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雨然,就只是摔伤了而已,不打紧的”,张少平看着安雨然说道。
坐在不远处的杨俊峰朝着李想挥了挥手,小声说道:“李哥,你说张少平会不会把我们几个打他的事告诉校长?”
李想一本正经地说道:“就他那样,你觉得他敢去吗?再说了,他就一张嘴,我们七八张嘴,他说不过我们。”
“也对,瞧他那样,谅他也不敢。”
傍晚,当暮色渐渐笼罩了整个城市,城市千家万户灯火通明,可就在这样热闹非凡的城市里,张少平宁愿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宿舍里看书也不愿意出去散散心,他手里拿着的是安雨然从县图书馆里借来的《芙蓉镇》,少平看着这本书就感觉万分亲切,因为这本书中所写的东西都贴近他所生活的世界,少平看得是越来越入神,以至于弟弟少安在喊他时他都没有听到。
少平被这本书给着了迷,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的,不知看了多久,他看完了芙蓉镇,当他将书合拢时,心中十分感慨,他感慨书中胡玉音那种面对挫折、坎坷、以及社会的种种不公,却仍然积极乐观地去面对现实的顽强精神。
是啊!什么是人生?人生就是生下来更好地活着吗?张少平觉得不是这样的,生下来更好地活着是生活而不是人生,人生有酸甜苦辣咸、有挫折、有苦难、有悲伤、有欢乐、有成功、有失败……这是张少平有生以来第一次内心的自我教育。
第二天一早,张少平便只身一人赶往图书馆,一个人在图书馆内翻阅着各种古今中外的小说,窗外,萧瑟的秋风吹拂着,金黄的梧桐叶和银杏叶被吹得满地都是,堆积起来的银杏叶看起来像花海一样金黄,张少平闭紧双目感受着大自然这种美妙的旋律。
这天是周末,安雨然一家人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的闲聊着,不一会儿,门外的敲门声响动起来,安雨然急匆匆地跑去开门,门一打开便看到了李想一家三口,安雨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向他们问了声好。
李想这一家三口来到了客厅,安国邦招呼他们坐在了沙发上,安雨然和李想的爸爸妈妈互相闲聊着,李想坐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安雨然,露出了一丝奸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件漂亮的裙子,对雨然说道:“今天我在百货商店碰巧看到了这么一条裙子,觉得你穿上肯定非常漂亮,所以就给你捎买了来,听说这还是上海运过来的时髦衣裙,你看看怎么样?”
安雨然有些生气,说道:“我不喜欢穿什么裙子!”李想手里拿着裙子,见雨然没接,感觉十分尴尬。雨然的妈妈赶紧圆场说道:“啊呀,你这娃娃!人家李想好心好意给你买了一条裙子,你应该谢谢人家才是,干嘛摆弄个脸呢?”
雨然的脸被母亲说的羞红了起来,为了不让母亲和父亲难堪,她只好强忍说道:“李想,这裙子多少钱?你告诉我多少钱,我好把钱给你。”
“钱什么哩……”李想吞吞吐吐说道。
“你精心挑选买来的裙子,怎能连钱都不要哩!如果你不说多少钱,那这裙子我也不要”,雨然有些生气地说。
“十八……就十八元钱!”李想说道。
“不会就只是十八元整数吧?”
“零头我记不得了……”
“你在想一想!”
“十八元……噢,是十八元五角三分钱……”
安雨然二话没说便从荷包里把钱掏出,递给了李想。这种做法让雨然的母亲和父亲感到有些无奈,李想的爸妈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毕竟这俩孩子还小,也就没怎么往深了计较。
“对了,安局长,你看我家小想和你家雨然从小就两小无猜,将来这俩孩子如果能好在一起,那咱两家也高兴,你说对不”,李道明说道。
安国邦没做表态,笑着回应道:“这孩子的事情还是他们自个儿拿主意吧!咱们就别替孩子操心了,毕竟现在讲究的是自由婚姻,你说对不。”
“对,对,对着哩,不过雨然这孩子我看着可人,如果我家小想将来能娶到雨然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坐在一旁的雨然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有些难受,尽管她今年才十五岁,但是在面对婚姻的问题上,她不想再依靠老一辈人所说的“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她想自己去找。
当她仔细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了张少平的身影,是的,如果一生非要找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的话,那这个人就得是张少平。因为他对她来说就像家人一样感觉亲切。
在她这个年龄阶段,一旦内心真正产生了爱情的骚动,平静的内心世界也会涌起汹涌的波涛,很快,她无论是走路还是看书、学习,脑里都浮现出张少平的模样:高挺的身材,黝黑而沉着的脸庞,直直的鼻梁,壮实的大腿和矫健的身躯,以及………而且她的脑子不只是浮现出张少平的身影,还浮现出他们之间在一起借书、看书,一起所经历的一切,这种感觉让她有时会不自觉地发笑,有时也让她感到想哭,有时又让她哭笑不得。
晚上,李想一家三口在她家吃过晚饭离开后,她便躺在自己的床上,手里翻着她与少平一起读过的书籍,翻开没两页便合拢了书本,她很高兴自己能遇到张少平,她感谢上苍能给她这样的安排。
从那以后,她不管是去图书馆看书还是去食堂吃饭,都拉着少平一起,校园里众多的目光都盯着她,可她没有太在意别人的眼神,因为她觉得自己就是自己,不应该活在别人的眼中,而是活出自我,只要自己高兴,别人的眼光又能有什么用呢?
骑龙镇张家村……
张家村村民这些年的收入是翻倍的增长,村里人的光景是越来越好,张富贵感到很开心,因为曾经那个连吃饭、娶媳妇都愁的张家村一下子变成了富裕村,整个村子看起来就好像城里一样美丽光鲜,毫不夸张的说,就连骑龙镇里居住的人都羡慕张家村。
张家村家家户户都住上了小平房,告别了破土泥瓦烂土墙的老屋,富贵这些日子也就闲了下来,张天佑心里有些憋的慌,面对儿子张建国对娶媳妇的事儿一点都不上心,便急急忙忙杵着拐棍找到了张富贵。
张天佑对张富贵笑着说道:“富贵啊!如今咱村里人的光景是越来越好了,你现在也闲下来了,你看叔之前让你帮建国寻亲的事儿你整的怎么样了?”
张富贵被张天佑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有些懵,他想了想,笑着说道:“天佑叔,你老别着急,这事我一直放在心坎上哩,等过些日子我一定给建国寻一门亲事儿。”
“不急,怎么不急呀!这可把你天佑叔我急死了,你看你富贵俩娃娃少平和少安都念中学了,可建国就连个媳妇都没见着,你说我急不急,你天佑叔我就指望着你能为建国找一个媳妇儿,也好让你天佑叔早些抱上孙子才是呀!”
“天佑叔说的是,富贵一定上心,保证给建国兄弟找一个最好的婆姨,你看如何?”
“富贵啊!你天佑叔我不要你找多好多好的,只要能找个好手好脚能生养的就行。”
“天佑叔,瞧你说的,现如今咱村的光景是越来越好了,怎么可能委屈建国兄弟呢?要找肯定得找最好的。”
“富贵啊,你可千万别怪天佑叔说话粗鲁,这女人难道不都一个样吗?只要能生养就行,其他的老汉我没什么要求。”
“好,好,好,天佑叔,你也别着急,富贵既然答应你的事,就一定说到做到,你老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先回去,我这就去帮建国寻亲去。”
张天佑见富贵答应的真诚,便杵着拐棍往家里去,坐在富贵一旁的张有才抽着旱烟袋子,笑着说道:“富贵啊!你瞧见没有,你天佑叔这是真急了。”
“爹,这也是人之常情的,毕竟建国都快四十了,再不找个婆姨生个大胖娃娃,那天佑叔的香火岂不是就……”
张有才继续抽着自个儿的旱烟袋子不说话,毕竟自己现在的光景过得是悠闲自在,也没什么好嚼舌根的。
富贵前些日子是因为忙着和张建国一起修建村子里的房屋,现如今房屋修缮完毕了,村里人也都住进了小平房,日子过的是和和美美,该是时候给建国寻一门亲事了。
不过这寻亲找婆姨的事儿可不是他随便拉一个来就作数的,还得建国自个儿瞧上才行,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这强扭的瓜不甜,但是也能解渴。
富贵匆匆忙忙找到了张建国,和他把自己和天佑叔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建国,建国知道这次是真的逃不过去了,只好答应富贵一同去寻亲。
不过张建国对寻亲也有要求,如果不是他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他是决然不同意的,富贵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暂且答应建国的要求,不过答应归答应,如果到时候建国一口咬定一个都看不上眼,那他为了能在天佑叔那交差,无论如何也要给他带一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