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城外的难民大有冲击城门之势,若不尽早妥善处置,怕是后果难堪……”
高句骊县丞疾步而入,忧心忡忡,不想这寒冬还未结束,又发生了战争,且昨夜还飘起了大雪,城外道路泥泞,难民饥寒交迫,民心涣散。
阳仪又何曾不知道,可是如今越是时局紧张,越不能自乱阵脚。
“先派人出城搭建帐篷,施舍粥水,这乱民中有没有乌桓人奸细尚且不知,不可粗心大意。”
阳仪沉声道,难民之事虽棘手,可尚能自理,襄平城被困,才是他心头的大事,辽东郡内的兵马都屯集在西安平防备吕屠夫去了,哪里有多余的兵马去平叛乌桓人。
“来人,速去传唤县尉过来议事。”
襄平城必须救,可发兵救援之前一定要将流窜在玄菟郡内的这伙贼寇给揪出来,不然怕是整个玄菟郡都要被这颗老鼠屎给坏了。
……
高句骊以西的无名村庄,浓烟滚滚,无数流离失所的村民托儿带母往高句骊赶,生怕走慢了半步,惹怒了背后的军爷。
这哪里是军爷,分明就是一群土匪,什么都抢,什么都烧,所幸这会儿这些军爷在大发慈悲,没有赶尽杀绝。
李馗这厮得了狼牙棒之后,简直像捡了宝贝一般,不时挥着狼牙棒恐吓着六神无主的村民,吓得胆小的裤子湿漉漉的。
李儒怕马快步跟上吕布,低沉道:“主公,这已经是第十一个村落了,怕是整个高句骊境内没剩几个了,以儒之主见,可寻机与阳仪交锋一次,最好可以杀他一个下马威。”
吕布冷面锋露,眸子里杀气腾腾,道:“既然时机已经成熟,那便无需隐藏,可本侯以为,不如复夺辽阳城。”
复夺辽阳城?李儒几欲从马背上摔下来,这般天方夜谭怕是也只有吕布能想出来。
“主公,辽阳城虽比高句骊城低墙薄,但亦靠着一百人夺城,怕是有些……”
吕布长望原野,漫天无际的思绪阵阵涌来,虽前番夺城失利,让辽阳城有了戒备,但若瞒天过海,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在高句骊与决战时,突然杀回辽阳,趁虚夺城,当大有可能。
吕布俨然自若道:“此夜便叫阳仪老儿好看。”
“李馗,李馗,喝住流民,某有大事宣布。”
……
高句骊城西十里,绝山顶上,火光幽幽,吕布雕像般峙立在岩石上,眼神如刀。
此山虽不高,可连绵起伏不绝,可谓林深似海,纵横近十里,滩涂,土丘充斥其中,道路不便,若是夏、秋两季毒蛇瘴气随处可见。
吕布身旁,李馗那铁塔的身躯直挺挺的护卫左右,寸步不离。
山脚下一百打虎队人马围成了一个大的包围圈,其内足有三百流民,他们都是被烧毁了家园,流离失所的汉子,个个茫然失措的看着土台上的李儒,鬼知道这群假军爷真土匪想要干嘛?
倏儿,一百套乌桓人衣甲和马刀被抬了过来,堆砌在流民面前,那血渍猩红的马刀上,不知道曾经砍死了多少人。
李儒终于开口讲话了,沉声道:“这里有一百套衣甲和马刀,可是你们有三百人,我只能留一百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浓厚的杀气瞬间压在三百流民的头顶,这是要杀人呀!胆战心寒的流民相顾而盼,一时之间无从选择,而那ei的骑士却让他们不得不屈服,谁想死?
怕了嘛?看着一个个胆怯的流民,李儒阴狠的笑道:“我不管你们是拉帮结派,还是三五成群,一柱香内,我不想看见有多余的人站立在这里,这一百把刀,先到先得,要想活命的就快速站队。”
“若是想死,大可提刀冲击包围圈试试,一个也别想活下去。”
毒夫呀,这等自相残杀的狠招,可是对于李儒来说,只是平淡无奇的小事。
这可如何如何是好?三百流民面色全无,那一百柄马刀却在月光下散着逼人的寒光,注定今夜有人要命丧此刀之下。
犹豫不决之下,李儒阴沉的话语又响起,“只管呆傻的站着吧,在下的利剑可是早已为你们备好。”
一个满脸麻子的汉子闷哼了一声,自语道:“有想和俺一起干的嘛?老子可不想死在这里。”
麻子大汉只身向前,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把马刀,回视左右,一脸猥琐样子,想必此人以前也不是一个良民。
“我……”
一个瘦高个汉子亦回答道,向麻子大汉靠过去,两人相顾一笑,自己也从容的从地上捡起一把马刀,大有可能曾经一起勾当过。
又一个巨丑无比的汉子大声回道:“怎可少了我。”
三人靠在一起,组成了第一支战队,凶狠的脸色悄然涌出,要想活命,只有杀人了。
“杀……”
三人大叫了一声,如恶狗咬人一般,扑进了还在犹豫不决的流民汉子之间,左右劈砍,真是英勇无畏,瞬间便砍翻了十来人。
“贼娘养的,你连老子也敢砍……”
一个壮汉避开麻子大汉的劈砍,躲过一劫,心有余悸的吼道。
“乡亲们,大伙先拿刀砍了这三个狗东西再说。”
“好……”
“好……”
“好……”
动了,剩余的流民都动了,个个去抢地上的马刀,期间难免又发生了矛盾,几个平常互相看不顺眼的流民大打出手,砍的你死我活的。
“周狗蛋,老子要宰了你……”
“赵赖皮,老子也要宰了你……”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你争我抢,至于带头杀人的那三个出头草,现在已经直躺躺的在地上,死无全尸,到死的那一刻,他们才发现被李儒骗了,一个时辰前,李儒可是许诺让他们听命行事,以后自然会有酒、有肉、有姑娘的,现在……
混乱的战场中,人手一把马刀,没有马刀的人都躺在地上了,个个凶狠的环顾四周,看看还有没有人来抢自己的武器,即便是不识数的流民也知道,一百把马刀便是一百个人,这一百人便能活下来,好死不如赖活着,那些所谓的乡里乡亲,这些全都抛之脑后了。
这些流民已经杀红了眼,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这一刻他们已经脱离了流民的身份,成了暴动的乱民。
“好……好……,你们都不错,以后便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睡女人。”
李儒阴险的话语又鬼魅般的冒了出来,开始窜说这些刚刚脱变的乱民。
“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大王苏仆延已经将襄平城围的水泄不通,公孙恭早晚必死,而这玄菟郡早晚也是我们乌桓人的,所以大伙这时候跟随我们,自是有大大的好处。”
乱民开始意志潜消默化,反正已经杀人了,官军自是不能相容的,便跟着乌桓人又如何,只要能活命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