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会客小厅聊了一阵。
史可法提出,想去看看生产罐头的设备。
杨波想着让乐水一道去,便走出小厅,着人去学堂,把乐水叫来。
“公子..”
种九跟了出来,“李荡的事儿,史大人没做成。”
“呵..”杨波笑了。
细问之下,杨波得知,史可法尝试在李荡那个村子推翻他的‘按人头敲分地’,没想到竟然翻车了。
史可法想把分给女子名下的田地,都转到男子的名下,并不改变一家一户田地的总亩数,饶是如此,也引起了新一轮的械斗,最后只好作罢。
众口难调,这世上就没有一种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法子。
种九还带来了一个令杨波吃惊的消息。
“飓风楼的周掌柜是叛军顾遂的岳丈,顾遂袭击杨一鹏车队,他也有份儿,据说周掌柜现在是顾遂的军师,跟随顾遂去山东落了草。”
卧槽..
还有这种事?
他一个穿越者,无论做什么,都是在改变现状,做的越多,麻烦就越大。
杨波心里一阵唏嘘:‘别搞到没法收场啊..’
杨波和种九正说着,乐水已经到了。
让乐水来,是因为乐水雷劈之后,得到了杨波脑子里与科学相关的记忆,乐水掌握了现代科学知识,在呆在学堂,就有些大材小用了,毕竟现在的学堂,充其量算个扫盲班。
今后,便由乐水带着沈一鸣和甘薪,全面负责石庙的研制工作,这样以来,就算杨波不在,石庙的研制工作也不会受到影响。
“师兄..”
乐水叫了一声,见小香君也在,便伸出手来道:“小香君,棒棒糖给姐姐一根儿,好不好?”
李香君摇摇头,眼巴巴地望着杨波。
小人儿李香君,还在等她的棒棒糖,杨波又不想让她伤心,这可怎么办?
“香君,要不然,就让那位史伯伯建个棒棒糖的工厂,专门为你做棒棒糖如何呀?”
“哼..”
李香君小嘴儿撅起来,她可不认什么史伯伯,杨波见忽悠不成,立刻道:“今日叔叔没空,明日一定让你吃上棒棒糖,可好?”
“拉钩,拉钩..”
李香眉开眼笑,跑来跟杨波拉钩,这时候,李丽贞走了过来。
李丽贞看向杨波说道:“听说公子不日便要去舟山,奴家想搭个便船,回苏州一趟,料理些家事..”
“当然可以。”
杨波笑道:“不过,你料理完家事,记得早点回来啊。”
杨波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李香君,万一李丽贞一去不复返,可就麻烦了。
“让十二娘陪你一起去,我听说江南民间颇多时令小曲儿,你们结伴同行,也好一路采风..”
杨波想了想,又道:“顺便帮我打听一个人。”
“何人?”李丽贞双眉轻蹙,脱口问道。
“冯梦龙。”
冯梦龙绝对是个人才,由他编纂的‘三言’,即《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连不学无术的杨波都知道,可见其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
杨波早前在盱眙深受流言之害,想过办一份报纸,用现代媒体来控制舆论舆论,顺便把沈家堡的经营理念传扬开去。
报纸的受众是普通老百姓,内容必须通俗易懂,尽量用白话文,少用文言。
冯梦龙的‘三言’,算是中国古代白话的先驱,他写白话文应该很在行吧,把这尊神仙请来办报纸,岂非绝佳?
杨波眉开眼笑,仿佛听到冯梦龙在叫他‘杨老板’。
‘去个舟山,还带上个小妾,真是的..’
李丽贞见杨波在傻乐,心底浮起一丝酸酸的感觉。
冯梦龙是吴县人,年轻时中过秀才,之后的功名之路,再无寸进,常在在民间行走,除了编纂民间故事,还喜好收集时令小曲儿。
李丽贞是歌姬,自然识得冯梦龙,都是圈儿里人,去寻他没问题。
可是十二娘是杨波的妾室,人又生得这般绝色,她也一道去,这一路上,干柴烈火,还不得那啥啊?
李丽贞心里想的啥,杨波可不知道。
他刚跟十二娘谈过,要她和李丽贞合作,在梅氏杯开幕式上,演奏开场曲。
两人一道江南走一遭,采采风,开开眼界,才能拿出好作品嘛。
“噢..”
李丽贞不再多说,看杨波的眼神里却是多了些幽怨,福了一礼,便带着李香君离开了。
......
杨波、乐水陪史可法徒步走过世子桥,眼前是一排用来发电的风车,往前走,走到西山脚下,便是铁厂。
此处的铁厂,是石庙的老铁厂,产能很有限。
新铁厂建好以后,这里生产出来的钢铁不再对外出货,只用来做研究,或者生产新设备。
今天起,都归属实验室管辖,乐水便是负责人。
走在路上,杨波跟史可法谈起在盱眙建一个生产棒棒糖工厂的事。
史可法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
史可法显然看不上小小的棒棒糖。
杨波表示理解,没有见识过后世所谓的工业化,史可法不可能理解,糖果也可以是个巨大的产业。
棒棒糖不过是个开始。
生产糖果,关键问题是包装。
包装有两种,一种是糖纸包装,塑料膜包装是后世最常见的方式,石庙没有石化产品,不用考虑。
没有塑料膜,可以用纸替代,杨波在沈燕青的医馆里,见到过用纸头包装的药丸,用来包装糖果应该也不错,上面印上惹人喜爱的图案即可。
另外一种就是糖衣,糖衣本身可食用,淀粉、天然胶质、天然色素,三者以合适的比例混在一起,便可做出花花绿绿的糖衣,制成的糖果放在透明的玻璃瓶里,卖相极好,不愁没有销路。
如果在南洋找到可可树,做个巧克力,士力架什么的,那都不是事儿,生意小得了?
三人说着聊着,走到了铁厂门口。
史可法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鼻子抽了抽,皱眉道:“什么味道,这么古怪?”
“这是..臭鸡蛋的味道。”
杨波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只好用‘臭鸡蛋’来形容那味道,想了想,又道:“这是铁厂后面的炼焦厂发出的味道。”
“炼焦厂?”
史可法有些疑惑地问道:“这炼焦可是要用到泥煤?”
“然也,眼下石庙用的泥煤都是走海路从山东运过来,成本极高..”
杨波看向史可法,又道:“我知道西出盱眙,淮南淮北两地都盛产煤炭,此事我已跟督帅谈过,倘若淮南淮北的煤炭走盱眙,经响水,运抵黄桥,所费要低上不少,这对盱眙来说,也是个赚银子的门路。”
“嗯..”
史可法轻哼一声,抬眼望东北方向望去,炼焦厂上空升起一股浓烟,在风势的作用下,往这边飘过来。
史可法说道:“待我返淮安,再同督帅一议。”
今日刮的是东北风,难怪味道这么重。
铁厂炼铁,离不了焦炭,炼焦厂专门为铁厂生产炼铁用的焦炭。
炼焦厂位于老铁厂东北方向,大约两里路,那里还有一个很大的货场,用来堆放从虹湾码头运来的煤炭。
炼焦炉炼焦,会产出煤焦油这样的副产品,还会排放废气,废气里含有硫化氢,氨气等混合气体,很刺鼻,主要是臭鸡蛋的味道,很是让人不愉快。
有时,在石庙也能闻到,杨波正计划把炼焦厂迁到黄桥去。
沈梅两地的工厂太过密集,空气污染,水污染,已经明显影响到人们的生活。
“工业化嘛,总会有些代价。”杨波有些装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