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香来这北寒已经四月有余,这寒国的天气却是从燥热变成了干冻,不觉有阵阵寒风拂面,可是要比东秋和西邦的冷风,更是刺骨。
天可汗的寝宫之内,李珍香从厨房取来一些炭火,置于火盆之中,捣鼓捣鼓碳盆内的火苗,一股暖气轰散整个天可汗的厢房。
随即,一缕清水倒灌于撒上一抹铺好龙井的茶壶之中,热腾的雾水袅袅而升,更是给这闪着昏黄火光的可汗清宫增添了一丝暖意。
“可汗,天冷干燥,奴婢泡好了一壶龙井香茶给与可汗暖身,来,品品,此茶是用小树林那瑶池边上的青柳枝叶上凝聚的晨露泡制,香浓茶香之中便透着一股碧池朝露的清甜,可是茶中极品。”
天可汗闻言接过姑娘手中捧着的香茶,轻抿一口,其水甘甜透香,正如姑娘所说的那般,此乃北寒茶中极品。
只是,这茶,天可汗只喝上了一口,便将清茶搁在了桌案,一股子淡然的忧伤,挂在了天可汗的额头眉心。
“天可汗,这茶飘香甘冽,这屋内又甚是干凉,咋地不多喝上几口,也好暖暖身子,这茶,不仅能沁人心脾,还能提神醒脑,可汗你政务繁忙,可是得要多多保养身体。”
说罢,珍香接过香茶,重新泡上一壶清水,递于天可汗眼前。
“李珍香啊,你斟的茶,却是我北寒第一,只是这皇宫深院,本汗虽能喝上一口如此香茶,但我远在北寒饱受干旱的寒国百姓,他们却是难求一滴甘露,这让本汗如何能安然在这寝宫之中再喝这一杯平常百姓难以求得一滴的甘香之露。”
一阵罡风瑟瑟,从厢房小窗吹进,竟掀翻了可汗案上的几页薄纸。
天可汗见姑娘有些蜷缩,便是差着姑娘关掉小窗,断然不用如此伺候自己,自己置于炭火旁烤火看书便是。
这木炭取暖,窗子是断然不能关闭,姑娘便是将木炭生毒之事告知可汗,其说法妙趣横生,好似讲述童话故事,倒是让得烦闷之中的天可汗会心一笑。
“天可汗,这个故事,好笑不?”
“嗯,李珍香啊,你这一身的才气,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此言甚是爱慕,却好似添上了几分磁柔,倒是让得李珍香一愣,今日的天可汗却是没了往常的一九五之尊之态,更像是平常人家的普通百姓,对李珍香甚是关心。
“奴婢的一些文墨故事是在奴婢的家乡习得,都是小打小闹之术,登不了大雅之堂,可汗也就随意听听便罢。”
“家乡?”
自从李珍香进宫,这“家乡”两字便总是挂在嘴边,可汗也是不知,这姑娘所说的家乡,到底是哪,便是继续追问珍香,欲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如此,李珍香的文思如泉水,便将自个家乡中的所有故事讲与了天可汗,其言可谓是滔滔不绝,宛如抒写一部长篇史诗级巨作。
“李珍香啊,这人,还可以在天上飞,水里游,千里能传音,万里可相见?你这编得也太玄乎,真要有如此能人,我北寒咋还如此担心这干旱之患?”
听闻可汗如此一言,李珍香本是准备逗天可汗开心一会,不料自己自入宫之后,天可汗对北寒的水患之事甚是烦恼,这北寒常年不下甘露,整个寒国大城几乎无河流贯通,这百姓的饮水便是头等要事。
虽说这皇城郊外的小树林有一处小瑶池,却也是一池汪水,难以解救这寒国的千万百姓。
这姑娘天天望于天可汗愁眉不展,茶饭不思,为百姓着想,自己也是心中堵闷得慌。
如此,姑娘便是狠下一心,正好前几日为可汗赐得一仙丹,只是被人调包,尽显凶煞恶像,好生不吉。
如此,她便是欲借此由头,假装先灵,让得陛下不再担心此事,顺便效仿古人,试图解决这北寒无水之隐患。
“天可汗!”
她突地叩首,这香茶也不再伺候,煤炭更是不再捣鼓,却是一俯首,欲向天可汗再讲几个奇异小故事。
“天可汗,奴婢故事挺多,要不要听听这雨神治水的故事?”
“雨……雨神?”
“对,雨神,就是前些时日查王子所送的那颗仙丹之上附体的甘霖之神,想不想听,绝对够正宗!”
“甘霖之神?”
天可汗越发觉得此事玄乎,这李珍香竟连这雨神之事都知晓得如此清楚,不尽叹言这姑娘是否就是仙体转世。
他满脸红晕,一副暖阳之相,细细听这李珍香慢慢道来。
“相传,在异世界的国度里,有一个甘霖之神,他叫杨广……”
……
“哎呀,李珍香啊,这个叫做隋炀帝的天神,咋地如此不靠谱,竟将甘霖之神魂附在每个百姓的身上,还让他们挖什么贯通南北的大运河,这河流咋地能挖通,就算能够挖出,这两河交接之处该如何处理,这连接之时的巨大洪流不会将百姓冲走吗?”
天可汗便是摇头一笑,道言这李珍香口中的隋炀帝老神仙,乃是一不切实际,祸国殃民的衰神,不可信,不可信。
李珍香在台下却是哭笑不得,这隋炀帝有得如此卓越功绩,可解水患,咋地就是不切实际,这运河,只要万民齐心,定能将河道挖通,况且北寒冰川甚多,也可从冰川引水,直接开挖,引入城中,百姓便是终日得水,段不再惧怕干旱。
她再度望向天可汗,便也觉这异世界的技术乃口说无凭,没有实质性理论却是不能让其信服,便也不再多说,继续说上几个有趣的神话故事让天可汗乐呵,以缓解尴尬气氛。
……
夜,李珍香的厢房之中,一张张白纸印上墨渍,摊于桌案之上。
姑娘举笔,精心将自己上一世从历史书籍上所学得的治水知识绘制成图,欲明日呈于天可汗陛下一阅,以此说服可汗治水,尽早安排工部发动北寒国民动工挖通运河,使的干旱地区的百姓能用上清甘泉露。
萧风瑟瑟,遁入李珍香的闺房,满桌的白纸倒是吹翻了几张,李珍香弯腰捡起白纸,便是一笑,随即关上小窗,重新提笔,绘制草图。
“就看这北寒的工艺匠人识不识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