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魏忠贤正一个人下象棋打发时间,突然接到外围斥候的通报,说是约莫有一万多的蒙古人浩浩荡荡的冲着朵颜卫城来了。
魏忠贤闻言拿着棋子的手愣在了半空中,嘴角一抽搐,放下手中的棋子,出了蒙古包便登上了半截城墙之上极目远眺。
“立即停工停工,以现有的城墙为防御准备战斗,斥候再探!”
朵颜卫城现在有的守城士兵也只是民团性质的,并没有正规军,惶恐的情绪顿时在人群中散播开来。
魏忠贤站在城墙上,愤恨的看了一眼身后战战兢兢地男女老少,在一群死士的簇拥下,挥舞着手中拿着小片刀怒吼道:“你们怕什么,怕死?你们连我魏忠贤都不怕还怕一一群蒙古人?两军相逢勇者胜,想活命的就攥紧了你们手中的武器,不管是钢刀还是锄头,保卫我们的朵颜卫城!”
“报,报,是关大人,是关大人!”斥候纵马狂奔,高声来报。
如临大赦魏忠贤擦了擦额头的汗,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精神,颤颤巍巍的被人从城墙上扶了下来。
不一会儿,关山月便一骑当先带着数千的蒙古骑兵来到了朵颜卫城下。
赵瑞雪连忙迎了上去,仔仔细细的把关山月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伤后,这才放心的冲着他吐了吐舌头,知道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懂事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关山月温暖的冲着赵瑞雪一笑,转身冲着魏忠贤挑了挑眉毛,“魏公公,吓坏了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勇士是巴林部的首领特尔也,现在是咱们大宁都司泰宁卫的卫指挥使,这位勇士呢,是扎鲁特部的内齐台吉,现在是扶余卫的卫指挥使。现在他俩都先寄住在朵颜卫周边,等形势好了再重建泰宁和扶余两为。这位呢,是大宁都司的镇守太监也是咱们的财神,魏忠贤魏公公!”
魏忠贤看着眼前黑压压的蒙古骑兵,一脸的愕然,“见过二位指挥使大人!”
特尔也和内齐连忙还礼,魏忠贤的“威名”即使是身在草原的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关山月一脸的得瑟,指了指身后安一千骑兵,“这些威武的骑兵叫大宁铁骑,是二位卫指挥使特意给我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现在归朵颜卫指挥,这都是咱大宁都司的兵,咋样?”
魏忠贤在那群蒙古骑兵前走抻着脖子看了几眼,撇了撇嘴说道:“人还凑合,因为蒙古族是马背上的民族。可马实在不咋样,我在京城里见过皇帝的金吾卫,那高头大马是何等的威武,你这些马也就有那马的一半高,也忒小了吧!”
关山月一脸的坏笑,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魏公公,以前我也这么认为,可跟这些骑兵相处了几天我才知道,这蒙古马你别看看着小,它能耐力极佳,能连续跑好几天哩。你说的那种高头大马是个花瓶,看着漂亮跑不远的。打仗,还得是这种马。”
魏忠贤皱着眉头,用手指了指关山月,“关山月啊,关山月,你小子就蔫坏损吧,合着你个混小子跟老头子在这显摆呢。”
有了巴林部和扎鲁特部的加入,城池建设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关山月待他们也不薄,软磨硬泡的从魏忠贤那给他们要来了五万两银子,也算是让他们安下了家,有了一个过冬的地方。
魏忠贤早就做好了在塞外安家的准备,他威逼利诱几乎带来了各行各业的技术人才。有了这些人才的技术指导,半个多月的时间煤矿和铁矿已经做好了投产的准备,那些生产的工人也都挑选好了。
关山月还以为城东北那最开始动工建设的一片大瓦房是衙门,建好了他才知道那是魏忠贤特意从遵化铁冶厂挖来的师傅们设计和建设的新铁厂,看来这魏忠贤并不是百无是处。
开始几天,关山月图个新鲜跟着大宁铁骑训练了几天,觉得还是屁股硌得慌,也就作罢了。
百无聊赖的关山月现在见天的跟魏忠贤下象棋打发时间,偏偏这二人都是个臭棋篓子还都爱悔棋。经过一段短时间的相处,他觉得离开了尔虞我诈的权力漩涡的魏忠贤也就是普通人一个。爱发脾气爱抱怨,离开那黑暗的环境人也没了那些害人的坏心眼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也算是因祸得福。
晚上没事的时候,这魏忠贤还好站在桌子后给那些百姓们讲《水浒传》的故事,现在百姓们见了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甚至百姓中还有了他的一批拥趸。尽管他这套书说不全,可依旧成了朵颜卫城的一个最受欢迎的娱乐活动。
这日朵颜卫城建设进展顺利,已经完工大半,没事干关山月正在跟魏忠贤下象棋。
这二人本就是半斤八两,可魏良卿给关山月出了个偷子的臭注意合着伙的坑他大爷魏忠贤。
关山月负责吸引魏忠贤的注意力,魏良卿负责偷他大爷的棋子,这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不一会儿便连赢三局。
魏忠贤一脸困惑的看着棋盘,他不知道为什么关山月这个臭棋篓子的棋力怎么一夜之间进步的这么快,杀的他简直毫无还手之力。更令他困惑的是,关山月的棋子越下越多,而他经常弄不明白自己的车马炮是什么时候被对方吃掉,明明是该赢得棋,不一会就变成必输无疑。
连输几局,魏忠贤虽然没看出哪里不对来,但依旧觉得不对劲儿。他把棋子往棋盘上一甩,怒气冲冲的骂道:“你个小王八蛋准是捣甚么鬼了,平时都是各赢一半的,今天就是我手气差也应该赢几局的,怎么会一直输。”
关山月那会吃这嘴上的亏,呲牙咧嘴的回道:“你这个老王八蛋,平日那是小爷我让着你罢了。怎的,现在我发起威风来,你挡不住了吧!”
二人早就熟稔了起来,相互骂来骂去全然不放在心上。
魏忠贤似乎想起了重要的事情,神色一正,“关老弟,你有没有发现朝廷已经半个多月杳无音讯了,就连那平日源源不断前来的失地农民,这半个月来的也越来越少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妥,可又说不上来。”
关山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呢,我也觉得不对劲儿。朝廷答应给我们大宁都司的两万石粮食只运来了一万石,剩下的一万石到现在也没有给我们运来。这个问题我也发现了,只是怕你担心没跟你说。既然魏老哥都知道了,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一、朝廷彻底放弃我们了。二,后金或者林丹汗断了他们的来路。三,这两种情况都有。”
魏忠贤眉头紧皱,一拍桌子,“哎,要真跟你说的一样,那咱们岂不是就要在这混吃等死?”
关山月沉吟了片刻,“我觉得后金从中捣鬼的可能性最大,自从皇太极上台,他们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这说明皇太极不是个简单的主儿。听特尔也说现在许多蒙古小部落跟林丹汗貌合神离,反而跟后金走的很近,这后金要是断我们的后路,只要说句话,这些小部落们便会争着抢着去做这件事儿。眼看就要冬天到了,这些粮食省着吃,够我们吃一年,大部分人来的时候都是带着口粮来的,我们可能能撑得更久,但我们不能坐吃山空,得想个办法。”
魏忠贤抚摸着一根胡子也没有的下巴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自保都有些困难,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关山月知道魏忠贤说的这都是现实,说些好听的话并不能解决问题,骗得了自己可骗不了敌人。
关山月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并未回答为中心啊的问题,而是抬头问道:“良卿,我让你托人给榆林堡的曹县捎信儿,让他给我送几车番薯,番米和土豆来,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魏良卿这个曾经的********完全就是个公子哥,拍着胸脯子大大咧咧的说道:“关大叔交代的事儿,我哪敢怠慢,驿卒来送东西的时候大叔你出去练习马术去了,我便给代收了。不过,那些东西我都按照您的吩咐给放到地窖里去了,你不说明年要当种子嘛!”
关山月无奈的犯了个白眼,哭丧着脸说道:“你小子总算办了一件正事儿。不过,良卿你比我大这么多,能不能别管我叫叔。我跟你大爷论兄弟,咱能不能自己论自己的,你要是觉得乱了辈分,你还是管我叫关大人吧。”
魏良卿一脸的不以为意,一甩衣袖,“对了,大叔,榆林堡来送东西的驿卒还特意嘱咐过,那车上有半车没脱稻壳的大米说是叫什么徐什么光的人特意送给你的,弄了八年多,让你明年一定要中上,还说那个人有机会要来看看长势,你说他是不是闲的,哈哈!”
关山月一听徐什么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研究一个新品种一般需要八年的时间,这跟魏良卿说的时间正好吻合,这个时间徐光启应该在房山研究农业,莫非他口中的这个徐什么光是那个写《农政全书》的徐光启不成?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好笑不好笑,两眼顿时精光直冒,激动的从凳子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良卿,你好好想想驿卒口中说的是不是徐光启?”
魏良卿见关山月突然这么认真便努力的回想了起来,一拍大腿,“对,就是大叔你说的这个徐光启,驿卒当时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名字,怎的,这个怪人大叔你认识?”
魏忠贤一听气的鼻子都歪了,“良卿啊,良卿,亏得你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你咋这么废物点心,竟然连礼部侍郎徐光启都不知道。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农学家,天文学家,数学家和水利学家,你可愁死我了。”
关山月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行了,魏老哥,说两句得了。现在良卿都能替咱们办事了,慢慢来吧。良卿,你可要给我看好了那半车大米,要是让人吃了,我让那群蒙古大汗打烂你的屁股。现在你就去给我找俩人去地窖那给我守着,你不喜欢种地嘛,以后就有你专门负责这事儿。”
说到种地魏良卿是一脸的神气,胸脯拍拍的震山响,“大叔您就放一百个心,这事儿交给我准没跑。一千多亩麦子我也让人中上了,你没看外边的那百十亩白菜和百十亩萝卜长得多好,你们能吃上蔬菜可都是我的功劳。”
魏忠贤觉得丢脸之极,本想培养他做官这货却就愿意种地,他愁容满面的冲着蒙古包的门口摆了摆手,“良卿啊,你快走吧!别跟这搅和了,我跟关老弟商量商量怎么对付后金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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