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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鸳鸯地·月非故乡明

终身误 以北yibei 7122 2022-11-08 02:39

  李罄在童家住下,童书颜将吃住都安排得很妥帖,时常派人来问缺些什么,她自己倒是不常见,李罄反而是与她父亲童晋南见得比较多。

  童晋南是当年的三鼎探花,对写文章之事颇有心得,见了李罄的文章多有指正,李罄受益匪浅,想拜师又怕人说高攀。

  “老夫这一身写文章的本事,偏偏去做个管账的,实在是有些遗憾啊。”童晋南捋着夫婿感慨地笑道。

  “先生高材,户部之位又事关天下民生,又岂是一纸文章可比?”李罄诚心恭维道。

  童晋南笑了笑,对李罄的话很是受用,但仍旧谦虚道:“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出自曹丕《典论·论文》]”

  “但子桓一生的重心,也不全在文章,他消除割据、稳定时局,也不为是个好皇帝。书生气太重的人,治不了国。”

  闻言,童晋南不禁转眼看着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年纪不大看法倒是老辣,老夫期待你有所建树,能够完成老夫不能完成之事。”

  李罄心下一沉,壮着胆子将那不敢说的话鼓着勇气说了出来,“若是先生不嫌弃,晚辈愿拜先生为师。”

  童晋南见此,先是一愣,转而又笑了起来,“老夫正愁无人继承衣钵,你倒好撞上来了。”

  闻言,李罄心中大喜,忙下跪行礼,“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童晋南笑眯眯地看着他磕头行完拜师礼,方才扶他起来,“老夫没有儿子,行了拜师礼,你可就得为老夫送终了。”

  “学生定不忘恩师之情。”

  童晋南笑了笑,“晚上让颜儿做两个菜,咱们师徒俩好好喝一杯。”

  且说童书颜,自小便跟着母亲学下厨,自己也喜爱钻研,父亲说要她下厨,不一会儿功夫便做出了四菜一汤,不管是卖相还是味道都无可挑剔。待菜上齐,童晋南有意让她留下来,她看了李罄一眼,心中隐隐有些激动,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三巡酒下肚,各自也都没端着架子,童晋南与李罄聊着,童书颜在一旁倒酒,童晋南提到她时她才说两句,气氛也还算是融洽。

  “李罄啊,你看你师妹如何?”童晋南笑着问,脸上的醉意很明显。

  所谓师妹,自然就是童书颜。

  李罄也有了几分醉意,看了眼正在给父亲夹菜的童书颜笑道:“师妹天生丽质,知书达理,是个好姑娘。”

  闻言,童书颜看了他一眼,又微笑着转开看向别处。

  童晋南点头笑了笑,“老夫醉了,先回房了,你们慢慢吃。”转而对一旁的仆人喊道:“长顺呐,来扶我回去。”

  闻言,他二人皆起身要送,童晋南挥手说不用。

  童书颜看着已经凉了的饭菜问道:“要不我再去热一热?”

  李罄摇头,“不了,今日辛苦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童书颜应了一声,转而吩咐下人收拾碗筷,再转眼时,已不见李罄身影。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外,心中忽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且说李罄回到房中,桂生就赶忙上来服侍他洗漱休息,他神色木然地望着桂生忙前忙后,哑着嗓子问道:“你觉得童姑娘怎么样?”

  桂生一愣,眼中有些不可置信,却还是强装镇定地拧干毛巾交到李罄手中,“挺好的啊。”

  李罄接过毛巾擦了把脸,有些无奈道:“是啊,确实是个好姑娘。”

  听李罄的语气,桂生也一下子摸不清主子的想法,试探性地问道:“您为何这么问?”

  李罄看了他一眼,将毛巾交给他,“好姑娘就应该嫁给好男人。”

  桂生听得似懂非懂,正要说什么,李罄便挥手让他下去,他要休息了。桂生无奈便只好端着盆出去了。

  李罄酒量一般,桂生走后他便睡着了。入梦后,他梦见自己在元宵的灯会上走着,过往的路人笑着跑着,他抬眼往前望去,就见一姑娘指着提一盏琉璃灯与身旁的人说着些什么,老板将琉璃灯取下来交给那姑娘,姑娘谢过老板转身朝自己这边走来,还未看清姑娘的模样,他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二爷,童姑娘给您送醒酒茶过来了。”桂生在门外喊道。

  他看着杏色的帐顶,强压着那份心悸之感,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先请童姑娘稍待片刻。”

  李罄穿好衣物出来的时候,童书颜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与桂生说话,见他出来就要起身行礼。

  “姑娘客气了,快些坐。”李罄忙上前止住,又吩咐道,“桂生,还不去泡茶?”

  “不用了,我都是送茶过来的,还喝什么茶?”童书颜笑道,“师兄快些坐。”

  闻言,李罄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扯上几分假笑说好。

  “家父平时就爱小酌几杯,他酒量倒是好,就是辛苦了陪酒的人。”童书颜笑道,边说边拿出茶杯给李罄倒茶,“快将这醒酒茶喝了,不然明日该头疼了。”

  “多谢……师妹了。”他接过茶杯,一口将茶饮尽了。

  童书颜抿嘴笑了笑,“不必跟我客气。”

  李罄手拿着茶杯,笑了笑没说话。

  童书颜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李罄也默不作声,一时间有些尴尬。雅兰看着干着急,无奈地抬头望天,此时一弯新月刚好落在树梢上。

  “姑娘,你看那月亮像不像你写的‘早春寂寂更夜长,柳梢新月入幽窗’?”

  闻言,童书颜抬头,真的见着一弯新月摇摇地挂在树梢上,笑道:“待月亮变圆的时候,花就开了。”

  李罄看了眼月亮,又看了眼童书颜,心中顿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忽然间就觉得,月也不只是故乡的明。

  “我们可以一起去城南看桃花,”雅兰笑道,“李相公,你去吗?”

  忽然被问道,李罄有些措手不及,愣了愣才笑道:“那几日离会试更近了,我还是不去了。”

  童书颜脸上闪过一些失望,却又觉得不应该打扰他考试,便笑道:“花儿每年都开,还是考试重要些,日后若是留在京城了,还怕见不着?”

  “借姑娘吉言了。”

  “你叫我什么?”

  “借师妹吉言了。”他抱歉地笑了笑

  童书颜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他道:“师兄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李罄起身送她,笑着说了声好。

  桂生看着李罄将人送出门,脸上隐隐有些担忧,李罄回来见他愁眉不展,笑着问道:“你怎么了?”

  “二爷,您难道没看出来吗?童姑娘她……”

  “我知道。”他皱眉有些不悦道。

  “您怎么想?”

  “我自有分寸。”

  “可是……”

  “别可是了,太晚了,休息吧。”李罄说着,便自顾进屋歇着了。

  桂生看着李罄,脸上万分纠结,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解酒茶,忍不住嘟囔道:“果然负心多是读书人。”

  早春寂寂更夜长,柳梢新月入幽窗。

  也许是睡过一觉的关系,李罄没有感觉到丝毫困倦,借着月光,还能看见窗外的景色,但眼里却满是童书颜。他心烦地啧了一声,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眼睡觉,但闭上眼,她的容貌便更挥之不去了。几番折腾,他终于妥协,放任自己去想她,幻想若是自己没有成亲,自己与她会如何?这样想着,他的心中便没有那么乱,反而很快便入睡了。

  且说童书颜,回屋后一直愁眉不展,看着正在铺床的雅兰,忍不住问道:“你说李罄对我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喜欢呗。”

  “可我没看出来啊。”

  “你看都不敢看他,哪里看得出来?”雅兰笑道。

  童书颜:“……”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她托着腮问。

  “因为他也不敢看你啊。”

  “真的?”

  “这件事啊,相信我,旁观者清。”雅兰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道,“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童书颜叹了口气,皱眉走到床前,“你今晚陪我睡吧。”

  雅兰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好。”

  但童书颜有心事,自然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终于在第三次把雅兰吵醒后,雅兰终于受不了了,“小祖宗,你还睡不睡了?”

  “睡不着。”她瘪着嘴,委屈得很。

  雅兰:“……”

  果然怀春少女都脆弱。

  “那我明日便去问,问他喜不喜欢你。”

  “这不好吧?”

  “总比你在这儿失眠又扰人清梦的好。”

  童书颜吸了吸鼻子,卖了个惨,雅兰又心软下来,耐着性子问:“你在担心什么?”

  “他对我的态度都是冷冷淡淡的,我靠近一点他就躲一点,肯定是不喜欢我啊。”她苦恼得很。

  雅兰叹了口气,“他是个读书人,肯定是讲什么克己复礼啊,男女授受不亲啊,你多虑了。”

  “对啊,他是讲礼,所以就看不出是喜欢我啊。”

  雅兰:“……”

  怎么又绕回来了?

  “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怎么会是不喜欢?”

  “怎么不一样了?”

  “他看你的时候,眼里有藏不住的温柔,但是又不敢多看,躲躲闪闪的,今晚便是啊。你抬头看月亮,他看你。”

  “真的?”

  “哎哟,我的姑娘,若是不信,你明日去见他,就看他与你四目相对的时候有没有闪躲和不安。”

  “若是没有呢?”

  雅兰再次:“……”

  若是她是主子,她真的想一脚将人给踹下去。

  “若是一脸坦荡,没有闪躲就是不喜欢。”

  “啊?这也……太草率了吧?”

  “若是不想草率便直接问他,你若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帮你开口。”

  闻言,童书颜将眉皱得更深,“到时候看吧,睡吧。”

  雅兰嗯了一声,翻身便又睡着了。

  童书颜借着微弱的光亮看着帐顶发呆,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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