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听说宫里的旨意到了,急匆匆地赶到前厅。
子受正在等候子期,见他到来兴高采烈地说道:“子期,父王已经恩准了,命我率军北伐!”
子期也跃跃欲试,“殿下,既然如此,就该早作准备,尽快出兵!”
子受说道:“京畿可调之兵只有八千,我已经让飞廉去京郊再招兵四千。对于亚卫军职,我有自己的打算,准备比武选拔,择优任用。原职亚卫我一个也不用,都是贪生怕死的贵族子弟,用着不顺手。你也准备准备,两日后校场比武。”
子期欲言又止,子受催促道:“你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子期直言道:“殿下,这样做恐怕要招朝野非议!”
子受固执己见说道:“既然我有王命在身,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亚卫不能身先士卒,兵士焉能用命效死?成大事岂可拘泥小节,就这样定了,你也去准备准备吧!”
这一刻,子期在子受身上见到了那种王者的霸气。王就是天,王的话就是天意,一语既出如天雷撼动山岳,四海之内神圣不可触逆,这才是王者该有的气势,该有的样子!
子期心中舒畅,爽快地应了一声是。
子受在子期的眼中,读到一丝快慰,那是发自内心的憧憬。俩人心事互明,相视一笑。
子期从前厅出来,觉得有必要准备一些器具。可让他感到头痛的是这个时代,没有笔墨纸砚,连图纸都没办法完成,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呀,他不禁想起了后世这句流传甚广的名言。
他灵机一动,幸好怀里的丛林王军刀还在。
子期去后面膳房找了些木楞木块回到屋里,关上门窗闭户造车,他左消一下,右砍一下,半天功夫,做了一个飞爪出来。他仔细地检查了下,见大小尺寸,关联细节都很满意。
把木件揣到怀里,捉摸还得去找商人大人帮忙。拿定主意后,子期从地上一跃而起,急匆匆地往前街去了。
来到商容院门前,子期向院里高声问道:“商容大人在吗?子期来访!”连喊了两声,院子里静悄悄的。等了片刻,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子期刚要转身回去,院门打开,一个老仆人伸出头来,“大人留步,小姐请大人屋中叙话!”
老仆人把子期引入正堂,便退了出去。
商青君正跪坐在堂下忙碌,身前放着算筹和龟甲,她手里正拿着一柄铁锥在龟甲上刻划。见子期进来,商青君欲起身见礼。子期忙摆手说道:“青君妹妹不必多礼,你这是在忙什么?”
商青君噗嗤一笑,“你这个人嘴巴倒是挺甜的!还不是为了殿下北伐的事,父亲让我帮他计算所用的车马钱粮呢!”
子期看到甲骨上刻着一个个象形符号不觉头痛,忽然灵机一动,“我教给你个简易的方法。”说完,挨着商青君坐下,从她手里接过铁锥,青君往旁边侧了侧身。
子期把0到9十个阿拉伯符号,工工整整地刻在甲骨上,又教给青君计算之法。商青君果真聪颖,不消一刻就学会了。愉悦地说道:“这样可简捷方便多了!”兴奋得笑脸红扑扑的。
他忽然满眼迷茫地望着子期问道:“你脑袋里怎么这样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谁教给你的?。”
子期得意地暗想,我总不能再教你几何函数吧。
见她满眼痴迷的样子,子期嬉笑着说道:“我师父可是世外高人,你可别对别人说,我师父会生气的。”
商青君表情严肃地点点头,“你说罢,我绝不会跟别人讲的。”
子期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当年我在荆山打猎,猎物非常多,要分给大家的,可我不会写也不会算。我都急得哭啦,哭得惊天动地,把荆山山神爷爷都给惊动了。”
商青君嘟起嘴,“你骗人!”
子期继续胡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骗你干什么?那山神爷爷看我哭得可怜,就问我为了啥事?我就跟他实话实说了。
山神爷爷就说,你就别哭了,哭得我睡不着觉。这样吧,我教给你个计数之法,你学会了以后不可传给别人。
我就问他,父母可以吗?他说父母也不行。我又问兄弟可以吗?他说兄弟也不行,我最后又问,那老婆可以吗?山神爷爷想了想,说只有老婆可以!”
商青君啐了一口,“你胡说!”
子期又找回了上大学时,捉弄女生的感觉,很得意,很快乐!
商青君等了他一眼,“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扭过身躯,拿着甲骨细细揣摩,对子期视而不见。
子期最受不了这个,说道:“你真小气,连句笑话都说不得。要不,我再教你一个山神奶奶传授我的书写之法,比你龟甲刻字方便多了。怎么样?”
商青君知道他在胡说,但又经不起新奇事物的诱惑,只好说道:“那你给我说说吧!”
子期挠头有些为难,“现在是来不及了,等出征回来,我再教你制作竹简毛笔的方法,你一定会高兴。”
商青君以为子期又在捉弄她,这次真生气了。
俩人正在说话,商容回来了。进门看见子期忙招呼道:“原来是子期过来来,你们再聊什么?”
商青君气呼呼地说道:“父亲,子期在欺负我!”
子期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见礼。心里叫道:“姑奶奶,你说清楚点好不好,让你老子误会可不是好玩的。”
商容根本没往心里去,含笑说道:“不必多礼,你来找我有事?”
子期急忙从怀里掏出木件递给商容说道:“大人,这是我做的一件小事物,劳烦大人吩咐作坊,按照这个样子给我打造三十把。”
“这是什么?做什么用途?”商容把木件在手里翻看着问道。
子期见商容坐下,就凑过去说道:“这叫飞爪,攀附山崖、峭壁、木寨、冰川、都可用!”说着把使用只法说了一遍,商青君也兴趣盎然,瞪着黑漆漆的眼睛听得很入神。
商容一脸不解,“这东西前所未见啊,在那里学来的?”
子期刚要脱口而出,“山神奶奶教的。”急忙改口说道:“我们猎户山中打猎,为了行动方便仿照手的形状做出来的。”
商青君嘟起嘴巴,“父亲,他又在撒谎!”
子期没理会她,忽然严肃地对商容说道:“大人,此事关系到军机胜负存亡,还请大人保密!”
商容站起来说道:“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商容急匆匆地走了,子期忽然摸着鼻子自言自语道:“天哪,后世又多了件文物!”
“你在说什么?”商青君不解地问道。
子期掩饰地一笑,“没说什么,我想说,青君姑娘,我可要走啦!”
商青君扭过身体,没理他。
子期厚颜地说道:“我真的要走啦?”
见商青君还没说话,只好悻悻地走了。商青君转身刚想拦住他,又闭上了嘴巴。嘴里低声说道:“油嘴滑舌一脸奸相,讨厌死了!”
说完,捧着龟甲兀自出神。
两天后,子受亲自到校场主持比武,选拔北伐军官。
校场四周围满了朝歌百姓,不但男人趋之若笃,即使是女子也来了很多,商人崇武之风可见一斑。子期跟恶来一起带着禾布刚进校场,就听有人叫喊。
子期回头观望,竟然是费显跟妇姜两个女孩儿。俩人见子期回头,雀跃而笑。
殷商一朝,前后六百余年。对女子并无繁琐的礼教约束,如果不是奴隶之身,婚姻也是很自主的,与后世比起来要宽松自由得多。所以女孩子也生活得很自由快乐!
走到观武台前,子期竟然发现商青君也来了,由老仆人陪着站在台右侧。子期对他笑了笑,商青君故意将头扭向一边。
一扈从下台来对他们笑呵呵地说道:“殿下请二位台上观武!”
子期和恶来随他走上观武台,子受身披青色斗篷,雄姿英发神采奕奕地坐在中央,飞廉在身侧垂手而立。看子期跟恶来上来,对他们笑了笑。
子受把他们叫道身边,宣布比武开始。
报名者达数百之多,一是因为商人崇武,当时军队除了卫戍军远征军以外,没有常规化军队,都是战时为军,平时为民,类似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的民兵;
二是因为子受放宽了条件,不但贵族平民子弟可以参加,就是奴隶也可以比试,一旦被选人军中立了战功,立刻就可以由奴隶之身变为自由之身。
报名者当中,竟有近半数是奴隶身份。
比武分骑射和角斗两组。骑射分靶射跟对射,如果耙射分不出胜负,双方就拔去箭镞对射,身上中箭多着为负。
至于角斗的比试就简单多了,胜负很少分出。骑射和角斗连胜三场就可以入围,连胜九场就是最好成绩,再比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角斗这边先后上场了十多人,竟没有一个连胜三场以上的。子受虽然酷爱角斗,但也一下子失去兴致,把头转向骑射的一边。
骑射最先下场的是禾布,前四个对手都被他在耙射中被比了下去。子受捻须笑着对子期说道:“这小子的骑射功夫不错嘛!”子期也为禾布感到高兴。
第五场和第六场的对手很强,禾布在对射中才堪堪胜出。禾布一连赢到了八场,再有一场就是全胜了,子期和恶来为他捏了一把汗。
正在紧要关头,上来了一个叫胶鬲的人。这个人身材魁伟,举止沉稳,脸色木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
俩人在耙射中都是九箭九中靶心,俩人上马对射,一动手禾布就落了下风。胶鬲出手又准又狠,要不是箭镞被拔下,禾布早没了性命。既是如此,也被射得非常狼狈。最后胶鬲身上才中两箭,而禾布身上竟被射了二十多箭。
禾布向胶鬲拱了拱手,垂头丧气地离了场,妇姜在场外眼泪都要下来了。
胶鬲脸色木然,也对禾布拱了拱手。
接下来,胶鬲一路势如破竹,竟然连赢二十七场。场外参赛的人骂声不绝,子期微微蹙起眉头,胶鬲太过份了。连胜九场已经是最好成绩,这样一直连胜下去不下场,分明是剥夺了所有人的机会。
子期内心掂量一番,即使黎郊在,或许能有胜出的机会,但也难说分出伯仲,这个胶鬲的骑射功夫实在是厉害。
子受本来就是个爱才的人,见胶鬲连胜二十七场喜不自胜。向左右问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飞廉俯身说道:“大王子殿下微子启的心腹,叫胶鬲!”子受点点头,“果然是个人才!”
角斗那边巫亥竟然上场了,而且还连胜了两场。子受眉头紧皱,厌恶地说道:“去把他打下去!”恶来应了一声刚要上场,被子受拦下,“先让子期过去!”
子期明白,这是子受有意偏袒自己。
子期有意卖弄,也不走木梯。双脚一点台面,身体悠然而起,空中一拧腰,打了个漂亮的空翻,稳稳地站在巫亥跟前。场上哪见过这样的身手,
子受和飞廉都楞了一下。周围的百姓掌声雷动,费显乐得直跳脚,妇姜使劲鼓掌。就连性格及其内敛的商青君,也拍了两下手掌。
巫亥见到子期漂亮的登场,心里也很打怵。但咬咬牙,趁子期还未准备好,揉身扑了上去。子期微微一笑,左脚向后撤了半步,身体半转,向后一偏让过巫亥直扑。
右手一把扣住他右手腕,借势用力一拧,右脚脚尖一勾巫亥脚踝,巫亥身体在空中翻了一周,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还不到一个回合就KO了。
场上又是掌声雷动,巫亥恨得牙直痒痒,灰溜溜地爬起来走了。子期在场上又连赢八场,凑够了九场。每一场都赢得干净利落,子期微微一笑转身回到台上。
周围百姓掌声不断,对他的人品赞不绝口,相比之下胶鬲就逊色多了。
子期出场,恶来下场,他力大无穷,也用不着什么技巧和招式,只要对手一近身,直接抓起来就扔出场外,惹得观众一阵阵哄笑。待赢完九场,也学着子期的样子,主动离开比武场回到台上,人们对恶来的做法也非常称道。
子受兴致勃勃地对飞廉说道:“就让他做个虎贲督卫吧。
比试完毕已经日落黄昏,子受根据结果当场任命子期为骁骑督卫(马军行主官),胶鬲任多射督卫(步兵弓行主官),恶来任虎贲督卫(步兵戈行主官),禾布任多百射(步兵弓行千人队官),其他入选者也都领了职位。
因为有胶鬲压制,连胜二十七场,参加骑射比武的仅入选俩人,落选的在背后,把胶鬲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