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肠不就是羊下水?脏不脏?可这炙金肠还是宫廷御膳呢。至于哪个朝代在下也未考证,不过有乡野的杂记《东京梦华录》记载‘下酒排炊羊胡饼、炙金肠’,说的就是这道御膳。除了羊杂外,比如鸭胗、油爆肚丝等等也都是上过御膳的。”
池仇先将这下水的档次提高一番,好好压一压张杏姑的气焰,比起这些出口俚语的乡野村妇,池仇现编的书名在众人眼里都高贵多了。
“这御膳的菜肴一份多大?再大不也是一盘子吧。”
“那是,总不能用锅端给皇帝老儿吃吧。”总算有人捧场了,池仇感激的看着他,却见到人群之外一道亮丽的风景,丁飞烟不晓得什么时候来了,高挑的个子站在台阶上,远远看着这边的动静。
池仇收回目光,轻咳一下:“放在酒楼酒肆,这菜你说多少钱一份?”
“这个?”
“一两,若是退休的御厨来做,想必很多人排队去吃。若是普通厨子,一个银币,想必也卖的出去。”
十个银币等于一两,御厨那档次翻十倍很正常。
“一个银币一百文,你若是三文钱,也就能吃”池仇用筷子拈出一小段的卤肠“大概就这么多!”
众人会意的笑了,池仇先将众人对下水的感官提升了起来,也许酒肆里油爆肚丝也不过几十文,并不需要一两那么多钱,此时没人去真的计较,外面点子带点荤腥的没个几十文下不来,但三文钱一碟,哪怕那碟子不大,也说的过去,人家起早贪黑的不也得挣个辛苦钱嘛。
“而且这三天我到这里来摆摊,也是受李校尉所邀,定价也便宜,以后我到了外面街上摆摊,你们别说这个只值三文,到时候我可不会卖这么低。”
“什么?李校尉要求的?”
“李校尉大好人,让我们添点荤腥。”
张杏姑刚要一张嘴,池仇发觉了,赶紧又说道:“至于这脏不脏?腌臜不腌臜,在下自有祖传秘方来处理,这个恐怕就不方便说与大家了。不过好吃不好吃,你们可以闻一闻,也可以问问李校尉,昨夜第一锅,我也请李校尉帮忙试吃了一下。”
李远手指头点了点池仇,意思是你小子这时候把我端出来,就知道你昨夜请我吃宵夜,没安好心。不过吃人嘴短,李远还是站出来:“真没啥说的,香。”
众人毫不怀疑,李校尉方才还就着这个吃了一个馍馍呢,绝对的现场营销。
“前几天我曾经发话,去界堂干活的一人两个白馍馍,做火炕的连续三天白馍馍。”
李远面向城堡方向做了一个揖,说道:“这普救堂粥铺每日的量是定量的,这几天我李远才将米面弄了回来,我说话算话,今天开始,那天登记了的都能加餐。”
界堂整改之后,这些流民提了几次,说好的两个馍馍并没发下来,也不敢多说,只当此事被人忽悠了,今日得了这个消息,欢声雷动。
“你们馍馍多了,吃了不腻呀,池兄弟又有这么个祖传秘方,大家正好试试,顶下饭了。”
李远为了这多出来的几袋米面,确实打了几个申请报告,也跑了不少路。
这一点,池仇还是知晓的,其实米面早就到了,池仇偷偷说他在研究个菜肴,两人一合计,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两个馍馍不算什么,最多也就多个两三天,对于长久闹饥的人来说,也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而李远和池仇给他们了这么一个机会。
王存孝早就想吃了,第一个上前:“你买不买,不买让开。”
张杏姑方才可没给第花好脸色,王存孝才不会理会她呢,硕大的身躯挤了过来,抽条的张杏姑就被带到了一边。
张杏姑脸色一沉,这妇人吝啬是出了名的,方才闻着那香味,自家的娃娃就吵着要吃,她吝啬归吝啬,对自己的娃倒也想买,就与那大婶打了眼色,想撺掇大家一起压价,甚至想挑拨李远的兵卒,让人家白送,没想到池仇早就打点李远,而且说出一大堆她听都没听过的菜肴,脸色又白又红,伸着脖子道:“谁说我不买?我要三份!”
“好。”第花见她那从贴身衣物摸索铜板的样子,就想笑。
池仇拦着她的手,主动上前,小碟子就是一个浅碗,先摆上两片猪肝,再摆上三小段卤肠,然后再舀上一勺子杂碎汤,满满当当的,倒在买家的碗里,这样既公平又干净。池仇亲自给张杏姑添好三份,收了她一个银币,找了一个铜板。
顺带的又添了一小勺:“你家娃娃多,添点猪心给你。”
吃哪补哪,添点猪心啥意思?大家都懂的。
众人一阵哄笑,往前一挤,就把一脸不甘的张杏姑和那位不肯掏铜板的大婶给挤到后面去了。
“你昨天带的卤煮是给李校尉的?”
“那自然,我们在此摆摊,人家可是管事的,不早点知会一声,那不是自找麻烦?”
“算你厉害。”还想再夸赞几句,摊前陆续有几只手伸来,只得作罢。
池仇用个小碗添了一份,将勺子让给第花,示意她招呼顾客。
“你去哪?”
“那边有个朋友。”
第花并未搭话,低敛眼眉,依稀可见睫毛微颤。
老槐树,已近深秋,早晨略显萧索,丁飞烟身穿一件广陵劲装,水湖蓝色彩夙纹竖领云锦鸡心领,配上倒笋仿甲袖,腰间绑着天蓝色涡纹宽腰带,显得英气十足,宽大的天蓝腰带外绑一条文武双股水纹青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显示出女儿般细节,脚踏淮扬祥云纹边鹿皮大象眼高统靴。
右肩外罩银狐轻裘半氅,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象眼块络子,络子中央包着一颗乳白色珍珠。乌黑的秀发绾成冲天髻,仅用白花菱络子随意扎着,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长发有一缕随脸庞滑下,垂落在胸前。在水湖蓝衬托下,脸蛋如湖上皎月,朦胧水雾一般娇媚似烟,眼神清澈生辉,撩人心怀。
池仇抬头望去,当真是既有出水芙蓉之貌又有女中丈夫之气,一时呆立,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要做什么。
丁飞烟见池仇走近,柳眉直蹙,认识此人不过寥寥数日,所遇所见皆是十八年少女生涯匪夷所思之事,此次此刻,实在不想见他,小腿一蹬就要远离。
“蓝色诱惑呀。”池仇的眼珠子盯着那微颤的双峰:“真是完美啊。”
“登徒子,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丁飞烟娇喝道。
“不用这样吧,我可是好心好意给你拿点卤煮来。”池仇看着这个丰乳翘臀的美貌少女好好的咽了两口口水,对她道,“别急着走,来尝尝我新研发的卤水,你闻这猪肝多嫩,肥肠多香。”
“你的肠还差不多。”
池仇见她要走,忙呼:“飞烟,你的肠。”
丁飞烟一听,几乎晕倒。
池仇一时心急,并未多想,一边小心免得手中小碗撒了,一边喊道:“你的肠,给你的肠,来尝尝。”
飞烟无法忍受,转身呵斥:“是你的肠吧。今日我非把你开膛破肚不可。”
池仇担心撒泼,低眉顺眼,等他抬头,哪里想到飞烟停住了,一个急停,碗中卤水顺势飞泼出去,她身轻如燕,一个八方步,绕到池仇身侧,然而依然被撒上了点点卤水,偏偏还在胸前坦露之处。
酱色卤水滴浮在冰肌玉肤的胸前,竟然不再往下流,可见巍峨之气,令人叹为观止。
“你,这个混球。”
池仇面带愧意:“要不我帮你舔舔?错了,我帮你擦擦?”
丁飞烟脸色愈发难看,柳眉倒竖,就要发作,就听稚稚童音传来:“飞烟姐姐,为何又要杀池大哥?”
原来脚边,小彘何时到的,穿身藏青色棉布夹袍,身材尚小,五官颇为英俊。
最主要的是那双眼睛好生无辜,似乎有些怕怕,飞烟见了脸上的怒气顿时收敛了许多,拿了汗巾子将胸前酱滴擦去,蹲下身子:“小彘,你啥时候来的?想姐姐不?”
“想。”小彘扑到飞烟怀里,整个脸贴在那份巍峨之上,池仇羡慕的真想把他抱开,自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