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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们摆了茶点纷纷走出凉亭,郑夫人看着眼前安静的小姑娘,面色有些泛苦,压低声音道:“殿下,不是我家那位不通融,实在是……现在不是时候。刑部刚刚抓到一干刺杀玺王殿下的罪犯,拿到什么李家的证据,如今四处抓人,李家这几天就要问斩了,你说……”她又诺诺欲言而止,想起自己前几天答应的事,真想给自己抽一巴掌。
当时,眼前这个小公主,就那样轻描淡写地说——能给他们郑家刑部尚书的位置。
她那时候头脑一热,就说回去试试。人都要死了,让小公主瞧个新鲜,神不知鬼不觉,也不是不能办到。反而要是让小公主不开心,回头在皇上面前抱怨几句,才是费神的事。
没想到,刑部现在乱成一团,罪臣一波又一波被抓了进来,有几家还是和他们郑家熟识的。他们郑家也如飘零的风雨中的小船,顾不了自身了,哪还能这时候放人进去。
安宁很意外。
意外于皇三子的刺杀一事竟然持续发展,的确不是李家动的手,而是引发了一系列贪污受贿大案。
先借着奶娘的手谋害玺王嫁祸丽妃,现在又抖出李家的罪案,拉了一干臣子下马,朝堂注定要震动一番。
可是奇怪的是,她听到那些官僚的名字,大多是现任的地方官吏,小虾小鱼,极为巧妙的避开了一些重臣,使这件事不至于引起中央官僚整体的崩溃。
甚至于,金都中几个树大根深的簪缨名门的子弟,都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
这和她在兵书中学的不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既然出招,就要见血,明明就已经拿出了证据,却只咬下了李家这一块肉,实在……太过轻巧了些。
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吗?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郑夫人见安宁公主沉思不说话,心下惴惴,又小心地说道:“殿下,死牢中人多人杂,你身份金贵,就别去了,免得有谁冲撞了您。”
安宁回过神,叹了一口气:“你们家中可有一副老君钓鱼图?”郑夫人想了想,点头道:“有的有的。”难道公主想要他们拿前朝古画来顶?那就是十幅图他们都舍得啊。
他们可知道,安宁公主在勾月台狠狠下了怡清郡主的面子,发了一通火,让怡清郡主这几日都不敢出门了。金都中这消息都传遍了,谁不知道安宁公主表面上淡漠,实际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脾气。
安宁没想到自己“恶名”早已在外,只是不紧不慢地一边回忆一边说:“现在风声紧,等这件事过了,你们把这幅图送给元老吧,记得去了后只字别提官职的事,之后就等着听消息吧。”
元老,元明和?郑夫人面露喜色,诺诺称是,没想到一个小公主竟然能指使地动前朝首辅。
安宁当然没想到郑夫人已经想偏了。她只不过是有了前世的记忆,元烈曾经讲给她听,郑家的郑松君送了一幅钓鱼图给他祖父,结果祖父一高兴,又看了郑大人的政绩,觉得此人可堪大用,余大人刚好致仕,就让朝中子弟举荐他为刑部尚书。
那幅图安宁也看过,就挂在元烈的书房。
郑家现在没想到,以后还是会想到的,她只是提早指了一条路给他们,并没想到自己在郑家眼里,已经是可操纵局势的存在。
郑夫人咬了咬牙,低声道:“殿下,我们家那位说,如果殿下想送什么东西进去,或者拿什么东西出来,他还是能做到的,只要殿下派个贴身体己的小厮或者小太监就行。”
安宁公主望着郑夫人,这是投桃报李吗?她微微一笑:“那就麻烦郑大人了。”
如此,到甚好。
第二天,收到郑夫人回信的安宁沉默了半晌,最后决定和姜夫人说想去城里买些东西,晚上打算住在金陵城里。
杨玺自从进了乔府,一直很安静,也从没提过什么要求。金陵城里就有乔府的别院,姜夫人立马答应了,赶紧安排人去别院收拾好东西,又安排好了马车和侍卫,还让乔陌白和乔莹陪着一起去。
乔峥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去,给安宁拦下了:“舅舅你要是去了,我们就玩的不痛快了。”乔峥正忙着上任的事,也没有太多时间,金陵城天子脚下,警戒严格,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只好作罢,抓紧拎着乔陌白和一干侍卫长好好耳提面命一番,下了死令。
一行人就沿着山路,浩浩荡荡地出了乔府。马车的桌案上摆着很多点心蜜饯,乔莹很少出门,好奇极了,撩了帘子四处张望。乔陌白骑着马,时不时打马回来问她们需要点什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是无不无聊。
乔莹很快不耐烦了,挥了挥手打发他:“哥,你能不能不那么啰嗦。”安宁发现自己这位表哥是个很细致体贴的人,只望着他笑,乔陌白在安宁目光下有些赧然。
乔莹望着乔陌白打马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真羡慕嫂子,能嫁给我哥。”
安宁她记得前世和今生,乔陌白都是和孙家的姑娘定亲。乔莹忍了忍没忍住,凑到安宁身边咬耳朵:“我听娘和嬷嬷说,年初皇后娘娘离宫的时候,孙家似乎有退亲的打算。后来时局平定下来,孙家才勉强答应了继续谈婚论嫁。”
之后皇次子背后的李家倒台,太子殿下地位稳固,孙家闭口不提年初退亲的事儿。
安宁叹了一口气,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年初的刺客风波闹得太大,人人自危,只是她没想到一向中立低调的孙家也会如此。
她握了有些气鼓鼓得乔莹的手:“谁家的女儿都心疼的,你就不要怪他们了,这件事你也别和你哥说。等你嫂子进来,你也别给人家脸色看,孙家姑娘还是很好的。”
至少在前世,她听说他们琴瑟和鸣,依依相惜,姜氏也没什么不满的地方。
乔莹原本还有些不舒服,一听安宁那么说,就笑了,“安宁,宫里人都像你似的吗,年纪小小,说话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怎么提起婚嫁之事一点都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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