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好久不见
天极冷,城楼的台阶上结了一层厚厚的溜冰,稍不小心就会滑倒,从城楼上掉下去不摔死也得要了半条命。
将士们的铠甲上结了一层白色的冰霜,有的人眉毛上还挂着小冰锥,裸露出来的皮肤被冻的失去了直觉,感觉胳膊和腿只是机械的保持着站立和握兵器的姿态。
整个人恨不得蜷缩起来,这么冷的天,突厥一定不会偷袭吧!将士们冻得**其他心思,齐睿脚踩着溜冰登上城墙,冷冽的风迎面吹来,带着草原上独有的冰寒,刮在脸上犹如刀子刮肉一般。
“将士们,今晚都打起精神,说不定突厥人会在今晚偷袭!”
一张嘴,白汽就从嘴里冒出来,城墙上的将士疲软的看着这个年轻的皇子,大雪下了几日,他就在城楼上守了几日,每天晚上都和他们一样在城楼上守着。
“十一皇子,将士们实在是太,太冷了,也,也饿”
观察了许久,十一皇子是诸位皇子中脾气最好的,终于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说话的将士被冻得舌头发直,浑身上下早就没有知觉了,就连胃里的饥饿感也已经渐渐淡了。他也想打起精神来,但就是抬不起胳膊,没力气。
其他将士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齐睿环视一圈,深吸一口气。朝廷拨的粮饷总是撑不到时候,将士们在前线打仗,后方的粮草跟不上也让人头疼,尤其是几位皇兄回京之后,他已经上了好几道折子,总是催不下来。
余粮只够十日的,还是在精打细算的前提下。但他是在担心突厥偷袭,此时正是我军疲倦之时,而突厥人早就适应了恶劣的天气,他们总是神出鬼没的。
他为难了片刻,沉声道:“吩咐火头军生火做饭,让你守城的将士们喝一口热汤!”
城楼上的将士们惊喜的看着他,激动道:“多谢十一皇子!”
齐睿摆摆手,想到为数不多的存粮,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严肃起来。将士们只以为他是为战事所扰,他们只是小兵,不敢插嘴,只能保持安静,然后期待着他们的热汤。
他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从底层历练上来的人更懂得生命的价值,从前的他渴望远离京城那种让人感觉到不自由的地方,但她的身份注定他不能轻易离开京城。后来,他才会随着几位皇兄一起来到边境,为了证明他不是来跟皇兄争夺权利,他主动选择成为一命小兵。
可是如今,他还是走到了如今的位置,估计等皇兄们回来之后,他的处境将会为难起来。
他跟摄图打了几次交道之后才明白,难怪朝廷拿突厥没办法,摄图和颉利皆是胸有城府之人,应该庆幸他们如今两虎相争,否则,就算靖国侯死而复生,大齐也决计不是对手。
火头军生火烧了几锅稀米汤,拿来了一筐干饼,简陋的根本不能称之为饭。但是将士们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对他们来说,有一碗热汤喝已经足够了,何况还有饼子,啃一口冻得冷硬的饼子,再喝一口汤,简直就是享受。
齐睿一直站着不说话,有将士盛了一碗汤,拿了一个饼子递给他,他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但是瞧见将士们殷切的眼神。
“谢谢。”
他端着一晚冒着白汽的热汤,低头能看到自己的倒影,稀得能看到碗底的米粒。
他在军中一向跟将士们同吃同睡,因为吃的没有营养,正长个子的身子抽条似的长,但是他看起来很瘦,虽不至于面黄肌瘦,但是跟从前比黑了一大圈,也瘦了一大圈。
他低头喝了一口汤,将饼子放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冷硬的饼子根本啃不动。他抬头看着将士们,学着他们将饼子轻轻的在汤里蘸一下,稍微沾上一点热气再咬。大家抱着汤碗小心翼翼的往嘴里送,怕被饼子弄凉了汤。
谁也说不准吃的那一顿饭会成为最后一顿,所以有吃的时候,他们都很享受。齐睿将碗里的汤喝完,把吃剩的半块饼子装起来。他有多希望突厥永远都不要来!
然而让他失望了,晚上的大地很寂静,稍有一点动静便清晰的落入耳朵里,他看着远方雪原上的黑点渐渐多了起来,怔怔的说道:“来了”
他的声音很但是将士们都听见了,默默地将碗里的躺喝完,用袖子擦擦嘴巴提着兵器站起来,无声的站在齐睿身后。
黑点迅速逼近,可能是为了壮声势,突厥的喊杀声很大,箭雨很密,火光很大,但是将士们不怕。齐睿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无需多说什么,身后的将士们便明白自己的指责。
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幽州的城楼上能看到此处的火光,江童手中握着剑柄,他一直准备着,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曾几何时,他也曾站在城楼上迎战突厥,他关注着突厥每一次的攻城,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激烈。双方已经很久没有爆发如此激烈的战事了,但是不代表着摄图就歇了对大齐领土的心思。
而距离此处很远的鹿城里却很安静,城外驻扎的突厥大军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杜晞晨和齐逸一行人一到达鹿城附近,就遇上了墨玉安排的接应的人。
“几位收拾完之后跟我来!”
那人给他们一人一套衣服,打扮成士兵的模样,大摇大摆进了城。那人将他们安排在一间烧了地暖的房间里就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墨玉推门进来,两人视线相对,墨玉瞧了一眼她身边的齐逸,抿唇笑道:“世子,好久不见。”
杜晞晨晓得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示意请选几人退下,留了齐逸在侧。她抬头看着他,轻声道:“我如约前来,有什么话不妨当面直说吧。”
墨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复又瞧了一眼齐逸,开口说道:“世子,可否请王爷成全,有些话我只能对世子说。”
杜晞晨皱眉,齐逸哼了一声,长臂将她揽在怀里宣誓主权道:“她现在已经是本王的王妃,有什么话不必避讳本王,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本王带着王妃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