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术都一身甲胄出现在众将面前,想他在蓟都时对战宿世名将乐间统领的十万大军,尚且镇定自若斩杀两万燕卒而归。现在却被区区八千杂牌军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赵正耍了两天,术都很生气后果十万大军不计代价拼杀。
“报,武阳城门大开,并未有燕军驻守。”
术都大喜:“哈哈哈,燕军终于放弃抵抗,开城请降。尔等与我一同入城,看看这个抵御我半月的燕军守将。”
说着策马上前,身后跟着几个副将都一脸欣喜,耶律独狼却一脸愁容,若要请降半月前就该降,何必等到如今这个弹尽粮绝的下场。而且燕军连续两日行为反常,只怕是要引大军入城决战。
“大帅且慢,恐怕其中有诈。”
术都笑着的脸立刻沉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请降为何不出城。他从刚才的喜悦中清醒,拨转马头回营。
城楼上,控弦瞄准半天的梁戟叹了口气,只要术都再向前走五十步他就有信心射其于马下。
推了下身边的英布,道:“斩首计划失败,立刻转到乙号伏击地。”英布爬起来拍拍土,默不作声收拾起来。看样子他刚才差点发射,起身时手还保持着要扣扳机的姿势。
“吼吼~”
城门大开没理由退兵,但城门口狭小不适合骑兵作战,于是厚甲步卒慢慢推进。
到了城门口他们并没有直接踏入,而是很小心地射了两轮箭矢探路。万箭齐飞不一会地上便显出一个大坑,先锋穆克笑着说道:“雕虫小技,徒增我军士气。”
“勇士们,冲锋。”
步卒小心着绕过大坑冲过去,不料刚走百步便塌下十几人,被坑里的木刺透体而出。
众胡族一惊,赶忙朝着安全地带靠拢,却不想每当一处人密集到一定程度时地面就塌陷,被坑中木刺穿体。
“都散开,这里像冰面一样脆弱,都别集中。”
穆克阴着脸扶着城墙大喊,燕军两天不守城原来是在挖陷阱,不过这也无济于事,区区几米深的陷阱几百人就堵满了,剩下的人踩着前人的尸体便能安全通过。
越过陷阱几百步远,穆克拿着铁枪使劲刺了几下,确定是地下无陷阱,步卒们又列队前行。
“仔细检查地面,斥候去给大帅禀报,我部已经清出进城道路。”
穆克冷冷地看着身后坑里的尸体,刚才还是活生生的同袍,现在却永远留在这陌生的土地。
他在心里暗暗说道:“我向长生天发誓,一定为你们报仇。”
一连走过一条街,都没有发现燕军,穆克命令手下原地休息,等候大部队赶来。
“什么味道这么香,都叫我想起草原的烤肉了。”
一个手下惊异地站起身四处寻找着香气的来源,最后从路边的暗渠众找到。
“天神啊,夏族实在太富有了,竟然将香油倒进肮脏的水渠。”他掀开盖砖用手沾了下感慨道,这么富有的土地应该属于勇敢的草原儿郎,而不是被怯懦的夏人占据。
“轰~”
他还没有从胜利后拿着战利品回家的幻想中醒来,就化作一块黑炭。其余的同袍也随他而去,被爆炸掀起的地砖砸的头破血流,有些人就此离去了。
穆克从废墟中爬起,使劲摇晃着脑袋,像是耳朵中进了什么东西。手下向他大声喊着报告,他竖起耳朵听到的仍是嗡嗡的噪声。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穆克提着长枪摇晃着站起来,呆呆地看着满地士卒,随后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穆克发生什么了,刚才的响声是怎么回事?”
耶律独狼使劲摇着怀里的穆克,可他怎么也睁不开眼。耳朵里满是血迹,恐怕以后再也听不到草原儿女唱的牧马谣了。
“带上活着的人,立刻出城。”
一旦看见那遍地的废墟,耶律独狼心里就发怵,这不是人类的能有的力量,是夏人祖先在发怒,恼怒异族踏入他们的家园。
“快退,加快速度。”
没半刻钟,胡人留下满地尸体离开武阳。
远处拐角显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然后鱼头大笑着现身,他身后的保民军士卒也一脸欣喜,崇拜地看着赵正。
华夏先祖天生就爱干净,但凡修建城池其中必定有下水道。武阳城有几百年的历史,街边两侧的暗渠积攒了几百年的瘴气,由于后人的忽视从没有人打开盖子散放这些易燃易爆的瘴气。
挖陷阱时赵正发现这个秘密,当即吓了一跳,密闭狭小的空间里积压着百年瘴气,一旦见火武阳还不来场大爆炸。
但是爆炸不一定是坏事,尤其是用在胡人身上。于是赵正让手下封堵这个街区的暗渠,既保证不散气又保证不会使其他街区的暗渠殉爆。最后为保证威力还放了不少火油,其中就有不少是姬冲从太庙搜刮的香油。
这一下让胡人损失百人,但赵正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似乎自己这样做弊大于利。
“鱼头,你带人监视胡人的动静,有消息立刻来报,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鱼头笑着道:“将军多虑了,初次交锋就叫胡人损失百人,弟兄们士气空前高涨,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城外跟他们拼杀。现在正是军心可用将军有何疑虑。”
士卒也很认可鱼头的话,似乎怕赵正不信,都挺着脊梁仰着脑袋。赵正看着想笑,拍拍脑袋道:“但愿我想多了,你去监视吧。”
却说这耶律独狼凭着对地图的记忆,退回时不断令士卒检查可能设伏的地点,直到门口也算有惊无险。
陷坑已经被填平,连带着大门的门椽也被卸下,耶律独狼看着眼前的低沉的士气思索着应对办法。
“嗖~”
几杆大箭从天而降,当即钉死几个胡卒,耶律独狼赶紧撤退,这次直到城外才敢回头观望。
“契奴你是怎么办事的,让你搜索死角还是漏掉一处,平白损了几个勇士。”
耶律独狼拿鞭子就打,手下契奴也不敢反抗,他确实按照命令沿路搜索检查可能藏匿燕军的院落,确定没有人才出来。
但那几只大箭总要有个解释,不是在城门附近又如何射的如此准,总要给术都一个交待。
看着这对主仆演完,副将蔑列才说道:“耶律先生,末将看那几支大箭不似燕军平常所用,倒像秦军的狼毒箭,你说这里面的守将会不会是秦人?”
“怎么可能,头曼不是说他将秦国援军都挡在九原了,这里怎么会冒出一个秦人,我看也就是那个巧匠仿制了一具,将军不必惊慌。”
诸夏列国接邻胡境的有燕、晋、秦三国,燕国老弱,晋国分裂,唯独秦国每每对战有胜绩,因此草原各部谁也不愿去秦国打草谷。
此外秦人善记仇,谁敢杀一员秦将,即使他在国内仇家遍地,秦国也会一致为他报仇。这就是秦国称霸西戎的原因,也是蔑列忌惮城中守将是秦将的原因。
若真如此,那么这次南下秦国便会插手,擒虎军就要跟同样凶悍的黑水旗军作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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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胡人进去后又出来了,而且末将点过他们人数,少了百余人。”
武阳城西山坡上藏着一只大军,他们墨甲白衣手持皂游大旗,为首一男子八尺上下打量着远处的胡营。
听完手下禀报他说道:“再探再报,胡人狡诈说不定在玩什么花样。城中的士卒八成已经死伤殆尽,我们等到胡人半数入城后再行厮杀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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