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城北水患传来,百姓十户有九户逃往城南,剩下的一成都是些贵族,跪在宫门口,哭诉着杀姬期祭天,平息河伯龙神的怒火。
“痴傻愚民,本殿不辞辛劳走遍庸江为他们祈雨,到头来却要杀了本殿祭天,大雨成水患,与我何干?”
姬期很干脆甩清干系,反正他已经复命,剩下的事只能说是姬战德行不彰,引发上苍降祸警示。
“师父,您说本殿是不是很冤枉,是不是很无辜?”
卫庄盯着姬期的较真的模样,心里默默叹口气,也不必争执什么,他才二十一岁,却TM还逞孩子气。
祈福求雨本是你的责任,下雨后赏赐你已经领了,有目共睹。现在大雨成灾,你脱得一干二净,却叫姬战被这个黑锅,你以为他是你亲哥啊。
当然,卫庄大侠才不会如此庸俗,他也不会这种现代版吐槽,但他心里莫名其妙来到一处遥远的牧场,看着几万头似是绵羊又比绵羊大的未知生物奔腾而过,一万匹。
自己挑的徒弟,被坑死也要扶持下去。
“殿下有粮吗?”
姬期摇摇头。
“殿下有名吗?”
姬期点点头。
卫庄一愣,正要问第三问,忍不住道:“殿下有何名?”
姬期仰着头道:“仁义之名,国中士子皆称赞。”
“呸”
当然,这句也是内心活动。
卫庄冷着脸,止住向下提问,不是为了姬期的脸面,而是为了自己的心脏,似乎这徒弟受打击过深,有些痴呆了。
“殿下糊涂,大雨成灾,滔天洪水淹没良田房屋,数十万百姓无家可归,殿下还在这畅谈士子赞誉。酸腐士子可作肉糜乎?”
姬期低下头,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卫庄脸色微微好转,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他继续道:“前月太子突然广施恩德赢得‘小周公’的美名,如今他更进一步,掌控成周全境粮秣。只需开放一处粮仓,支几口打锅熬粥,便能收获万千民心,你拼得过吗?”
“师父救我?”
姬期脸色煞白,突然明白这几日姬战平静如水,一心忙着赈灾,而不找他麻烦的原因。原来是要激起民愤,借百姓之手杀他除根。
好狠毒的计谋,还是不是亲生的兄弟,姬期心里冷冷叹道。然而只有亲生兄弟才能做出如此不讲仁义道德的事,等待民愤激起的五日,百姓死伤万余,死尸顺着水流堵塞洛河河口。
百姓如草,割了还能再长,只要除掉姬期,姬战想到,他就没有失败。
“速速赶往河北郡,助张子房整修河道,剩下的事老夫来办。”
卫庄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再出现时便是在姬夜面前,此时姬期已经逃出洛邑,正坐着最便利的舟船朝河北郡驶去。
“阁下是谁,为何不见你家主公。”
姬夜本能地握住刀,随时准备搏战。
“我家主公自知愧对上苍,已经赶往灾区指挥救灾,将军若想听个仔细,不放坐下来喝杯茶,老夫慢慢与你讲。”
“哗啦啦~”
如今洛邑百姓,听到这个声音就心烦,大雨下得没完没了,洛邑的北门已经堵住,防止河水倒灌。皇宫里的金兰池泛滥成灾,养了百年的锦鲤四处蹦跶的跳出皇宫,急欲为灾民果腹。
抿了几口热茶,姬夜脸上阴郁之气散去不少。谁愿意整天板着个脸,实在是他在雨中淋了许久,不得不运气抵抗寒气。如今喝了几口热茶,体温上升,自然舒畅许多。
“老先生可否将面具摘下,让晚辈瞻仰则个,总觉得先生非池中之物,何不与我一同侍奉太子殿下。”
就在方才半盏茶时间,两人交战已经结束。姬夜甘拜下风,对眼前的面具老者忌惮颇深,不敢硬来却敢招揽。
“呵呵,老迈残躯不足为太子殿下效力,今日斗胆阻拦将军,只是想告诉监国太子一个道理。
兄弟阋于墙,国之将亡。如今成周大灾,难保他国不会趁虚而入,监国太子若不想做亡国之君,放过我家王子,安心赈济灾民为上。”
“哦?”姬夜斜过脸看着卫庄。
“虽是精兵,但区区三万恐怖挡不住楚国。”
“晚辈叨扰,这就告辞。”
姬夜赶紧上马回宫,若是姬战趁机运送三万火器营精兵至汉水防线的事被眼前老者得知,难保楚国不会不知道,而且秦国的影卫一定不会不知道。
“此诚国家危难之秋,臣冒死进谏殿下,停止与王子期的争斗,专心赈灾为上。”
姬夜拢着手,像木头人一样站在一旁。殿上,两个宗室大臣泪流满面,劝谏姬战全心赈灾。
“太子面色看,不像要放过姬期,恐怕又要搪塞过去,暗地里寻机刺杀。”
多年主仆,姬战一个微表情,姬夜便知他的心意。既然他决意除掉姬期,自己又有何资格劝谏。
“还好没妄然直谏,差点丢掉小命。”
殿上,姬战的表演也将结束,他苦着脸叹口气道:“两位王叔,孤何尝愿意杀掉九弟,实在是无奈之举。
不知他怎么搞得,去庸江巡视一遭,回来竟带来滔天洪水,几十万百姓无家可归,淹死百姓尸首堵塞洛河河道。
唉,罢了,罢了,既然两位王叔求情,即便姬期如何对天不敬,就凭他是孤的王弟,孤也要赦免他。”
“太子英明”
姬战阴恻恻看着大殿,上面新添一尊黄金盘龙,口中衔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也是赵正进献。
“天下间唯有嬴政陪做孤的敌人,至于姬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暂且放过他,又如何。”
突然,一道闪电般的目光射向姬夜,他身子一紧,赶忙抱拳一礼,似是领了重要旨意,重重顿首,转身离开大殿。
姬期是否是跳梁小丑不可知,但姬战要放过他确实不假,姬战确实不打算亲自对付他。但却没要姬夜放过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咳咳咳”
“嗬嗬~来人,朕……朕要小解。”
空荡荡的大殿,姬延半睁着眼,嘴里一口气进一口气没出,无奈大雨成灾,宫中金兰池水满四溢,一些低矮的宫殿被淹没,宫人们分班轮流巡视水情,誓死不让大水冲撞存放九鼎的太极殿。
喊了半晌,没一个人搭理,姬延摇摇头,费力地扭过身子,掏出那个不雅之物。
“哗啦啦”
堂堂天子,竟在寝宫榻前嘘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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