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枕阁的长使抬头望天,迎着破空而来的黑雾,双目如炬。
这黑雾与恶兽之中……隐隐混杂着熟悉的魔气!
难道……是她?!
黑雾所来的方向,正是奉楼国!那个女魔头难道一直都藏在奉楼国?
长使御剑飞空而起,把陪同她的久宛国大臣们抛在脚下,她完全不理会那些大臣们诧异的目光,甚至撇下了圣帝吩附她的差事。
她要去奉楼国,马上就去奉楼国一看究竟!
只要那女魔头还在世间,无论是以何种形式存在,只要她在一天,圣上就一天不得心安,只有知道她彻底死了,死透了……不再以任何形式存活于这世间才行!
找!那怕把奉楼国翻个底朝天,也得找到她的下落!
……
此时,端墟紧随着魂像恶兽群来到了久宛国上空。
长使往西,端墟向东,两人在空中远远地打了个照面,彼此各为各的心头之事,竟互相没有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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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鄱埫。
皇宫的金殿内。
圣帝忽然觉察到了来自大陆南边的异动,他瞬移至金殿外,高高地浮空而立,放眼看着南边的异象。
这黑色的气息,这手段与术法……让他无由想起一个人,隐约像一个人。
冽蕊?是你的手段么?
圣帝微微闭上了眼帘,长使此时在久宛国……不,这次我要亲自去找她!即便那可能微乎其微,也值得走一趟!
圣帝直接冲天而起,负手飞上了高空。宫中的近侍们全都傻了眼,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圣帝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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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楼国,榫垣城。武殿。
城中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安枕阁潜驻在奉楼国的翡衣,但城内的翡衣们方才也全都被席卷而过的魂像顺带着杀死了,没有一个幸存。
城外较远的翡衣们远远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接不到任何指示,不知道是否该行动。因此,当他们从城外数里之地四处聚集起来,并赶到武殿时,墨平意已经度完了他从娴妃墓中带出来的所有魂灵。
黑雾已经散尽,祭坛干干净净,武殿内外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位黑袍男子,正在武殿内的白壁上书写着哀婉的诗行。
十几名翡衣看着黑袍画师,同时如临大敌:“你是何人?”
墨平意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凭你们,还不配问吾之名。”
“狂徒,实在狂妄,连安枕阁都敢不放在眼里?”
回答这句话的,只有墨平意的一声冷笑,他无视所有翡衣,在白壁上继续写道:“今日快意,再斩几人又何妨?”
写完这句,墨平意手腕轻甩,手中之笔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柄长剑,他转过身,什么都没有多说,便已挥剑斩出。
只在须臾之间,武殿内墨染的地面上,又多了十几具翡衣的尸首。
这么多年,墨平意第一次动手杀人,却在半日之内就结果了至少近千性命。
这种感觉啊,就像……一壶最醇香的烈酒,就像泼墨写意大山水一样,酣畅淋漓!
墨平意收了剑,一把火烧掉了奉楼国的武殿,又引火至王宫。
在他身边,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拦他。
他又从祭坛上拿起了原本准备用于竣工大礼的美酒,浇洒天地,又提起洒坛,随手抡进燃烧着的武殿大火内,只为听那酒坛炸裂的声响。
他仿佛要入魔,他又像个肆意的顽童,他只想在废墟上踏歌而舞!
……
看着王宫渐渐烧成一片火海,里面的宫人们四散逃出,墨平意终于飘然离开了复仇之地,脸上的那几分癫狂也渐渐收敛了。
他在一个无人的墙角里脱下了一身黑袍,换上了普通小民的布衣,隐藏了全身的气息,缓步从角落走出,像这王城中任何一位随处可见的普通小民一样,走到了大街上,并穿街过巷,想要回到他近日所居住的寒舍去。
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好呢,是去找鸾儿,还是去找舞茵痕呢?
……
安枕阁的长使借禁空法阵之力,用最快的速度飞到了榫垣城上空。
她在空中俯瞰着一派萧条的街道,看着奉楼王宫正在燃烧的大火,和已经快要烧成一堆暗红焦炭的武殿。
王宫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在自发救火,这些人有王城禁卫、有宫人内监、也有普通的城民,许多人脸上都是迷茫无助的表情,大多数人还都没有转过神来,或者还没能接受闵王已死、整个奉楼王族都死尽的事实。
没有人维持城中的秩序,离王宫较远的地方,已经有小贼小盗在哄抢店铺,连米店都抢。
长使悬停在高空中,神情之中尽是冷漠。她没有出手帮忙灭火,她没有出手治安止盗,她不关心奉楼国君的生死,她也不关心这些蝼蚁之辈的生活,她此时只想找到那个女魔头。
乱城之中,如蚁巢倾覆。
她用神识扫视着整个榫垣城,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在混乱之中寻找那一丝魔气,然而一遍扫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哼~,隐藏了气息么?这手段瞒得过别人,但在我眼皮之下却休想!”
长使冷笑一声,执剑在手,挥剑指天。
霎时间,高空之上的禁空法阵中传出了一声轰鸣,乌云蔽天,层网毕现。
……
墨平意慢慢穿街过巷,还没能来得及回到他居住的寒舍。
他当然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悬停在空中的长使,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戴着面具的长使大人,并不知道面具人的身份,但从面具人丝毫不加掩饰的气息上能判断出,此人一定是王朝中的重臣。
他猜测,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安枕阁的长使。
更麻烦的事情是,面具大人与他的境界一样,都是七品中阶,实力甚至很有可能更强于他,毕竟他是在一年前才突破到七品中阶的。
他在心中自叹,王朝的反应速度果然很快啊。
这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舞茵痕和鸾儿呢……
还好,当时在离别之前,他就料到了这结果,早就道尽了永诀之言,“从此再不相见”,所以但愿她们能各自安好,各不牵挂……
至于自己嘛,反正大仇已报,此生已无太多挂念了,若躲不掉,那便拼死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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