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嫌哥们穷,请不起你吃顿饭?”
“哪里哪里,我是说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了请我吃饭?”
“哎哟,我哪有你忙?你才是大忙人,忙着挣钱,可再忙也要吃饭呀!”
“我就是瞎忙。你说得对,再忙也要吃饭休息。”
“那就这么定了?晚上不见不散。”
“你找我不光为了吃饭吧?是不是有事儿?”
“真是想请你吃饭,当然也有事,不过是好事,咱们晚上见面详谈。”
“这个瘸子张,搞什么名堂?”挂断电话,学强嘀咕道。
傍晚六点,学强自己驾车来到张来成预定的酒店,推开包间房门,“瘸子张”已经先到了。“就咱们两个?”学强问。
“嫌人少,想要人陪你喝酒?”
“去去去,喝什么酒呀,我开车来的,而且我从来不喝酒,要喝你自己喝。”
“点菜去。”
“你看着安排吧,我吃东西不挑剔。”
“瘸子张”点完菜,从新回到包间座位上。
“先谈事还是先吃饭?”学强问。
“服务员说今天就餐人多,上菜可能还要等一会儿,那就先谈事。”
“什么事?”
“电话里我不说了嘛,好事。不知道你怎么样,反正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有个朋友介绍个哥们,做灯具批发零售的,他违反租赁协议,擅自改变租赁商铺的房屋结构,被市场管理方责令恢复建筑原貌,还要罚款五十万元。”
“就这事儿?”
“听我继续说啊。他不接受处罚,人家给他断水断电了,他宁愿把五十万花在找道上的人出面摆平这件事,也不愿交罚款,你见过这样的人吗?”
“还有这么贱的骨头?”
“真人真事,绝不杜撰。”
“找我就为了听你讲这个故事?”
“不是说了嘛,第一为了请你吃饭,第二商谈事情。”
“商谈什么事情?”
“刚才我讲的故事里面,这个贱骨头不是说嘛,他宁愿把五十万花在道上,也不愿意交罚款,送到嘴边的肉,这个钱得挣呀!”
“说了半天,你想挣这五十万,你就去挣吧,跟我唠唠叨叨这么半天,关我什么事儿啊!”
“不瞒你说,我想咱俩联手挣这笔钱。”
“你心真好,这等好事还能想到我,心意我领了,钱还是你自己挣吧。”
“我自己能挣这笔钱,当然用不着找你商谈了。”
“你是说不和我联手,你挣不来这笔钱?”
“瘸子张”没有说话,点头称是。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东兴市响当当的张来成,遇到这等好事,怎么能想到我呢。”
“学强,咱俩不卖关子了,推开窗子说亮话吧,这件事没有你的帮助,我办不了。”张来成认真地说。
“你再把事情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说一遍,别跟演小品说相声似的,究竟怎么回事儿?”
“托我办事这哥们,是大清商贸租赁公司的租户,他在建材市场开了一家‘光明灯具公司’,因为擅自改变租赁商铺的房屋结构,被大清商贸公司给予‘恢复建筑原貌,罚款五十万元’的处罚,哪知这哥们宁愿把钱拿来找人出面说和,也不愿意交罚款。”
“那你就去办吧,找我干什么?”
“大清集团是一家大公司,我不能按咱们道上的一般方法去处理呀!”
“你想怎么办?”
“听说你和大清集团关系不错,咱们能不能联手办这件事?”
“我和大清集团有些联系,这件事怎么能牵涉到我这里?你想怎么个联手法?”
菜早已上齐,张来成要了两瓶啤酒,他倒上一杯,“你不喝酒,我也不多喝,咱们慢慢聊。我的意思,你不是和大清集团关系不错吗?咱们联手做这件事。”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里面有三个意思,第一,这个李老板他宁愿把钱花在道上,也不愿意接受处罚,因为他觉得很没面子;第二,老李是咱们东兴市的灯具大王,他还想继续经营,而且急着开门营业;第三,据说老李在建材市场租赁的商铺面积不小,大清商贸公司也想留住这样的商户。”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找大清集团说情,撤销对这个李老板的处罚,但五十万块钱他得拿出来给你?”
“不是给我,是给你和我,这钱归咱俩所有,所以我说咱俩联手挣这笔钱。”
“你想得倒美,这样一来,老李的面子倒是保全了,那大清集团的面子呢?建材市场其他租赁户会怎么看大清公司?以大清集团的实力,不要说我,就算换个相当级别的政府官员出面,大清集团也不会答应。另外,老李这个钱你留着吧,我一分都不要。”
“也就是说你不想管这件事?”
“真不想管。”
“我说兄弟,东兴市的道上都知道咱俩有交情,我的事你不能不管呀!”
“按照你那个说法,这件事我没法管,我要是厚着脸皮去说情,人家大清集团也不会给我面子。”
在东兴市的道上,学强和“瘸子张”应该算是有缘分,早年张来成与人争斗,受伤后正是学强对他出手相助,要不也没有现在的“瘸子张”;一年多前,因为替大清集团清理工地,涉及几座坟墓的迁移,张来成也帮过学强的忙。
“那你认为这件事应该怎么做才比较合理?你一向遇事冷静,肯动脑筋。”
“我认为,这个姓李的老板他违反协议在先,必须接受商贸公司的处罚,但处罚的轻重可以重新考虑。”
“我就说这件事离了你根本办不成,因为你不仅和大清集团关系好,而且还会分析问题,提出更好的方案。”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我也不需要你的恭维。”
“咱们别跑题,你继续说说,假设你去说情,在什么情况下大清集团才能给你面子?”
“第一,必须恢复建筑物原貌;第二,罚款还得有,但数量可以减少,他想一分钱都不罚,人家恐怕也不答应。”
“恢复建筑原貌这一条,其实老李原本就想接受,你说还要罚款,这......”
“他要不同意这个方案,这件事我就不管了。”
“别介,人家老李什么想法还不知道,只是我这么认为。我觉得如果老李交了罚款,到咱们手里还能有多少钱?”
“你总是想着自己,放心吧,多少钱我也一分不要。”
“你这话就不对了,不想着自己,咱们忙前忙后为了啥?老李与你我非亲非故,咱们凭啥为他操心?他本来就不反对拿出五十万,只是这小子顾面子,不愿把这钱拿去交罚款,其他怎么个花法他无所谓。”
“这个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关键是他一点罚款不想交,人家大清集团也没面子,今后还怎么管理其他商户?我要是商贸公司管事的,我也不会答应。”
“那你先找大清集团的人谈谈,探探他们的底线?”
“来成,为这破事我真不想出面,大清集团那么大,你以为他们的领导那么好见?”学强表现出为难的样子。
“好歹你有关系,你就走一趟吧,帮我个忙,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人敢在我跟前说你学强一个不字。”
“你可拉倒吧,你是你,我是我,咱俩永远别参合。”......
虽然和大清集团总打交道,学强走的全是上层路线,他与集团公司和下面各分公司的领导并不熟悉,也难怪,当初的第一次接触,就是从齐明远那里开始的。
这件事当然还得找齐明远,尽管学强也不知道齐明远是大清集团的实际决策人,但在多次的交往接触中,他认为齐明远说的话,在大清集团具有相当重的分量。
学强和齐明远联系,从来不去办公室找他,都是打电话,即使不方便接电话,只要是学强打来的,齐明远也不反感。
学强拨通了齐明远的电话,“齐董,请问说话方便吗?”
“学强啊,你有事?”
“你要是方便接电话,我想和你说件事。”
“你说吧。”
“大清商贸公司前几天处罚了一家商户,据说是因为这家卖灯具的租赁商户擅自改变了房屋结构。”
“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也是前两天才听他们说起。怎么,你和那家商户认识?”
“我不认识他,我的一个朋友和他关系不错。”
“他违反租赁协议,未经公司允许,擅自改变建筑物结构,公司发现后指出他的错误,他依仗自己有点社会背景,拒不改正,大清商贸公司对他做出的处罚有理有据,他拒不执行。没办法,人家只能对他断水断电。”
“我那朋友也是这么说的,我们都认为这家伙做的实在过分,商贸公司对他的处罚是他咎由自取。齐董,站在咱们的角度,你认为这件事还有没有通融的余地?”
一听这话,齐明远知道学强是来说情的,“通融?这,他们企业的事,我怎么好说呀?”
“齐董,如果换成别的地方,我也不感兴趣,当我那朋友说起大清集团时,我就觉得这个商户在建材市场租赁的商铺面积很大,如果他退出建材市场,对大清商贸公司总归不是一件好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得好,但大清集团也有自己的原则呀!”
“齐董,大清集团的原则必须坚持,但是能不能考虑多少给对方一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