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伍 她是公主
事与愿违。
三人到雪渊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就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姬宓甚至连头绪都没有。她找人打听虞嫦姌这个名字,可所有人都支支吾吾拒绝回答。
这也证实了姬宓的猜想没错,她母亲在雪渊名头肯定很大,不然也不会所有人听见这个名字都眼神逃避闪烁其词。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掌柜出来和她说,“姑娘,这几天我看你一直在打听这虞嫦姌,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很重要的亲人。”姬宓说完话,掌柜明显打量她,脸上尽是为难。
脑中思绪或是争斗了很久,掌柜才拉她坐下,认真道:“虞氏在雪渊是皇姓,虞嫦姌这名字我没听说过,但如果你想找到这个人,应该要从皇室入手。”
从皇室入手…这又谈何容易啊,不说他们普通人能接触皇室已是困难,更别说他们这三个还不是雪渊人。
姬宓谢过掌柜,不让姬珩和千代沐跟着,一个人思考他的话。
如果真像掌柜所说,母亲是皇室中人,可为什么他没听过这个名字,这是不是说明母亲只是旁支。
“让路了!”一辆用三匹冰马拉车的马车从姬宓身边疾驰而过,车帘被风吹起一个角,姬宓看清里面坐着的男人不禁喃喃自语,“哥哥?”
不对,哥哥现在在客栈中,而且那个男人比哥哥瘦削,棱角分明,气质清冷,有一种不可言喻的贵气。
“姐姐,我问一下啊,刚才过去的马车中坐着的是谁啊?”
姬宓叫住从身边走过的妇人,那妇人看了眼她笑着回答:“姑娘你一看就是外边来的吧,那是我们宗西王虞月瑾,雪渊的二皇子。”
“谢谢啊。”女人笑呵呵的走了,姬宓站在原地回想刚才那个男人的侧脸,比哥哥更有男人味一点,可为什么…那么像。
虞氏……母亲到底和皇室有什么关系,要想调查母亲的死因,看来要进到皇亲贵胄中间了。
可到底…怎么样才能和他们攀上关系呢。
回到客栈,姬宓把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告诉了千代沐。
千代沐和她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不把这件事告诉姬珩,他爱多想,要是通过他的身份和姬武阳的话再和这个男人联想在一起,不敢想象。
“我刚才听掌柜说,下月有一次大型的宫宴,我们可以以北月使者的身份去?”这办法好,姬宓直夸千代沐给力,刚在想怎么才能进到皇宫呢,他就来雪中送炭了。
她高兴千代沐也开心,男人带着兄妹二人去热闹市集里挑选宫宴要穿的衣服衣料和献礼。
雪渊的成衣铺和北月有很大不一样,这里不存在什么有钱人去的二楼包间,如果看不上铺子里的衣料,可以找掌柜的,描述自己需要的料子颜色花样,但通常只有有钱家的人才会找掌柜提要求。
掌柜的会在约定时间之内交出顾客需要的东西。
“子珣想穿什么颜色的?”千代沐习惯性的捏了下她的脸,“宓儿帮我选吧。”
姬宓一脸得令的表情,担起了替千代沐挑衣料的重任,挑来挑去还是觉得纯白最好,但又觉得太单调了,看了一圈配上了霜色。
他们三人的衣服都是姬宓亲自设计了,图纸交给掌柜后还特意交代他自己领口周围一定要用薄如蝉翼的衣料,不然就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了。
千代沐的她加入了一点现代元素,整体看起来简洁干练却又不失美感。
三人靠着北月使者的名头顺利进入宫宴。
“今日我们迎来了三位远从北月而来的贵客!”大帝举杯敬他们,三人也同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帝的眼神久久停留在兄妹二人身上。
姬宓也在寻找那天看到的那个男人,发现他就坐在大帝右下边,“真的太像了…”千代沐眼神同样在二人之间来回,真的很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从侧面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到了这里姬珩自然也是发现了自己和那男人之间的相像之处,可仅仅是侧脸而已,正脸看去两人之间差别还是有的,但说他二人是父子都有人信。
虞月瑾和大帝一同盯着姬宓,“父君…你是不是也看到了?”虞月瑾问旁边的父亲,大帝则眼神悲凉,好像从姬宓身上看见了什么。
他不舍的移开眼睛和其他宾客寒暄,眼中又恢复神采,仿佛刚才那个满眼悲怆的不是他。
二人的目光并不炙热,姬宓也没发觉二人时不时就瞟向她的眼神。
“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男子嘴里嘟囔这什么向姬宓走去,被虞月瑾拉住,“月之,那是北月来的使者,不得无礼。”
这名叫月之的男人向姬宓抱歉行了一礼,坐到虞月瑾旁边,“哥!你刚才…”虞月瑾知道他接下来要问什么,立即出声制止了他,“回去再说。”
原来是兄弟。姬宓最烦参加这种宫宴,但为了自己的目的还是耐着性子一直安坐在位。
“宓小姐一会儿能来本帝的议事厅一趟吗?”大帝诚心邀请姬宓,想找她问些事情,姬宓也大概猜到了,应该就是他需要的那件东西吧。
“好。”她应下,这大帝看起来和善,自己就算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应该也不会为难自己。
雪渊的宫宴结束得比北月早,跟随宫女来到议事厅时,姬宓看见刚才宫宴上的虞月瑾和虞月之也在现场。
“宓小姐。”大帝邀请她坐下,不好意思道:“真是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到这来。”
姬宓不在意,直入话题,“大帝您需要的东西我没有。”
大帝坦然一笑,给自己和姬宓倒了一杯酒,“不不不我找你来不是为了那件事的,我是想了解一下,宓小姐你的身世。”
见姬宓充满怀疑的目光,大帝拉出自己的儿子,“我这儿子啊对宓小姐很有兴趣,自己不敢问,就托我这个当父亲的来问了。”
可姬宓不相信他的这套说辞,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飘忽,明显是在撒谎,姬宓冷下脸色,“大帝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您如果想知道我的身世背景,大可以直接问。”
没想到她一下就看出来了,三人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这姑娘不简单啊,小小年纪没想到这么老辣,看人的眼光这么毒。
“既然你都看穿了,那我也不隐瞒了。”大帝不再和她隐瞒什么,“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你。”
“您想了解什么?”
“所有。”
所有?这还真的不好说,姬宓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我在家中,父亲不疼,母亲不爱。母亲早亡,现在的母亲是我父亲后来抬的妻子。”其他的没说,姬宓一直在围绕自己的母亲转。
但三人似乎都对她的母亲很感兴趣,姬宓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既然你们那么想了解我的母亲,那我就告诉你们啊,正好可以看看你们是不是认识她。
“我母亲,也是雪渊人。”话音刚落,三个男人瞬间全身紧绷了起来,眼神里是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的期待。
大帝将手中的酒杯随便一扔,满眼期待的看着她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很好,事情的发展正是姬宓期望的那样,她故作玄虚的想了下,“叫虞…虞…”听到这个虞字,三人灼热的模样简直能把姬宓身上烫个洞出来。
最为激动的还是要属虞月之,他一听到虞字就一把上前抓住了姬宓的手,“虞什么?虞什么你说啊!”
姬宓被他抓晃得脑袋生疼,身体都快散架了,虞月瑾连忙把自己这个疯弟弟拉走,姬宓才能有一丝喘息机会。
待站稳,脑袋不再眩晕,姬宓故意拔高的声音,“我母亲叫,虞嫦姌。”
虞嫦姌三个字重重落在三人的心上,大帝也开始变得急躁,抓住姬宓问她:“你父亲叫什么?”
提到这个老匹夫姬宓就生气,没好气道:“姬武阳。”眼里的不屑与厌恶让三个大男人很诧异,但一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姬武阳对她不好,也难怪姬宓恨他。
大帝只觉自己浑身无力,脚步虚浮,软瘫在龙椅上,“没想到,没想到啊!”
见到姬宓的第一眼他就认定了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一想到虞嫦姌他只觉恍如隔世,原来已经那么久了。
三个男人都被她的话惊着了,竟没有一个人说话,姬宓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看来这样子是认识母亲了。
她错了,他们三人不仅仅是认识虞嫦姌,是熟悉。
“长姐!”虞月之一把冲上前抱住姬宓,脑袋就埋在她的颈间。
长……长姐?什么玩意儿?
姬宓推开虞月之,略显嫌弃的擦擦自己的脖子,全是眼泪好烦啊,本来她就不喜欢陌生人触碰自己,这人倒好,直接趴她肩上哭了。
“什么长姐啊?”检查好自己的左肩,发现已经没有了泪水的痕迹,姬宓问他们,“你可比我大多了,我不是你姐。”
相比之下虞月瑾就淡定多了,他牵过姬宓的手,“难道不觉得我和你哥哥,长得很像吗?”
不会吧…姬宓扁着嘴,脸快拧成一堆了,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难道我哥真不是姬武阳亲儿子?莫非是这个男人的……
“你不会是我哥亲爹?”原本还算和善的虞月瑾突然一变脸,一手轻拍在了姬宓的额头上,“胡闹,我怎么可能会是你们的父亲。”
那你们是啥玩意儿啊,我真不是你们长姐,姬宓满脸无奈,还夹杂着些害怕,自己不会遇到怪人了吧。
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的大帝终于冷静下来,“冰神开眼啊!十五年过去了,又把女儿送回我身边了!”
哈?女儿,姬宓连连摆手,“我不是你女儿,大帝恕我直言,您这年纪都够做我爷爷了,我真不是您女儿。”
大帝却满脸堆笑着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卷轴给姬宓,姬宓将卷轴缓缓打开,“这是…我?”
转念一想,不可能,自己都没穿过这条裙子,绝对不是她,那这是谁。
虞月瑾指向画卷一处,姬宓喃喃,“虞嫦姌,十八岁…”这是母亲,十八岁成人礼那天的画像……
姬宓看看画,又看看三人,满眼的不敢相信,她是…公主的女儿?可为什么姬武阳没有给她说过。
虞月之看出了她的心思,鄙视着说:“姬武阳那废物,怎么可能会知道长姐是这样尊贵,还以为她是妖女。”
长姐还未故去前,总给父君和他们这些弟弟书信,有一回长姐向他们送来了一封红色的信笺。长姐告诉他们,她已平安诞下一女,和自己长得很像,如今事事很好,不用担心她。
可三年后他们再没有收到过长姐的书信,后来派人出去打听,才得知长姐已经去世了。
得知长姐去世的消息,母亲成日以泪洗面,眼睛都哭瞎了,最后思念成疾,也随着长姐去了。
父君短时间连失至亲,憔悴了很多,今日没想到还能见到自己的外甥女,虞月之心里别提多激动了,就如父君所说,冰神有眼,把长姐还给他们了。
“若不是当年母后拦着,我兄弟三人绝对要灭了姬武阳这个混蛋,长姐尊贵之躯下嫁他,他不怜惜也就算了,长姐故后还散播谣言,说长姐是妖女。”提到虞嫦姌,虞月之眼睛鼻子红了一圈,可还是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姬宓还是不肯相信,她原本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就因为母亲的雪渊人而变得特殊了,现在告诉她,她的母亲是公主。
“那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母亲是受宠的公主,如果他的这些舅舅们真的这么喜欢母亲,那为什么不来接她。
她在那座深院中打滚,受尽白眼和欺辱,这些年所受的苦全都化作一声怒吼,“为什么不来找我!”
虞月瑾回想曾经悲痛万分,声音沙哑,“我们何尝不想去找你兄妹二人,可不行…”
这一句不行就能化解这些年她所受的苦吗,姬宓将母亲的画卷好好收进空间中,头也不回,一路逃跑回到客栈。
千代沐已在等候,他早时就料想到了姬宓和雪渊会是这种关系,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们会这么心急,就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显然,姬宓并不能接受,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二人都默契的不打扰她,下午姬宓没有同他们一起用膳,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倒放议事厅中三人说的那些话。
那么问题来了,姬武阳这种人是怎么样才能攀上母亲这种身份高贵的人的?
要说母亲堂堂的一国公主,见过的王公子弟肯定已经车载斗量了,怎么偏偏看上了姬武阳呢,姬宓思绪开始飞远,越想越远。
不想那么多了,姬宓干脆又回到宫里找到虞月瑾,面色不善的问他:“那你告诉我,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问到虞嫦姌的死因,虞月瑾也很为难,这么久了,他们甚至没有追查到,虞月瑾不想欺骗姬宓,老实同她说:“这么久了我们也没查到,但肯定与那行使者找你要的东西有关。”
“到底是什么东西?”姬宓真不信,什么东西有这么大魅力可以让人趋之若鹜甚至不惜杀人,虞月瑾却笑她天真。
他将姬宓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随后又叫上的大帝和虞月之,四人就面面相觑一个看一个,终于虞月瑾开口,“白月剑图谱。”
白月剑图谱?听都没听说过,什么玩意儿。
看她的样子虞月瑾心中肯定她是真的不知情,点燃四人中间的一堆白泥,瞬间轰起蓝色的火光,火光逐渐变成一个个影像。
“长姐成人礼那天,父君将镇国之宝白月剑图谱传给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阿宓。”虞月瑾打心眼里喜欢姬宓这个外甥女,觉得叫宓小姐生分得很,一点不像一家人,干脆就叫阿宓了。
姬宓清楚,“女帝。”没错,虞月瑾欣赏姬宓的聪慧过人,“不错,白月剑是一代帝祖传下来的,只传给下位帝王。这本图谱看起来就是本破书,但它内里蕴含巨大能量,我们雪渊子民靠着它的能量,修炼,事半功倍。自从图谱失踪,雪渊灾害不断,百姓修炼速度降低。”
这本图谱这么重要吗,姬宓不明白,既然只是一本兵器的图谱,怎么会存在这么大的能量,竟然还能加速雪渊人的修炼速度。
“阿宓你好好想想,你母亲从来都没有给你或是你哥哥提过吗?”姬宓仔细回想了一下,奈何母亲去世时她还小,根本记不起什么,甚至连母亲的脸都没记住,再怎么费劲都是徒劳,只能摇头作罢。
三人原本升起的希望又坠入谷底,大帝心中疑问颇多,他的女儿他最清楚了,姌姌深知自己的责任和图谱的重要,她莫名的离开雪渊他已经想不通,现在图谱下落不明,雪渊岌岌可危,若是不找到图谱,怕是他雪渊就要灭亡。
“没事,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找。”虞月瑾郑重其事的看着姬宓,“阿宓,你是雪渊人,你一定要帮助我们,找到图谱,不然雪渊就会真的变成传说。”
可再怎么想帮,姬宓也在北月生活了十几年,对雪渊的事所知甚少,那她要怎么才能帮助他们…
虞月瑾何等敏锐,他当然看出来了姬宓在想什么,却没直接说出来。
傻丫头,你是姐姐的女儿,按理说雪渊应该是你的,雪渊的王和图谱,是有连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