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头称诺,便请陈阳随他前去。贺飞章便对陈阳说道:“本将先去宫中复命,请公子在驿馆先住下,静候召唤。”
陈阳赶紧作辑谢道:
“多谢将军一路的照顾,陈阳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
于是,拜别了贺飞章后,陈阳便随着那个紫黑袍子的人出了正殿,进二门朝左厢而去。在左院当中为陈阳找了一个房间。打开房门之后,那人道了声“公子请在此歇息”便离去了。陈阳踏进房间,发现这比当初自己在上海的租房竟差不多大,也就是个二十来平米的样子。房间里面很简朴,却很干净。一张小床,一张小圆桌,一张书桌以及两把木椅就是房间的全部配置了。陈阳这才明白这所谓的“都台驿”原来就是个招待所啊。正六品就这种待遇,也真是让他大跌眼镜。不过,连日赶路的劳累让他也顾不上挑剔了。他丢下包袱,一把倒在床上,舒舒服服了一觉睡到了晚上。这皇城招待所住的条件一般,服务倒是挺周到。陈阳入住之后,很快就有人送来了木盆、毛巾等用具。晚上还有人把饭菜送上门,几盘可口的小菜,还有一壶酒。陈阳美美地吃了一顿,心满意足地躺在房间里等着被传唤。可是一连等了三天,一直都没有回应。陈阳整日闷在小小的屋子里无所事事,又不能玩手机打发时间,心里不断地开始犯嘀咕了。难不成那贺飞章把自己抛在脑后、丢在这儿一走了之了?他心里有些担心,不知道这馆驿的人会不会把自己给扔出去。谁知那些紫衣侍者每日照旧送来酒菜热水,从不询问别的问题,似乎根本不关心陈阳是不是来蹭吃蹭喝的。想来这都台驿也是吃国家财政的,反正花的也不是他们自己的钱,根本不在乎挖封建主义墙角这回事。看来古往今来政府机关的办事态度基本上都是一个样子。陈阳在屋子里闷得久了,实在是坐不住,便想出去转悠一番。没想到出门便看到院中围坐着一群人在下棋,陈阳一拍大腿心想要是有一幅扑克就好了,喊俩人过来斗地主岂不美哉。因为着实无聊,他也走到人群旁边观棋。观着观着便逐渐跟他们聊开了。原来,这些人基本上都跟陈阳处境差不多,大部分都是科举考中了之后在这里等着当官。武则天一朝治官非常严谨,官职基本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科举考中了之后只是有了做官资格,只能等到某个职位出现空缺了才能补上去。所以,不少人便挤在这都台驿苦等着。有的仁兄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在这里窝了快一年了还没有等到官做。听那些人讲这都台驿里面是按品级严格分区的,每个区的人只能呆在自己区的院子里,不能去别的院子尤其是去品级更高的院子去串门。所以他们便整日在这里聊天下棋,无所事事。陈阳一听,心里顿时暗了下来。来神都之前他已经对这边的情形做了很多种想象,硬是没想到有这种情况。居然要挤在招待所里浪费青春,想想都觉得非常郁闷。不过这里的人里面有些似乎是待得久了,已经变得比较油了。等就等呗,反正每天有吃有喝的,又不用付房租水电费,每天过得那个叫逍遥自在。相比之下,陈阳很难过了。一旦无所事事地闲下来,他立马就开始想念扬州的娇妻了。之前一年都跟灵雁形影不离,如今相隔千里,每晚也不能煲电话粥聊微信什么,真的是饱尝了相思之苦。
陈阳一连在驿馆苦苦煎熬十几天,正以为自己可能要在老死在这里时,贺飞章回来了。陈阳看到贺将军,激动地眼泪都要下来了。
“陈公子,请随本将入宫,前往迎仙宫拜见控鹤监上官大人。”
陈阳喜出望外,忙整理好衣冠便跟着贺飞章前去了。出门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后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就像一架探照灯在聚焦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是得意,暗暗过瘾了一把。出了都台驿之后,沿着大道转向西北,又到了一处城门前。陈阳看到那城楼上写着“广运门”三个大字。这广运门虽然没有天门那么气势雄伟,但也是戒备森严。从西向东广运门、乾元门、会昌门三道城门连成一线,将皇城一分为二。城门里面便是“大内”了,是中央政府的最高机关所在地,比如中书省和门下省等。乾元门在中,正对着天门,处在都城中轴线上。广运门在西,会昌门在东,以乾元门互为对称。陈阳在广运门门口被卫兵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许久才被放行,内裤都被摸了好几下。进入大内皇城之后,沿着大道向北望去,远处又是一座城门。贺飞章领着陈阳沿着宫道继续向北前行。陈阳跟在后面东张西望着,他发现周围全都是高高的院墙。这里的每一座殿宇都是被围墙围得密不透风,只留一扇或几扇大门对外开着,关起门来便自成天地、完全封闭。走在其中,暗暗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忽然,陈阳看到东面远处有一座高耸的宝塔。那宝塔是如此之高以至于陈阳在离得这么远而且中间不知有多少楼阁高墙的阻挡还能看得到,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一般。他震惊地有些呆住了,这个高度,粗略感觉怎么也得有上百米吧!古代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建筑?
他愣了好一会儿,被已经撇了他好远的贺飞章喊了一声后方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感觉走了好几百米,才到了那座城门前。这座城门叫“太初门”,进了此门便是宫城,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宫了。在门前,陈阳耐着性子任由卫兵再次上上下下地在自己身上搜寻一通。今天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深宫为何叫深宫,真的是宫院深深深几许。外面的人进去一趟都这么不易,如果里面的人要偷跑出来更是无比之难。怪不得古代那些不得宠宫女妃子在深宫中孤独终老,到死都难离开皇宫一步,从宫里逃出来真是比登天还难。
陈阳原以为进了宫里肯定就没那么多高墙铁门了吧,毕竟电视上的皇宫个个都跟苏州园林似得。谁知走进宫门之后,陈阳傻眼了。又是同样的高墙,又是同样的铁门。只不过这些院墙远没有宫外的那些高大了,而且院墙上还经过精心雕饰,有着各种精美的花纹和装饰。贺飞章依旧在前面领路,只不过进宫门的时候把身上的佩刀都交给了守卫。宫内的建筑格局明显就紧凑了许多,而且院墙边种植了许多大树,一下子就在令人压抑的森严之中有了一些美感。没走多久,贺飞章就把陈阳领到了一扇宫门前。跟外面那些有着二十多米高城墙的城门不同,这就像是一处豪宅大院的院门。而且这次已经没有全副武装的卫兵在挨个盘查了。陈阳抬起头,只见大门正中的匾额上上书着三个大字。
“迎仙门。”
进入大门后,眼前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大院。大院正中是一座非常气派的大殿。殿门左右还立着几个侍卫和漂亮的宫女。陈阳走近之后,大吃了一惊,原来那些朱红卫服的侍卫竟然也是女子。他强忍住没有惊叹出来。那贺飞章向一个宫女问道:
“上官大人在里面吗?”
“是的,将军请随我来。”
说着,便引领着两人进入大殿,来到了外殿之中。那宫女请他们俩在外厅等候,然后去大厅右边的房间里通报去了。陈阳小心地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殿内非常宽敞,桌椅几案、木架花瓶摆放着尤为讲究。外殿正中对着大门的墙壁上还有一幅巨大的壁画,是一幅百鸟朝凤图。画中一只金凤仪态端庄地傲立在枝头,周围无数五颜六色的鸟儿在飞舞盘绕,栩栩如生。陈阳虽然从小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被灵雁熏陶了这么久之后也沾染了一些灵性,看到这幅巨画竟然被这些优美的线条、鲜艳的色彩所打动。正在他沉浸在这美妙的色彩中时,那个宫女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贺将军这番辛苦了,奴婢代上官大人谢过将军了。”
贺飞章随即说道:“不必客气,那末将就告退了。”
“恭送将军。”
贺飞章离开后,那宫女对陈阳说道:“陈阳公子,请随我来。”
说着,那宫女引领着陈阳前往右边的房间。转过一扇屏风后,来到了里面的一个房间。这里是一间书房,房间左边一个古朴的红木书架伫立在墙边,一摞摞书卷和精致的木盒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架子上。右边则是一台书桌,一个人正端坐在桌子后面看着手里的帛书。一时间,陈阳愣住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