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现在是公司高管,收入不低,到哪个大单位找这么好的岗位啊!这种事总是说起来容易,到实际情况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把事情想的那么可怕。”
“行啦,虽然确有顾虑,冲咱兄弟俩这关系,既然你都明说了,我不帮你这个忙,就是我不够意思。好吧,需要我怎么做?”老蒋把心一横。
“你只需将永盛地产公司此前半个月每天的销售回款和它的去向明细告诉我就行。”栓子直言道。
“能不能告诉我,大清集团拿这些数据做什么用?”
“这个----,我也不知道。估计就当做证据向永盛地产公司要钱吧。”
“我先声明,如果用做司法证据,我可不愿意出庭作证。”
“官司都打完了,出什么庭呀。”
在大清酒店666号专用包间,王律师约请法院一名刘姓副院长和执行庭杨庭长吃饭,大清集团总经理陈馨悦和东兴农商银行董事长齐明远出面作陪。
见面后,王律师首先将宾主双方做了介绍。“陈总,大清集团具体从事哪个行业?”刘院长问道。
“我给领导们做个简单汇报吧。大清集团是一家综合性企业,从事的行业包括地产开发、物流、商贸经营、物业租赁、工业生产、旅游休闲和餐饮服务,还参股地方高速公路建设经营、采矿和城市公用工程,现在是咱们东兴市水务集团的控股单位。”
“隔行如隔山,我们法院除了审理案件,对社会上这些企业状况既不涉及,也不关心。听陈总介绍,才知道咱们东兴市还有这么好的一家企业。以前只在新闻上看到那些经济特别发达的地区才有好企业,我觉得你们大清集团比那些知名企业一点也不差,甚至比他们更好,只不过,你们太低调,不注重宣传。”刘院长道。
“你们房地产这一块做得怎么样?”杨庭长问。
“在东兴市,我们的房地产业务排在前三名。”
“他们显然不以地产开发为主。”刘院长对杨庭长说。
“据我了解,大清集团以房地产开发起家,他们曾经在东兴市地产界举足轻重,尽管现在也是前三名,但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布局新的产业,涉足多种行业,他们的物流公司在东兴市规模最大,休闲旅游在全省名列前六,他们是东大和东华两条地方高速公路的第二大股东,还是东兴水务集团的绝对控股单位,参股涉足的行业还有三四种,涉及的企业有四五家。”齐明远补充道。
“这样说来,大清集团的决策者有眼光,看得远,单一行业,尤其是房地产开发,我的看法是不可能长期繁荣,房子总有卖不动的时候。与其坐等那一天的到来,不如未雨绸缪,提前准备。”刘院长赞赏道。
席间,为了引出话题,陈馨悦感谢执行庭对大清集团的支持,杨庭长接过话茬:“王律师找过我,他说执行效果不佳,十多天过去了,进入执行庭专用账户的资金才一千来万。”
“嗯,效果确实不怎么好。据我所知,永盛地产每天的销售回款,远比这多。”齐明远说。
“可我们庭的执行人员也很负责呀,一直盯得很紧,王律师跟我说了以后,我找执行人员了解情况,他们说现在是销售淡季,每天只有这么多销售回款。”
“杨庭长,这是我们了解到的实际情况,请你过目。”陈馨悦从手包里取出一张4A打印纸,递了过去。
“永盛地产公司近半个月的销售回款及款项分配去向,与实际情况差这么多呀?”杨庭长看完后,觉得吃惊不小。
“不仅与实际情况相差太远,按照法院判决结果,在执行完大清集团的债权主张以前,永盛地产的销售回款就不应该被挪做他用。”王律师说。
“你们提供的这个情况属实吗?”
“绝对属实,这是对方的内部人员提供的。”陈馨悦说。
“怎么,咱们执行监管不严,让被告把钱挪走了?这可不行啊!”刘院长说。
“好的,我回去查一查,看看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回到单位,杨庭长对这起案件的执行人员挨个盘查,他们要么百般抵赖,要么否认大清集团提供的消息。“你们还在否认,看看人家提供的信息多么详细,连每天进款出款的时间都有,很显然,这是对方掌握情况的内部人员提供的,外人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搞得这么详细的目的,也是为了说明情报的真实性。”
“庭长,永盛地产那么大的公司,财务监管谈何容易,人家背着我们把钱转出去的情况可能是有的。”
“什么呀,你们就别找借口了!咱们代表的是法律,如果让这种情况出现,法律的尊严何在?我看你们就是没有尽到责任,或者里面有别的原因,至于什么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你们懂,我也懂。”
执行人员将情况反馈给与他们打交道的一位永盛地产副总,对方稍做分析,便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除了总出纳老蒋,就算是财务科长,也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的情况。第二天,老蒋便被调离总出纳岗位。
无论如何,执行人员不能对永盛地产公司肆意截留销售回款视而不见了,果然,从第二天开始,每天进入执行监管账户的资金便高达上千万。
调离总出纳岗位后,老蒋被安排了一个闲职,从此后,他过得并不如意。
老蒋约栓子见面,这次只有他们两人。在一家不大的酒馆,栓子和老蒋照例人手一瓶,酒喝到一半的时候,老蒋唉声叹气。“怎么啦?”栓子问。
“我没跟你说,你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在单位抬不起头,没人理我。”老蒋垂头丧气地说。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大清集团那件事,我被调离了总出纳岗位,过的很不如意啊!”
“你有什么打算?”栓子问。
“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只要不开除我,我就得一直干下去。”
“既然过得不如意,不开除你,你就不能主动辞职?”
“辞职?上哪儿找永盛地产这样的大企业?咱们打工的,还是愿意找大企业做靠山。”
“在你眼里,除了永盛地产,别的单位都不行?”
“不能说不行,只是害怕没有永盛地产公司好。”
“我要说你是井底之蛙,又怕你多心。”
“你不会让我去大清集团吧?”老蒋说。
“你还真认为自己是个人才?让你去大清集团,我可没有那个权利。”
“那你不是忽悠我吗?”
“我忽悠你干啥?你不是说过得不如意嘛。”
“呃,你觉得大清集团怎么样?”
“跟谁比?永盛地产吗?大清集团可不是专门做房地产的,他们涉足的领域太多了,我认为这才像一个大企业。”
“我要是想去大清集团,你能不能帮我引见引见。”
“我?引见可以,但效果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栓子这个人想问题比较客观,老蒋这个事,毕竟因为自己和大清集团而起,现在人家落魄了,见死不救不是他的性格。
栓子找到学强,“哥,还记得我那个为大清集团提供内幕消息的朋友吗?”
“记得,怎么啦?”
“他被调离原来的岗位了,现在过得很不如意。”
“哦,那又怎么样?”
“他的事因大清集团而起,要不人家好好的,我的意思,你给大清集团说说,让我这个朋友去他们单位上班。”
“去大清集团----,是啊,人家是因为大清集团的事才成了现在这样,那我跟他们说说。”
学强在电话里和齐明远谈老蒋的事,齐明远笑着说:“如果按照三国演义里面的用人策略,老蒋这样的人是万万不可重用的。”
“是啊,那种卖主求荣的人,就应该被抛弃,但这个老蒋的情况有所不同,栓子为了从他那里套情报,和他成了真正的朋友,他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得到任何好处,反倒被永盛地产搞得非常狼狈,他不属于卖主求荣的类型。”
“行啦,我就是开个玩笑,别说这个人客观上还帮过大清集团的忙,即使没有这个因素,既然你和栓子都说话了,我让大清集团给他考虑一个适当的岗位就是了,用谁不是用呢。”齐明远说。
销售淡季,加上银行的利率调控,即使按照老蒋提供的真实情况,每天回笼的资金也才一千来万,照这个速度,要把连本带利替永盛地产公司归还银行的十个多亿资金全收回来,起码也要三四个月,在齐明远看来,这个过程拖的也太长,他觉得有必要开辟第二条主张债权的渠道。
齐明远与陈馨悦商量,让王律师与执行庭沟通,在继续监控永盛地产楼盘销售的同时,将他们的股票期货账户作为债权主张对象。
“你不怕股票期货的价格波动?”陈馨悦问。
“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加快结束债权主张进程,比如说最后剩下几千万或一两亿的尾巴,就一举从他的股票期货账户上把钱拿回来,不跟他耗了。”齐明远说。
“这个想法好是好,只是老吴那么精明的人,就怕到时候他在账户上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