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拧着眉的尹安沫被他父亲推坐在椅子上，尹延按着尹安沫的肩膀，抿了抿唇，低头看着她直接道：

　　“沫儿，你是否愿意嫁给武王李耀？”

　　看着尹延坚定的目光，牛牛知道这不是尹延贸然说出来的话。但她还是未加斟酌便含蓄道：

　　“沫儿的心里有了旁人，更不想嫁给李耀，恕女儿不孝，这次不能听从父亲的话。”

　　看着女儿含满泪水的眼，尹延只是梗住，却依然坚定地看着她。

　　尹安沫被尹延注视良久，才想到刚刚自己的话是否太过鲁莽让父亲难办了，又道：

　　“沫儿这可是让父亲为难了？若是为难，沫儿愿出家永隔红尘也不愿嫁给李耀。”

　　说好的是商量，父亲也一定留有余地，灯影摇曳中，尹安沫亦盯着尹延的脸。

　　末了，尹延叹了口气，道：

　　“罢了，姻缘之事无以强求，爹也是过来人……”

　　尹安沫松了口气，本以为这就是她父亲最后的妥协，还未惊喜说出自己和李濡的事，只听尹延道：

　　“你若不能嫁与李耀，你就谁都不要嫁，清灯伴佛甚苦，亦不被那些人所容，索性爹给你一笔钱，你就离开尹家，离开长安，天南海北，随便去哪，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话听着虽然无情，可是看尹延的眼神牛牛还是明白的。

　　尹家打算站李耀了，她尹安沫若不嫁李耀，至少说明尹家不是全心全意准备辅佐李耀的，不能说弃了尹安沫，尹家和父亲口中的那些人也不会让她的存在影响大局。毕竟一点点小事放在险恶的朝堂上都可以变作文章，成为盟友间的嫌隙，可被政敌攻击的软肋。

　　“好，父亲，我懂了……”

　　尹延看出了尹安沫的不对劲，但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只道：

　　“沫儿，你对尹家有恩，爹先谢过你了，有些事不要多想，也不用多想，爹会帮你全权安排好的……”

　　后来，尹延再说什么，尹安沫皆是两眼发直，一动不动的，听得很是迷幻，再后来尹延说的她更是什么都不太记得了，她只知道有场美梦要碎了，有个念头需得在心里毒死。

　　第二天正是尹延归朝的庆功宴。尹安沫早早起来入宫准备。

　　午宴设在皇宫的戏楼里，正厅是一间四面镶金，云石铺地的宽敞大屋，一早就命人熏了香，一群宫女官宦皆忙得脚不沾地。牛牛和其他准备献艺的小姐、艺姬皆在正厅后面的偏厅里休息，同时轮着去踩踩点，适应适应场子。

　　几回简单歌舞排练下来，牛牛感觉还不错，这时离午宴开始尚早，牛牛从来不喜欢和那些富家小姐们东扯西扯的，便寻了个机会溜出戏楼，避着旁人在皇宫各处转了起来，那感觉真是……看一眼少一眼呐。

　　尹延去了御书房诉职，本着不引人注目的原则，尹安沫来时只穿了件浅绿色纱织石榴裙，看上去青春俏皮，同时颜色平实，混在小宫女中也不显得突兀。

　　当然，牛牛也不是漫无目的地瞎走，她寻了几处僻静的地方，最后找到后园的荷塘。

　　临近夏末，荷塘亦不复往日生机，残荷没了桀骜盛开的姿态，也失去了那种讨好的，能取悦于人的颜色，只有几朵开败的荷花和并不显眼的莲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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