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公孙恭便是最好的例子,起初还口不择言说要臭骂柳毅一顿,可此时却不得不掖着不屑,沉声开口道“别驾有何要事?这大清早便急急忙忙而来。”
公孙恭是不喜柳毅与阳仪二人,可是这雏鹰的翅膀还没有硬起来,这虚伪人该装还得继续装,等稳固了自己势力,再夺了他们的权利,到时候……
公孙恭想想都觉得自己英明不凡,这天下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与自己一般聪明的人。
柳毅先是躬身行礼,后才缓缓道“大人,据探马来报,朝鲜城内吕屠夫心腹大将高顺,又重新驱兵渡过汉水,驻扎到浑弥城,怕是意图不轨。”
“高顺?不就是吕屠夫帐下一小将也,不足为患,只要不是吕屠夫亲自前来,便不足为惧。”
公孙恭一副老谋深算的道。
“吕屠夫,又怎么会来呢,只怕这会儿还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呢!哈哈……”
柳毅看着公孙恭一脸怪异的表情,正色道“大人,高顺骁勇善战,手下的重甲步兵可谓战场利器,不得不防。”
公孙恭鄙夷的看了一眼柳毅,想不到这家伙被高顺打怕了,真是高看他了。
“别驾多虑了,不过一介武夫而已,吕屠夫治下已经四分五裂,哪里还有余力来犯我辽东,本州牧不去进犯乐浪郡,他高顺就该回去烧高香了。”
“这……”
柳毅一时无语,公孙恭,你太让人失望了。
“大人,辽东乌桓不稳,高顺贼子又欲兴兵来犯,内忧外犯,万不可大意。”
公孙恭略显不悦,道“别驾怕是被高顺吓破了胆子吧,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平州治下,兵甲足有三万余人,就是一人一脚也能把乐浪郡踏平,就算他高顺敢来,本州牧定让他有来无回。”
柳毅脸色瞬间变得尴尬无比,他一生从未见过败笔,唯独在高顺面前栽了跟头,更是让辽东骑兵损失大半。
“大人如此说,柳毅无话可说,请大人允许柳毅辞官归里。”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柳毅自是没有公孙恭那般下作,他可以不要这个官职,也不容公孙恭这个后生这般轻视他。
“你想胁迫本州牧不成?”
公孙恭怒容满面,你柳毅是该早点滚,但是不容你来威胁。
“柳毅不敢,大人已有圣裁,柳毅涂说无能,唯有退位让闲,情大人选贤举能。”
主仆之间,毫无半点挽留之意,柳毅心寒如霜,神色黯然,或许此人根本不值得自己追随,主公,柳毅无能,不能在辅佐你的子孙了。
可怜柳毅蹉跎感怀,公孙恭却是想的如何顺理成章将柳毅赶走,既不有违他宽厚仁慈之心,又能显示自己英武不凡的魄力。
两人一时无语,厚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各自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报,启禀州牧,大事不好了,乌桓人掘了老州牧的大墓。”
“什么……”
“啊……”
两人同时惊呼,愤恨不平的膛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
公孙恭率先吼道“乌桓人可还在城外?老子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公孙恭是虚伪、自以为是,但是这天地君亲师这源于血脉里的根源却没有坏,被人刨了家父坟墓,这是何等奇耻大辱,忍?谁他娘的忍受得住,叔也忍不了,婶也忍不了。
“大人,乌桓人简直胆大妄为,目中无人,这是公然挑起两族人民之间的战端,以防事情滋生壮大,请大人当机立断,速发兵铲平叛逆。”
这口恶气,就是柳毅也咽不下去,暂且放开个人的私意,簇然进言道。
“嗯……”
……
襄平城外,数十名乌桓人走向吆喝,公孙度的尸首被绳子套着,围着城池示众,可怜公孙度死了三月尸体都未腐败,现在却是被拖拽着残破不堪。
离城五里处,苏仆延的五千游骑早也严阵以待,只待城内的辽东军出城。
想来也是奇怪,那日潜逃的辽东军,接连留下逃窜的痕迹,苏仆延未费吹灰之劲,便寻到了公孙度的大墓,坟墓前猅然放着一颗血淋淋的祭品,虽血肉模糊,可苏仆延一眼便能认出是自己的爱子,当下悲恸难平,便将公孙度拽了出来,然后公然到襄平城外示众,他要引蛇出洞。
襄平城楼上,公孙恭愤恨难忍,看着自己的家父尸骨未寒,又被如此践踏,心头的恶气实难下咽。
“何人敢出城救下老大人。”
公孙恭怒视道。
辽东都督周康出列高声答道“末将周康愿出城斩杀乱贼,救下老州牧的尸首。”
“好,只管救下老大人之躯便算你大功一件,赏你黄金千两。”
周康欣喜不已,不就是十几个乌桓小毛贼嘛,怕个什,一并杀了便是。
周康正欲起身往城下去点兵,被柳毅拦住道“且莫粗心大意,怕是乌桓人在外有埋伏。”
“别驾尽管放心便是,卑职理会的。”
周康点了五百骑兵,纵马疾驰而出,挥着双刃剑,悍而无畏,乌桓人,他们以前从未怕过。
“杀……”
奔腾的战马卷起片片沙土,滚滚而来的马蹄声,让乌桓人提早戒备起来,纷纷调转马头,打马向预先约定的地方而去。
“他娘的,有种别跑呀!”
周康在后面便追便骂,乌桓人还是这般无耻,打不过就跑,跑,再跑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给老子冲呀!杀光这群乌桓狗贼。”
周身巨声吼道,那逃窜的乌桓人个个都价值不菲呀,公孙恭可是许诺了千两黄金,岂能让到嘴的鸭子跑掉。
希律律的战马奔袭,你逃我赶,如狗拿兔子一般,甚是滑稽。
……
“大王,辽东军出城了。”
苏仆延极目远眺,看着那滚滚而来的辽东军,手中的马刀亦握的沙沙做响,该死的汉贼,我辽东乌桓与你们势不两立。
“全军出击!”
“杀……”
五千游骑策马扬鞭,挥着马刀,随着苏仆延而去,朔风萧萧,大地一片苍莽。
苏仆延高举马刀,策马狂奔,报仇心切,他要将这群辽东军杀个寸草不生。
五千骑乌桓游骑如影随形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庞大的骑阵仿佛来自地狱的岩浆,挟裹着踏碎一切的威势,如天崩地裂,如惊涛拍岸,向着前方周康的五百辽东骑兵漫卷而来。
脚下的大地有如潮水般往后倒退,天地间只有成千上万匹健马同时叩击大地所发出的轰鸣声,整个大地都在战栗。
“杀!”
苏仆延大吼一声,手中宝刀狠狠斩落,同时一拨马头,斜斜地驶向了骑阵的侧方。。
“杀!”
乌桓游骑轰然回应,声如炸雷,数千只铁蹄搅起漫天黄沙,如滚滚铁流瞬时越过了苏仆延继续往前冲刺,锋利的马刀刺碎了冷冽的朔风,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