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殿下!!救救我!”最后关头,任盈盈拼着已经嘶哑的嗓子,撕心裂肺地叫唤了一声。
谁知不过半息之后,院中竟然平白无故多了一道人影。
秦炜安好似是闲逛至此,见到正对峙的众人,甚至还有心思抬手打了声招呼。
随后瞧见在地上呜咽着呼唤她的任盈盈,他才终于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特地指名道姓地问任凤华道:“这是怎么了,盈盈,你怎么坐在地上?任大小姐,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说着话的时候,他还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好似地上那个哭得泣不成声的任盈盈与他只是萍水相逢。
任凤华见他着一副两面三刀的模样救来气,只得忍着厌恶回复道:“任盈盈她纵仆行凶,又诬陷我院子里的人对她不敬,如今我不过略施惩戒,海没来得及动他半根汗毛,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盈盈,这件事说真的吗?”秦炜安沉吟了半晌,又转身温和的问道,好似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
任凤华看不得他惺惺作态,干脆直接出声打断道:“殿下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若是要再问一轮话,我还是干脆再给你演一遍来得省事。”
她说着就要揪着任盈盈的衣领往地上摁,秦炜安见到这副场面脸上的假面才终于被击溃,拦下她以后,又假作真诚的向任凤华解释道:“本王觉得这其中应当是有什么误会,盈盈是本王的侧妃,向来礼让恭谨,从不会无事生非……”他说着突然往任凤华的方向走近了一步,和声道,“任大小姐,本王也与你相识了这么久了,你就当是卖本王一分面子,将此事大事化小吧。”
他一口气说了不少冠冕堂皇的话,眼神却一直黏在任凤华身上,眼神直白露骨,带着不可言说的热忱。
谁知下一刻,身前却突然多了一道人影,秦宸霄默然地走近一步,拦到了两人之间,面上神色不善,似带深冬之寒。
任凤华也在这时候提声回道:“抱歉,凤华不过一届臣女,与五皇子殿下您实在是谈不上熟识。”
秦炜安闻言一愣,面上的和煦笑意终于冷了下来:“本王有时候真的很疑惑,我之前是又哪里得罪了你吗,为何任大小姐的眼里总是容不下本王——”他褪下了假面,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脱口问道,“为什么你从来都只看得见三皇兄……”
即便他只是个身有旧疾,时日无多的乖戾皇子。
任凤华却像是听不见一般,敷衍地朝着秦炜安躬身一礼,随后便沉着脸色退到了一旁。
秦宸霄很是满意她的反应,眼中也带上了些微的笑意。
瞧见秦炜安吃瘪,他很乐于落井下石:“三皇弟还是先顾着自己吧,若是靠一张嘴就能讲事情都解决了,未免也太天真了……”
秦炜安闻言嘴角一抽,见任盈盈已经抱着昏过去的蒋氏哭作了一团,他不禁有些头疼,正想唤流花来将人带走,四顾却只见一句倒在血泊中的尸身。
“啧。”身边唯一的一个女暗卫死了,他却毫无伤感之意,反而还只觉得棘手,但很快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该怎么最后利用一次流花。
“此事如何现在已经无法言说了,权当是本王府上的下人不懂事,那她现在也已经认罪伏法,你们又何必紧咬不放,连盈盈她们也不放过呢?”秦炜安绕到了流花身边,皱眉在她的尸身上盖了块烂布,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沉怒。
秦宸霄却不打算卖他这个面子:“杂碎而已,杀一个刀都嫌脏,能抵得了她犯下的罪吗?”
“……三皇兄这是何意?”秦炜安在两人这屡屡吃瘪,饶是有再好的脾气这时都咬牙切齿,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望向任凤华,企图从她那找到生门,“换言之,任大小姐,盈盈她好歹是你的妹妹,即便真有什么龃龉,你也不该讲打杀放在嘴边啊!”
“若真是姐妹,又哪会有今日这么一出?”任凤华不屑反问道。
秦炜安处处碰壁,终于绷不住脸色狠狠地哼了一声。
任凤华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今日她原本没打算与秦炜安不死不休,此番羞辱也只是出于私怨而已。
出完气后,她缓步走到了战栗着的任盈盈身边,缓缓道:“二妹,你现在还觉得此事理所应当吗?”
任盈盈已经被她吓得够呛,闻言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畏惧和怨毒。
“既如此,那此事便算是了了,二妹妹新嫁,气性高可以理解,但要是敢来拿我院子里的人开刀,那下一次躺在那里的,可能就不会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了……”任凤华娓娓道来,嗓音清冷柔和,像是一柄藏锋已久的剑。
秦炜安见自己从头到尾竟然只是出现混了个稀泥,顿时面色发黑,索性将袖子一挥,丢下蒋氏母女便离开了。
“殿下!?”见自己的夫婿丢下自己径自离开,任盈盈哭喊了一声,却只把人送得更远。
“小姐,咱们还是先起来吧……”边上的丫鬟有些不忍地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谁知却被她狠狠一把推开。
“滚开!我不要你来可怜我!?”任盈盈气得面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很快,她就抛下了尚且还在昏迷中的蒋氏,灰溜溜地跑走了。
她一路抹着眼泪跑回到了院子,正想将自己关进屋里大哭一场,谁知刚一开门,眼前人却没来由地甩过来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任盈盈捂着脸愕然退了两步,瞧着眼前去而复返的秦炜安,面上满是惶恐之色。
“殿下……”她怎么也没想到秦炜安竟然会真的出手打她,羞耻和震惊感呼啸而来,任盈盈哆嗦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你可真会给本王找事!”秦炜安擦了擦自己的手,面上神色不虞。
“我没有……”任盈盈哭得梨花带雨,“殿下,您也看到了,分明是她任凤华盛气凌人,甚至还想要杀了臣妾啊!”
她说着赶忙拨开了自己的乱发,露出了自己脖颈间青黑的指痕,连声叫道:“您看,这就是她打杀臣妾的证据……还,还有,任凤华她,她竟然会武功!!”
“什么!”秦炜安闻言愣住,“她怎么可能会武功呢?”
“千真外确啊殿下!”任盈盈激动道。
旋即,见秦炜安没来由地陷入了沉思,她满心以为对方可能是已经原谅了她,赶忙期期艾艾得凑上前去讨好道,“殿下,臣妾求您别在生气了,今日我去竹院里,也正是为了要替您立威啊……”
“哼!”正当任盈盈差点蹭进他的怀抱的时候,秦炜安却突然回过神来,一把将人推到了三步之外,“本王现在不想看见你!”
“殿下……臣妾可是您明媒正娶的侧妃!”任盈盈不依不饶。
秦炜安却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决然的背影。
“小姐,咱们还是先进去歇息吧。”丫鬟胆战心惊地看着地上哭得声嘶力竭的任盈盈,小心翼翼地出言劝说。
任盈盈却在这时候突然坐了起来,乱发糊了半脸,眼睛却亮得吓人:“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出洋相……”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丫鬟见状心神激荡,赶忙附身磕起了响头。
任盈盈却已经残忍得笑了起来:“来人呐,将这个贱人给我扣下,把鞭子给我!”
“小姐!”丫鬟看着沾着陈年血迹的长鞭,绝望地留下了眼泪。
下一刻,鞭声破空而起,任盈盈使鞭毫无章法,全靠蛮力。
那丫鬟最后被打得皮开肉绽,身上每多一道鞭痕,她便多晓一声。
一直等人奄奄一息,任盈盈才终于消了气,心中对于任凤华的恨意却不减反增。
这厢竹院中,等下人们七手八脚地将蒋氏抬走之后,任凤华一回头,秦宸霄却也没了踪影。
她也丝毫没有要找对方的意思,收拾好残局之后便端着药箱赶到了后院。
“阿六的伤势怎么样了?”门口的时候遇到了阿四,她正好问了一声。
阿四的面色却有些难看:“阿六他心里难受,不肯上药,说是要以此明志,我劝过他,可是根本没有用——”
“什么?这小疯子!”任凤华闻言也急了起来,干脆直接带着药箱敲响了阿六的屋门。
“哥,我都说了不上药!你就别来烦我了!让我先静静吧!”屋里静了片刻,才响起了闷闷的答复声。
“阿六,是我。”任凤华无奈地自报家门。
“小姐!”屋里的人这才有了反应,但是短暂的衣物窸窣声之后,阿六却又闷闷地躺了回去,“小姐也请回吧。”
“我上了药就走,还有,如果你还在为今日的事纠结,我只能劝你大可不必如此。”任凤华没有要同她打商量的意思,在她眼里,有伤就要治,身子牢靠才是第一位,小性子就应该靠后耍,毕竟活着才是最大的本钱。
阿六闻言一愣,却还是过不了心里的坎:“不是的,今日之事都怪我沉不住气,任盈盈就是故意来挑衅我的,我却看不出来!”
“你即便看出来了也没用,今日她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来找我们竹院的麻烦,不是你,她也会从别人下手!这样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护住了院子里的女眷呢!”任凤华耐着性子慢声劝道,见屋里的人不再极力自责,便趁势轻道了声“抱歉”进了屋子。
“小姐!咳咳!”阿六一看见她,便重重地咳嗽了起来,任凤华上前替他倒了杯茶,又关切地看着他喝了下去。
阿六终于喘匀了气,沙哑道:“我担心的主要还是小姐你的身手暴露一事,若是真被有心人传出去了,那岂不是糟糕了?”
任凤华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慨然道:“传出去便传出去,若是有来事的,来一个我便留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应对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