公司商讨一下，尽快把意见反馈回来。”
石雨萌把老韩的意见带回大清集团，齐明远听到后轻蔑地一笑，“老韩这家伙想什么好事呢？大清集团出钱，水务集团出面，做他的黄粱美梦去吧！”
“老韩觉得大清集团出面好像抢了政府的头彩，于是千方百计打压大清集团，力推水务集团出面。”陈馨悦道。
“可以啊，想要头彩，那就拿钱，这不很简单吗？既不想出钱，还想要脸面，哪有这样的事呀？我早就知道，其实人家领导们并没有这个想法，都是老韩这小子胡乱琢磨领导意图，但他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他想一箭双雕，利用这件事既取悦了上级领导，又打压了大清集团。”齐明远说。
“到头来，大清集团出了钱，却什么也见不到。”
“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大清集团是民营企业，为啥要给他做嫁衣裳？海水淡化项目不仅有外市参与，还涉及省里的有关部门，只要出钱，哪怕多投一点，就必须是大清集团独自出面，咱们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彰显大清集团的作用，从而达到宣传大清集团的目的。”
“他让萌萌回来商量，咱们怎么回应？不管什么意见，总得给他个说法吧。”
“萌萌回去告诉老韩，大清集团的意见是，如果水务集团的所有股东按股本占比出资，大清集团不反对以水务集团的名义出面参与；要是排除原自来水公司这一股，大清集团就不参与，看他找谁投资。你甚至可以直接告诉老韩，就说大清集团想独自参与投资，不想几家参合在一起，看他有啥反应。”
不出所料，第二天上午不到九点，老韩再次来到水务集团，他让石雨萌把另外三位股东代表召集到办公室，“你们回母公司商量的结果怎么样？”老韩迫不及待地问。
“韩局，我们没啥可商量的，因为昨天在会上已经表态了。”
“石雨萌呢？回去跟大清集团领导怎么商量的？”
“韩局，我们商量了，集团公司领导态度明确，如果水务集团出面，所有股东都必须同时参与，原自来水公司也不能排除，否则，还不如大清集团独自参与投资，多投那么一点点，集团公司也不在乎。”
“看来你们非要和我作对啊！”老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韩局，其实你想多了，不是我们故意和你作对，而是你应该站在企业的角度想想，哪有只管大把掏钱，到头来却什么也见不到的理？”石雨萌道。
“怎么见不到呢？项目产生效益后，该分给你的利润，谁还能从你手里抢去？”
“所以我说你没有站在企业的角度考虑问题，在投资这个项目的问题上，钱只是一方面，另一个关键问题是名，为什么那么多企业花钱做广告？就咱们面对的问题而言，大清集团是水务集团的最大股东，你再把自来水公司排除在外，百分之九十的投资都要大清集团承担，大清集团投了一大笔钱，外界知道的却是东兴水务集团，你要是大清集团的股东，你会当这样的无名英雄吗？别忘了，人家做的是企业，而且还是民营企业，不彰显自己的作用，花钱为别人做嫁衣，任何一个老板也不会当这种冤大头！”
听完石雨萌这番话，老韩哑口无言，过了一阵，他扔下一句“都是一帮精于算计，斤斤计较的人，”就灰溜溜地走了。
老韩回到局里，在自己办公桌前那张真皮转椅上一屁股坐下来，垂头丧气，脸上写满了沮丧。“这帮民营企业老板，没有几个实在人，除了算计，没有别的！”老韩心里憋着的这股气，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
一边是杨副市长的压力，一边是水务集团的股东们不给面子，好他妈郁闷啦！老韩重新沏了一杯茶，他大大地喝了两口，定了定神，再理了理思路，看来，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大清集团单独投资了。只不过，这回不是大清集团上门找他，而是他反过去找陈馨悦。
老韩翻出电话号码，打通了陈馨悦的手机，“陈总，请你们抽时间把那份投资申请报告取回去修改一下。”
“韩局，请问有事吗？”
“先把报告拿回去看看，该修改的地方修改好，尽快给我送回来。”
“哦，我这就派人去取。”
陈馨悦把取回来的报告翻了翻，只有那么两三处需要稍作修改，其他地方一字没变，她告诉齐明远，“董事长，你说老韩让咱们把投资报告拿回来修改，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说吗？老韩走投无路了，他这是反过来求你。”
“我觉得也是这个意思。报告没啥可修改的，看了看，再打印一份，下午给他送去。”
“抓紧把报告送去吧，据说杨副市长给了老韩很大的压力，省里和华凌市的投资资金几天前就到位了，咱们东兴市连投资主体还没确定下来，市里觉得很没面子。”齐明远说。
“这怨谁呀？还不是老韩瞎折腾，有私心，他想千方百计报复大清集团，结果呢？活该！”陈馨悦道。
再次将投资申请报告送达老韩办公室，陈馨悦假装毫不知情：“韩局，请问项目投资人确定了吗？”
“这个----，你说呢？”老韩被陈馨悦的问题弄得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