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壹柒 调皮的舅舅们
接风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场的女子注意力基本就在虞月瑾他们的身上,即使他们三人身边坐着的都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女子们还是明目张胆的目送秋波。
姬宓对今天这一出很不高兴,觉得又是他们几个联合起来捉弄她,但问千代沐,他说他也不知道舅舅们在搞些什么,看他一脸认真,信誓旦旦的模样,继续选择了暂且信他。
“朕总觉得阿宓你和瑾公子长得很像,尤其一双眼睛。”姬宓确实有一双虞氏标准桃花眼,时常水雾氤氲,迷蒙中带着一点锐利。
这白言隽眼睛够尖的啊,姬宓心中暗悱。
放眼看过去的话,虞氏几兄弟包括冰雪大帝都是一双迷情的桃花眼,只不过每个人气质不同,眼神也不相同,要看的话,还是姬宓的三舅舅虞月霄看起来要温和许多,老二虞月之的眼神太过有杀伤力,老大的虞月瑾的呢,看起来又太冰冷了,拒人千里的感觉。
一场宴会把姬宓弄得是云里雾里的,这几个舅舅到底是想怎么样,连带着外公都……算了算了,他们要演戏就陪着演下去吧,反正是自己的舅舅,还能怎么办。
但……就在姬宓已经妥协了的时候,三个大男人开始作妖了。虞月之端起自己的酒杯向着姬宓的方向举起,像是要和她碰杯一般,“宓小姐与神使大人感情如何?”
什么?还有一上来就问人家感情状况的,别说姬宓了,现在场上的其他人都被他这一句给搞混乱了,怎么感觉他们这几个人和姬宓很熟似的。
“很好,就等着十八岁成人礼成亲了。”姬宓虽然撅着个嘴几多的不乐意样,但她不傻,知道舅舅是在关心自己。
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一般这种时候姬宓不应该是一大句顶回去,简单点就说句关你什么事,今天怎么这么淡定,莫非心情好过头了?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候虞月瑾又在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原有基础上加了一把火,从空间里拿出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没什么特点的簪子,伸出手招姬宓来他这边,“阿宓过来。”
阿宓?在场所有人都是统一的黑人问号脸,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是老熟人了?阿宓阿宓的叫得这么自然。
最重要的是,听见虞月瑾这么一叫,姬宓果然很乖巧的往他的方向挪动着,坐到虞月瑾身边的时候姬宓抬头翻了一个白眼,快来人把她这群不正常的舅舅收了吧,“怎么了嘛……”她的语气乍一听有些冲,但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出撒娇来。
“这是外婆送给你母亲的簪子,她还没来北月的时候日日都戴着,走的时候却没有拿上,舅舅整理她的房间的时候无意翻找出来的,现在是你的了。”虞月瑾把那支通体翠绿翡翠簪子放在姬宓的手心中,疼惜的摸了一下姬宓的头。
我……母亲的?姬宓没有什么母亲的贴身物品,从相府收回的只是些陪嫁而已,对她最有意义的还要属那只镂空的金丝楠木箱子,现在,又多了一件了,她一定会小心的保存起来的,或许……成人礼的那天可以戴上,那时就像母亲陪在她身边一样了。
姬宓娇嗔着叫了一声舅舅,虞月瑾立马绽出笑颜,他可是从进殿就没笑过的,“去找他俩,他们也有东西要给宓儿。”
算是提前的成人礼物,他们商量好的,找出一些可以代表姬宓母亲的礼物,他的就是这支翡翠簪子,虞月之和虞月霄的礼物他还真不知道,他们之间没通过气的,只知道大家都准备了礼物,连父君都不例外。
“二舅舅~我的礼物呢~”姬宓捧着双手放在虞月之的面前。姬宓的母亲,他的长姐去世后,阴云就一直环绕着这个男人从未消散过,但一见到姬宓,笑得比虞月瑾还要开怀。
多亏了姬宓,冰雪大帝已经忘了自己的这个儿子笑起来是这样的温暖好看了,自从姌姌离开后,三个儿子的脸越来越冰冷,老大和老三看见他还会笑笑,这老二是完全不懂得笑了,多亏了姬宓,他又能见到自家儿子的笑容了。
虞月之有意逗姬宓,磨磨唧唧的在空间里翻找了一段时间,终于从空间里取出一只香囊。
香囊上刺绣的针脚看起来不是很整齐,看样应该是一位初学女红或者完全不懂女红的女子所绣的,如果姬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母亲绣的,绣给三位舅舅的。
她还真没猜错,虞月之和她说明了这只香囊的来历,“这是长姐刚掌握好刺绣的针法时绣给我们三个弟弟的,给我的这只上面是我最爱的黑猫,里面放的香料也是舅舅最爱的。”虞月之叹了口气,看着姬宓意味深长的继续说着:“舅舅觉得,这只香囊倾注了你母亲的心血,于宓儿来说,它会像护身符一样,所以舅舅送宓儿这个,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她,她很爱你们兄妹二人。”
嗯,姬宓轻应了一声,没有将香囊放进空间里,而是就这样挂在了自己的腰间,这么多年过去了,香囊中的香味还是没有散尽,淡淡的清甜香味让姬宓身心都放松下来。
轮到虞月霄了,姬宓抿嘴笑着靠近他,就像刚才在虞月之身前讨要礼物一样,双手抬在虞月霄的面前,礼物呢~舅舅~
“惯会撒娇~”虞月霄轻轻刮了下姬宓的鼻子,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自己为姬宓准备的礼物:一个小巧精致的瓷人。
姬宓看出这只瓷人是照着母亲的样子捏的,她在梦中和画像中见过母亲无数次了,她不会认错的。虞月霄看向瓷人的眼神中是对长姐的怀念,回忆般的和姬宓说到:“这只瓷人,是我照着姐姐的模样捏的,我还记得,为了烧出我想要的成色,我在瓷窑守了一晚上,我送给你母亲后,她很喜欢,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珍藏有纪念意义礼物的小宝库中,上次我们一同打扫她的房间时,找到一处机关,机关打开了一间密室,那密室真是我见过最小最不讲究的密室了,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在正中间,一个大箱子中,就装着我送她的这只瓷人。”
每一件礼物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充满了舅舅们与母亲的回忆,姬宓被他们三个人弄得泪水都模糊了眼睛,“你们是商量好了故意来让我掉眼泪的吧!”姬宓撇嘴抹了一把脸,转身扑进她的外公虞寒光的怀中。
“外公肯定不像舅舅们这样讨厌对吧……”姬宓的模样可是让虞寒光心疼了,不停的抚着她的小脑袋让她不要再哭了,但是一想,他的礼物或许会让她哭得更难过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虞寒光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了一套耀眼华丽的礼服,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套礼服是出席特别盛大的宴会或者盛典的时候才会穿的,上面用的不是普通的金银丝线,而是水玉白马的尾毛搓成的丝线,阳光下看上去闪着微微的银光,上面的花纹图样,北月的人从来都没见过,他们当然不可能会见过了,那都是雪渊的皇室才能用的图样。
因为虞寒光对虞嫦姌的宠爱,他还特许绣娘们将雪渊的护国神兽——九爪冰晶龙绣在上面,这是只允许出现在国君的衣服上的。这一套礼服花了一百位绣娘半年的时间,每一针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每一线都是金闪闪的金子,无数人的心血就倾洒在这套礼服上,不同晃眼的大红大金,这套礼服按照雪渊的传统,是以白色为主,淡蓝色为辅,在雪渊,也只有正统皇室的人才能够使用白蓝色这样的搭配。
姬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套礼服是她见过的所有礼服中最好看的,只是……等等,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套礼服她看见过!就在那幅画像上!是母亲成人礼的时候穿的,看她的表情,虞寒光心里有数,这丫头聪明,肯定是想起来了那幅画,没错,这就是姌姌成人礼时穿的礼服,她只穿过一次,他一直珍藏着,想念女儿的时候,就看看这套礼服,就仿佛乖巧懂事的女儿还在他的身边。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最大的错事,就是让姌姌独自前往陌生的土地,这也就算了,还让她在异国他乡成了亲……身边没个娘家人照顾、撑腰,想必独自一人的日子很难过吧,他猜也是,给姌姌白月剑图谱,是对她的肯定与期望,没想到却置她于死地。
北月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接风宴就好像成了姬宓一家的回忆大会,姬宓窝在虞寒光的怀里哭成了小小一个泪人。他怎么都哄不好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只能交给千代沐来了。
千代沐从虞寒光的手中接过小丫头,似笑非笑的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抚在她的细发上,“好了宓儿,舅舅们借着礼物告诉你一些关于母亲的回忆,一直哭的话,母亲在天之灵肯定也会因为她给宓儿带来了不好的情绪难过的吧。”
果然还是千代沐最有办法,在他的怀里姬宓很快止住了啜泣,坐回到位置上后从空间中取出舅舅们给她的礼物,簪子和瓷人,香囊就在她身上挂着,所以用不着在空间里找。
“没想到……没想到阿宓还有一半的雪渊血统。”白言隽是真没想到,姬宓居然会有一半的雪渊血脉,这也难怪了,总感觉她不习惯北月的气候,每次和千代沐进宫用膳,即使身边有宫女扇风都还是觉得太热,一大盆的冰块放在殿内她还是觉得热。
大殿上的人窃窃私语,包括男人们,要不是今日这一出,他们怎么会知道姬宓还是个半拉子雪渊人,都说雪渊人长寿,而且不显老,许多女人都想去试试呢,不过就是痴人说梦。
姬宓哭累了,安静的睡在千代沐的怀中,男人贴心的从空间里找出一条毯子为她披上,打横抱起睡得呼呼的小丫头,“皇帝,宓儿睡下了,本座就先行离开了。两位舅舅知道宓儿的住处的,子珣先走了。”
男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抱着姬宓离开了大殿,姬宓在他的怀里眼睛都没睁开过,她每次哭久了或者用力了,事后都会觉得想睡觉,其实不是身体的疲累,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他们二人离开后没多久虞月瑾几人也找借口离开了,白言隽没什么理由可以留下人家,就随着他们去了。
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人,其中也包括随行的宫女和太监,姬府小,实在住不下这么多人,所以这些随行的下人就住在了驿馆,而外公和三位舅舅,还有三位舅母就住在姬府中。
回去时千代沐正坐在前厅的主位上喝茶看一封没有写名字的信,被发现塞在姬府的门下的,下人们见是千代沐的,就送到了他的书房中,千代沐也是刚刚去书房的时候才发现书桌上有这么一封信。
信上说北月有一个大贪官,背景之厉害,满篇都在指责那位大贪官的所作所为,千代沐对这封信只抱一半的信任,因为据他所听到的,那位官员平日的作风还不错,而且应该也不会有谁胆子这么大在天子脚下犯戒。
但耳听毕竟为虚啊,千代沐会找出一个时间亲自去了解一下这位官员。
外公带领着舅舅和舅母们从外面进来,千代沐起身迎接,这要说出去谁信的,但再大的权利,他日后都是要叫他们外公舅舅的,不能让他们对自己的产生不好的印象。
“宓儿睡沉了?”虞月瑾上来先问姬宓,千代沐点点头表示她睡沉的时候雷打不动,可以商量他们的计划了。
这就放心了,以虞月瑾为首的几人叹气,三位夫人被下人安排着去各自的房间了,前厅里现在就五个男人,冰雪大帝、虞氏三兄弟和千代沐。
虞月之率先开口,“那半本图谱到现在还是没有下落吗?”白月剑图谱对他们雪渊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是支撑雪渊的国宝,如今只剩下一半,他们的修炼速度变慢,变慢意味着什么?变慢就意味着一定会被超越,然后就会被其他国家踩在脚下。
图谱的事情不光他们头疼,千代沐也头疼,只是师父让他转风向,放弃图谱,直接找白月剑,但舅舅们拜托的事,他总不好推辞不办吧,而且图谱还不像白月剑一样是存在于传说,它真的出现过了,只是另一本被商仲弄走了,而商仲这个人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处,死还是活。
“你想的这个办法还真好。”虞月瑾对着虞月之竖起了大拇指,雪渊屠国就是他想出来的,再配上不知真相悲痛欲绝的姬宓,一切都水到渠成简单了许多。
现在他们的问题只剩下一个,就是找到图谱的另一半,带回雪渊,幸好有这么一个神通广大的人在身边帮助,不然他们真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到处乱窜。
只是……
几人还没聊几句,姬宓就拖着一个枕头光脚出现在前厅里,揉着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道:“这么晚了你们不睡觉在干嘛……”
说话的声音把她都吵醒了,她能理解千代沐与舅舅们一见如故,多说几句也无可厚非,但一直说就有点吵人了,她起床气本身也很大的事情,所以现在被吵醒了心情很不好,碍于面子才没有发作。
千代沐眼睛看到她没穿鞋的时候可以说是瞬间冲到姬宓的面前抱起了姬宓重新坐回椅子上,“不是说不能再光脚了?怎么不听话呢?”
唔……姬宓不停的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眼泪又从眼眶里出来了,看起来就像是姬宓把她惹哭了一样,“下次会记住穿鞋的……子珣不要说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快要哭了,千代沐顺顺姬宓的背安慰着说到:“好好好,宓儿不哭我就不说宓儿了。”
现在他真的是太怕姬宓哭了,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简直让人受不了。说不哭就不哭,怀中的小人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重新靠好,又眯着眼睛开始打瞌睡了。
“不是说她睡沉了吗?”这回虞月之可学乖了,小声的问千代沐是怎么回事,千代沐摇着头摊手,他也不知道啊,明明抱紧房间的时候宓儿是睡得很沉的,他也不知道他们前厅的说话声是怎么传到她的耳朵里的。
他可没时间没完没了的纠结这些,就当是宓儿有神奇的体质吧,她想睡的时候能不出一口茶的功夫就睡着,不想睡的时候又可以昼夜不分的连续精神好几天,这事一直是他脑子里最大的疑惑,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这一次确认她真的睡下后,千代沐蹑手蹑脚的走进前厅里,小声合上所有的门,“行了,她这次是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