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官渡何时已是酉时初,正好是县衙放班的时辰,三人将马匹存放在马厩里,大摇大摆的过桥是不可能了,便打算寻条黑船过江。
三人刚从马厩的值房里出来,就有一个渔夫打扮的汉子凑上来,鬼鬼祟祟地道:“三位客官可是要过江?”
皮阳点头嗯了一声,绕开就往桥头方向走,船夫急迈几步挡在他身前,警惕地往桥头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撒开五指道:“您三位要是打桥上过,少说也得这个价,坐小老的船只需....”
皮阳摆摆手手打断道:“嗨,不就五十钱么?这钱我们还出得起,”
船夫的眼角直抽抽,呵呵笑道:“一看客官就是第一次来巴东,要不然小老还以为您在开玩笑呢。”
“怎讲?”
“客官有所不知,这过桥费是按体格算,光您这体格就需二百钱,”船夫一指皮阳身后的二人:“这两位一共怎么着也得三百,这还是往少了说。”
“那搭船怎么算?”杨瑶凑上前来好奇道。
船夫知道主事的是面前的高个男子,只是看了小姑娘一眼,便直接对着皮阳道:“按人头算,只收您三百钱怎么样?”
“不怎么样。”皮阳面无表情地瞥了渔夫一眼,双手往后一背,拔腿就走。
“哎哎——”船夫紧追几步,亦步亦趋地跟着,开始谈起价钱:“二百八?”
皮阳不理,闷头向前走。
“二百六?”
继续不理。
船夫急了:“二百五,二百五,这是最低价,不能再低了。”
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皮阳停下脚步,眼神不善地看着船夫,咬着牙道:“你当我们外地来的好欺负?我方才就听货栈里的小厮说了,搭私船过江,只需八十钱一位。”
“八十钱一位?”船夫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了,这人是在胡诌,想压低价钱。
他在此地跑黑活好几个月了,货栈里的小伙计也大多都认识,有时候伙计还帮着介绍客人,又怎么会说这些?不过船夫也不能当面戳穿,怕砸了这桩买卖,便赔笑道:
“客官可不要听那些伙计胡说,您到哪儿问,也是一百钱一位,小老想着这是最后一趟活,才收您这个价钱的。”
皮阳也不与他说话了,回头冲黑美人和小姑娘一招手,突然改变了方向,径直走向左手边的松树林。杨靖萱其实并不在乎多少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杨瑶跟了上去。
离着货栈的不远的地方,一条小道直插树林,由此往东走三里,出了松树林,那里有一座小渔村,因村子里有一条常年干涸的小沟,所以取名干沟村。
当年有人谣传赵胤生性残暴,夺城必屠城,于是县城和镇子里的人跑了近一半,没跑的也会找偏僻小村躲起来。大宋建立后,那些跑了的人,有的回了原籍,有的就再也没回来过,因此空了许多房子。
不久后,镇子里的人往县城搬,村里的人就往镇子里搬,一来二去,这干沟村就成了荒村。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这荒村又成了买卖商品的黑市。来历不明的马匹、私自打造的兵器、官府严控的禁品、禁止流通的官银,应有尽有,甚至连奴隶都可以在此买卖。
“喂,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三人走在松林间,杨瑶冲登徒子的后背大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