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一人正坐于几阶台阶之上,手握成松散的拳头状,端着自己的脸庞。她的眼睛往地面上瞟,一队的蚂蚁正井然有序地运着食物,往他们的蚁穴而去,往它们的家而去。
家?曾几何时,是一个陌生的词。这一刻,她却是想有自己的一个家。
许是一个月过去,她太久没见到他了吧。不,总共是在这落清宫待了一个月,一个多月未见他,她想他了。
他,有没有想她?她想知道。
一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旁,她却不知。
“怎么了,想心上人了吗?”云落依对着她,眉眼含笑,这一个月来除了学习规矩之后,也就是她陪伴着她。
何妍知晓她什么都看得通透,却是云淡风清,什么都不说。她知晓言妃的个性,不愿与她计较。
偶尔的低头委屈,她到底做得到,况且她也觉得毫无问题,也懒得去应对着什么。所以,每次都会说一声,“罢了,等到她感到无趣了!”
“嗯。”她也不否认,反而整个皇宫之人都以为她的意中人是林峰,而他也离开一个月了。
云落依忍不住赞叹出声,话语中满是羡慕的意味,“真好!”
“???”她抬眼望她,只见她眼中跳动着羡慕之色,嘴角却是一抹苦涩,像是反应她心中的苦涩。
“云妃娘娘,你可曾喜欢过他人?”你是否心中还把那人放在心底
后面的一句话她自然不可能问出口来,这里是宫中不假,不可能谈论私情,就怕被人安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况且后妃的清白不容评议,就怕她们此刻随意谈论被无心之人听到,也许最后会害了她。
她到底有些后悔,一个不禁大脑的思考,就嘴快地问出了口来。
“呵呵呵”她强硬地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尴尬。她正望着她,神情复杂,她竟是一时看不清。
她的话中大有解脱之意,也有几分惭愧之情,“曾经喜欢过,不过是无始无终!”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也不把她当外人,想把以往放在心中许久的爱恋全数倾吐出来,也许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心中的秘密。
以往,云舒挽打趣她,她咬牙连说也没说。但那个丫头她聪明,加上她们本就是从小长到大,自然知晓她与周世显的事情。
……
许多年前,一对义结金兰的姐妹腹中各有一孩。她们谈笑着,若是孩子是男女,则结个娃娃亲。如若是同性,则结为兄弟或是姐妹。而一妇人却是因生产难产而亡,她产下一男孩,另一个妇人产下一女童。
自小以来,她们二人青梅竹马,女孩的母亲曾打趣过二人长大时成婚,惹得女孩羞答答地跑开了,男孩却是毫无反应。
只道许是他太小,还不懂得男女之情,他没有放在心底,而女孩却是因此而埋在心底小小萌芽,随着日渐的接触,而逐渐成长着。
等到她们上学堂之时,她们二人在一处的学堂,小女孩与她的妹妹以及她的青梅竹马一起。小女孩在学堂认识了另外的调皮女孩,她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她们四个人便一同长大,越来越大,女孩对男孩的爱慕之情日渐加深,而她却是不知道男孩早已经心有所属。
一日,她大着胆子,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心脏口处是一封信,一封诉满了她爱慕之情的信件。她没有署名,当他来到已成少年的面前,她心中小鹿在乱转,她迟疑了,她不敢。
她唤来了她的多年深闺好友,羞怯地把信递给她,只希望她替她传送。
当时,她只顾心中羞涩,全然没有注意到好友的神情,只心心念念着少年收到信件之后的模样,她又应该说些什么?
踏青之日,她带着自家的妹妹往一旁而去。她本以为她给他们二人留下空间,希望她的信能被他所看到。她趁着妹妹乏了,往马车上休息。她趁这个时间,往她们二人而去。
她隐在一片草丛之后,她们置身于一片花草之中。少年的身姿刻在了她的心扉,竟是不可磨灭。就算如今想来,她的世显哥哥依旧风姿卓绝,无人可比。
她自小便唤他世显哥哥,她以为这是最亲密的称谓,却成了他推开她一个最有力的理由。
她埋身在草丛中,隐约听到她们的交谈,她的一颗心不受规律地跳动着。她甚至做好了等会儿给他一个惊喜,却不曾想他给了她一个惊吓。
她亲眼望见自己的好友把那封信递给他,她望见他的身体顿了顿,后才伸手去拿。
等到他拿过信之后,抬眼望他身前之人。
云落依听到她说了一句,“落依给你的!”
她本想就往外走去,可脚步还没有移动。她便望见她的世显哥哥抱住了她的好友,他望见他强硬地抱住她,不让她离开。
那时,她安慰自己,那没有什么。她竟是无法给她自己一个理由,最后只是耳边传来令她刺痛的话语。
“你放开我!”
“不放!”
她从未看过她的世显哥哥这副样子,从未对她如此强硬。她傻傻地呆在了原地,想再把她不曾见过的他的一幕深深地埋葬在她的心底,最后她再也无法忘记他。
“她给你的信!”
“我喜欢的是你,我只把她当成妹妹!”
他强硬地掰正她的娇躯,手中的信件随风飘动着,离开他的手中。
阳光沐浴在她们二人的身上,她亲眼望见他的世显哥哥亲吻着她,如对待一块美玉一般,一寸一寸地吻过,留下细细碎碎的温度。
她面上滚烫,竟也觉得她感受她们之人的温情。
她的好友起先拒绝于他,后像是沉沦到他的温柔漩涡中,再也没有亲手推开他,反而手往他的脖颈处而去。
两个人吻得密不可分,无人注意到角落处一人,她拾起脚边的信件,藏在心脏处,最隐秘的地方。
她恍恍惚惚地往马车而去,鬼使神差地下了命令,她与她的妹妹离开了那个伤心的地方。
那封信原本应该被她所烧毁,可年少的她竟是心生嫉妒,也不舍得把这份感情舍弃。
她趁着好友来时,向她提起此事,她说,“世显哥哥,看信了吗?”
“有。”
“那他说了什么?”
她眼神闪躲,却是还在扯着谎言,“我,我不知道。”
她的举动造成了她们二人友谊的破裂,她亲手拆掉她的面具,自一盒子中取出此信,咄咄逼人地询问于她,“那这是什么?”
“我,我,我。”她无话可说,只得节节后退。
那个女孩原本也是想找个时机告知于她,只是寻不到好由头,只得一只隐瞒。她却是不知,一个谎言总得有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言来圆,至此女孩不再信任于她。
她对女孩说:“我会和他说清楚的!”她说完后离开了,直到少年登门来见她。
他眼眸中虽无柔情,但以往却也有着疼惜,让她一度会错了意。
那天,他面上有她所不曾见过的凶狠,她以往想把此人的全数情绪记在心底,现在却是只有残酷的回忆。
他步步紧逼,嘴中却是句句不离那个人,“你和她说了什么,她怎么会不愿见我?”
她什么都没有说过,是她自己亲耳所说要和他说清楚,她也不知道她是想要离开他。
“我,我,我什么都没有说。”她因为他的这副样子而感到胆寒,他却是因为她做贼心虚。
她第一次见他口中是恶寒的话语,“我错看你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给了她最为痛苦的情绪。
他离开了,不带走什么,却是带走她的一颗心。
自从那天以后,他不曾再来过她的家。她的好友,倒是求见过几次,可她一心都因为她而连累自己,她不再见她。她却是日日过来,却是不见少年。
后来,有一天,她听到父亲说起她的好友,要嫁人了!
她原本以为她嫁于他,她自是没有去参加她的喜宴。她打着怕惹得新娘子哭泣的名号,只是让他爹送上她所送的礼物。深闺女子本也不可抛头露面,她爹自然就应允了。
一年以后,她却是从他人的耳中听到有关她的消息。她逝去了,在她十月怀胎的日子里,她的郎君爱上其他的女子。她本顾着肚子中的孩儿,不曾做些什么。
但那不代表那个女人不会做些什么,她竟是被她气到早产,最后胎儿因为过早而一出生就没了呼吸,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二人没有成婚,她为了自己这个好友,把爱情都抛弃了。
但是,她自己呢,以为她抢走了心上之人,竟是对她不搭理,完全忘记她的好友,也是真心对待于她。
她没有去过问少年最终的去向,如果不是她和他二人,都在逼迫于她。她也不会随便地听从父母之命,就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人,一个她也不爱的人。最后,造就了一段三人都抱憾终生的感情。
“那个小女孩她后悔了!但是她的好友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眼中泛着泪光,嘴角却是带着笑意,一种沉重感压迫了她许久。她一说出来,倒是有了几分解脱。
她多年来礼佛,到底也是为了赎罪。她只希望九泉之下的好友不愿再怪罪于她!
“我竟是连自己都讲感动了!”
何妍望着她,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