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布机和纺纱机的事你继续盯着,不能含糊。”
林慕对张扬的办事效率很满意,只是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很多,而张扬又分身乏术,他不由感到当前人手有些捉襟见肘。
于是说道:“张伯,现在咱们林家的家业越来越大,单虎是护院,需要负责组建咱们林家的护院卫队,这接下来的团练也少不得他,胡账房有账目需要管,现在张扬负责布匹和纺纱这块,肥皂坊若是建起来咱们可就忙不过来。”
“少爷,这件事老奴想过,其实少爷若是想要多找些人手很简单……”张伯提醒道。
林慕脑中陡然想起来,他说道:“你的意思是联络二叔和三叔?”
“是呀,少爷,当年老爷为了不让军需案将二爷和三爷牵扯进来,故意将他们赶出林家大院,约定老死不相往来,但现在军需案已经过去了,少爷也该去向二爷和三爷说清这件事,若是他们明白了老爷的良苦用心,定会回来帮助少爷的,毕竟当年林家三兄弟铁板一块。”
林慕皱了皱眉头,他的身上一直带着封林舒留下的信,信中提及当年为何赶走林慕二叔和三叔两家。
本来他觉得无需解开这个死结,各过各的没什么不好,但是现在他的想法有些动摇。
在封建社会,底层百姓常常无法依靠官府维护自身的利益,被外人欺负,遭遇不公,府衙解决不了的便由宗族出面解决,所以宗族的庇护在封建社会显得极为重要,百姓甚至只知宗族,不知帝王。
直到现代化国家的建立,基层政府的功能比一姓的宗族更有效率,且更加强力,于是有了安全感的百姓抛弃了传承千年的宗族关系,仅仅依靠个体便能生活的不错。
不过即便如此,在当代很多地方还保持了浓郁的宗族文化,在这些地方,宗族依然在基层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所以思前想后,林慕觉的在华朝这样的封建社会,宗族关系是一道保护自己的屏障,至于建立近代化国家需要摧毁族法大于国法的宗族关系则是以后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张伯言之有理,尤其是这团练,若是没有能信得过人统制难保不会出问题,既然张伯提及二叔和三叔,可知他们两家现在生活在何处?“
“回少爷,老爷将他们赶出林家大院之后,他们两家便回了林家祖地和县。”张伯高兴起来,他看林慕是动心了。
“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去和县。“
林慕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何况眼下正在用人之际,团练中若是有林氏子弟加入,他对团练队伍的指挥将更加有如臂使。
张伯应了声是,转身去备了马车。
林慕也准备回去收拾,这时昨日跟在端王身边的侍卫忽然到了门口,见到林慕,侍卫说道:林侍讲,这是你的官袍和官牌,殿下已经将你的官职在府衙报备,今日起你便是端王府侍讲。”
林慕接过官袍和官牌,华朝官员根据官袍颜色分品级,他的官袍是绿色,对应着从七品官员,而官牌则很简单,只是一个铜牌,上面撰写对应的职位,品级。
“多谢。“
林慕擦了把冷汗,同时拿出十两银子给侍卫跑腿费,这官袍是绿色,但是幸亏官帽是黑色,不然他穿上可就不自在了。
侍卫将银子推回,眼睛却看向林慕身后的单虎,”林侍讲不必客气,在下不缺银子,唯独少个对手,若是有幸,可否同林侍讲的护院过几招。”
在侍卫进门的时候,单虎便盯住了端王这个侍卫,闻言,他的眼睛顿时瞪的和铜铃一样大,”谁拍谁。“单虎嘿嘿笑道。
林慕从这个侍卫昨日的表现便看出此人是个高手,但是他急着要走,没心情看比武,于是说道:“实在抱歉,林某马上要出远门,不如改日吧。”
“也好。”侍卫拱了拱手,似乎想起还没自报家门,于是说道:“在下冉云,这便告辞了。“
送走冉云,林慕回到后院,交代小可照顾奴奴一日,自己带着单虎和张伯向和县去了。
华朝行政区域的划分为十三路,每路下有府,州,县三级,其中路便相当于当代的省,府相当于省会,州属于地级市,县便是县城。
和县便是江宁府管辖区域内的县城,距离江宁城不过三十里,乘马车半日的时间便可到。
在林慕的记忆中对和县印象模糊,只能在张伯的引领下在傍晚到了和县,又到了林家宗祠所在林家庄。
“少爷,林家庄似乎出事了!”
马车刚进林家庄,张伯指着前面聚集的人群说道。
林慕看去,只见林家庄的庄头有数百人持着棍棒正在另外一伙人对峙。
下了马车,他带着单虎同张伯等人向前走去。
见到突然出现三个人,对峙的两伙人同时将目光看向了林慕。
这时东面的一伙人中站出两个中年,其中年纪稍长的中年面容清瘦,鼻梁高耸,而年轻一点的则身材适中,面相柔和。
看见林慕,二人俱都面露惊色,大声道:“林慕!”
“二叔,三叔。“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慕的二叔林清,和三叔林洋。
“你还回来做什么!“,二人初时似乎很惊喜,但似乎想到什么,顿时有些生气。
林慕说道:”父亲被押往京师时曾留下一封信件,二叔和三叔看了便知。“
林清和林洋对视一眼,越发惊讶。
“林慕?你爹便是那个被杀头的林慕吧,不错,不错,你来的正好,林舒死了按照林家族规你便是现在的林家族长,今日咱们便把田产的事情说道说道。“
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忽然响起。
”二叔,三叔,这是怎么回事儿?”林慕看向叫嚣的人。
林清说道:”对面的人是韩家庄的,他们想逼咱们林家低价卖给他们与韩家毗邻的百亩良田。“
“岂有此理,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没有王法吗?”张伯闻言怒道。
林洋叹了口气,“和县的韩县令是韩家族长,在和县他就是王法,咱们没法去县衙告状,只能和他们硬来了。”
林慕对华朝腐败的士大夫官僚体系本就没有什么期待,对这些横行乡里的恶霸只能拼谁的靠山的大。
他对林清说道:”今日侄儿便让他们明白王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