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拿着一朵朵珠花在她头上比来比去,总觉得不满意。
李明月有些好笑地说:“好了好了,随便挑一支就好,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万一打扮太漂亮了,那吐蕃柏海王见了我之后反悔了可如何是好?”
牡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面前的镜子说:“公主说的也对,那吐蕃是什么蛮夷之地,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去遭那般罪?”说着便将梳妆台上摆着的珠花统统收进首饰盒里。
白日薛绍离开之后,李明月便将和亲之事告诉了牡丹,牡丹松气之余,暂时丢掉了稳重,寻着一个机会便开始数落贬低吐蕃而抬高她。
牡丹拍了拍手说:“好了,公主你看如何?”
李明月看着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
其实李明月这一年以来都对这张脸不太满意,也可能是时间还短,不习惯,照着镜子总觉得是在看另一个人。
她觉得眼有些太长,看人太过锐利,不符合她一贯低调内涵的作风。眉毛有些太浓,没有她前世的柳叶眉好看,鼻梁较高,唇线太明显,下巴稍尖,整体过于硬朗,偏于英气,虽不能说不美,但不符合她一贯的审美观。
也可能是时间依旧有些短,毕竟扬了二十七年的一张脸,一夜之间给换了,确实需要很长时间来适应。
临出门之前,李明月看到桌子上的笼子,随手拿了一根簪子,戳了戳里面的兔子。
牡丹哎呦一声,赶紧夺过簪子说:“公主,你若将兔子戳坏了,下次薛二郎来了,岂不更伤心了?”
说完两人都“噗”地笑了出来。
说起薛绍,李明月想起白日里,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有那样一个兄长不知到底是他的幸还是不幸,三句话不离阿兄,她能明显感觉到薛绍对薛顗的崇拜,或者他会一直活在优秀兄长的光辉之下,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这样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命运选择。
麟德殿位于含元宫太液池西的一处高地上,以数座高低错落的殿堂组合在一起,主殿左右两侧各有一座方形和矩形的高台,以弧形飞桥与大殿上层勾通,碧瓦朱檐,琼楼金阙,画栋荧煌。
李明月站在这样的一座宫殿外,不由地吐了口气,然后才提起襦裙踏上麟德殿的高阶。
御座上,帝后正在跟阶下一人说话,大臣并不多,却不时哄笑,一派君臣和乐的气氛。
李明月没让太监通报,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带着牡丹到最后面的桌案坐下,因坐得远,也看不清阶下对话之人是谁。
突然皇帝问道:“大王这胳膊是怎么了?”
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对这个问题都很感兴趣,只是碍于面子问题没有问出来而已。
那人哈哈一笑说:“不过是昨日被只疯了的猫给撞伤了,没什么大碍。”
大殿中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般的回答,一个猫能有多大的力气,竟能将人给撞伤了?
李明月本来只是让牡丹给她指指谁是谁,认识一下本来只是传说中的大人物,只是今日到场的似乎只有一些皇亲国戚,朝中大臣寥寥,却不知这般安排是不是武后另有深意。
薛氏兄弟也在场,刚又认识了日后的大奸臣武三思和武承嗣,突然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里猛地漏了一拍,这个声音很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皇帝显然想的和所有人一样,呵呵一笑说:“大王说笑了,大王身姿矫健,怎会让只猫就给撞了呢?”
吐蕃王子说:“小王并非说笑,昨日不过是逗了只猫,但没想到长安的猫竟像我们高原上的雪豹,”说着竟似是露出一脸的回忆,“不,外表柔顺,内里倔强,这连雪豹都比不上的。”
李明月正摸着桌子上放着的一杯水,闻言手一抖,瞬间茶水肆溢。听到这里如果还听不出来是谁,那她的脑袋不是被驴踢了就是门板夹了。
牡丹惊呼一声,李明月顾不得其他,急忙伸出食指,一脸焦急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牡丹收了声,一把抓过她的手,用手帕擦干了上面的水,看着烫出的一片通红,急得红了眼,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这可如何是好?”
李明月觉得心脏已经跳出了嗓门,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一把反握住牡丹的手说:“走,我们赶紧走!”
牡丹点了点头说:“好,再过会儿就该起泡了。”
帝后和吐蕃王子还在说笑,太子也加了行列,李明月顾不得听,也顾不得和牡丹解释,便起身准备顺着角落出殿,她相信,如果那个吐蕃王子见不到她,他只在这里待几天就回去,那么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但一切事情往往都是没有如果的,世界上如果真的有那么如果,中国早就赶超美国成为了世界第一大国。
当李明月听到身后皇帝在问左右“太平怎么还未过来”时,加快了脚步,眼看已经到了门口,只要再走两步就可以跨出门槛奔向光明。
但是很多事情也是坏在但是上面,李明月差两步就可以逃出生天的时候,却听到太子贤“咦”了一声,提高了声音朝她说:“太平,既然来了,为何未向柏海王打声招呼却又要走?”<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