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郑文此时却是出了御书房,站在殿檐下,望着外面被大雨事掠过的天空。
心里在想的,却是这帝陵一案,到底查与不查呢?
查不查,站在郑文的立场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一方面,朝中已然有更大的事情发生了,这案子在朝中的影响力已然降至最低,最多也只是些腐儒、宗室等会有意见,但这些显然已不能伤郑夕分毫。
另一方面,郑文天然处于不败之地,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最后无论是谁做的,他都可以顺势打击这些势力。
此时,这案子停下来,不查了,那么这锅无疑会摔在唐王郑郊身上,顺带也扯上周王郑桐,那么这二人无疑会成为此次这件事中最大的输家,郑文也能顺势打击这二人的势力。
查吧,又不知道会扯出什么牛鬼蛇神,郑文的心里也没底。
但想了想朝庭的局势,郑文还是决定查到底。
为什么呢?
一方面是因为马元一案后续扯出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这案子影响力太大了,朝中的阻力必然也会很大,郑文希望查帝陵一案帮其分散些注意力。
另一方面,帝陵一案,现在已经三位亲王亲自下场了,这案子一查,必然会分散他们大部分精力,也省得他们在朝中给郑文捣乱。
对比查与不查,郑文所受益的大小,显然查更符合郑文的利益。
而且还要大张其鼓的查,至于些许名声受损,郑文完全不在乎。
而跪在雨中的郭成,则被送回了郭府,郑文到底还是没有见他。
……
在御书房中,郑文对黄安说:“大伴,拟诏:鉴于帝陵一案情况更加复杂,朕身为先帝之子,一定要给先帝一个交代。着宰相刘健为正使,宗正卿宋王郑昭、燕王郑庄、京营节度使秦飞为副使,着六部及督察院各派一人为副手为旁观,朕一定要查出一个结果来。”
黄安听了,心中却是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件还算隐密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但他却不敢问,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飞快的就拟好了诏书。
郑文看了看,说道:“发下去吧!”
当天朝野尽知,谣言也满天飞。
……
刑部。
周阔听了这封诏书,遂开口对郭怀说:“陛下这是在帮我们分担压力,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郭怀听了,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陛下这是用心良苦啊!我们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二人遂更加努力的工作。
进驻户部的左都御史在听了这封诏书之后,也是更加努力的彻查整个户部,因为这封诏书一下,他就成了户部最大的官了,官面上再无掣肘,他能更好的理顺户部,他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感动,陛下是用心良苦啊!
……
而宰相刘健听了,沉思了一下,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
而京营节度使秦飞听了,良久才自言自语道:“陛下是越来越老道了!”
……
而宋王府。
宋王郑昭听了,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对左右说道:“唉,我这把老骨头终究还是涉入朝局了!”
宋王郑昭,四十二岁,郑文便宜父亲的同母弟,深受先帝的宠爱,受封宋王,署理宗正寺,长年居于京城。
但谁又知道是不是先帝的忌惮呢!
……
而燕王府。
郑庄与孙晓相对而坐。
郑庄听了这份诏书,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先生,这是为何?陛下要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难道他不要名声了吗?”语气中有一丝惶恐。
孙晓听了,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依我看,陛下这是转移注意力。”
“哦,先生,这何从说起?”郑庄又开口问道。
“王爷,现在朝中的大事就两件,一件是帝陵案,一件是马元一案,。先前帝陵案无疑是最大的事,但随着马元一案调查的深入,牵扯的官员越来越多,涉及的利益也越来越大,遇到的阻力也会越来越大,马元一案成功的盖过了帝陵案,成为眼下朝中最大的事,这毕竟是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的。”
“而陛下呢,他眼中最关心的无疑是马元一案,其次才是帝陵案,毕竟马元一案才是关系到他切身利益,帝陵案他早于立于不败之地。至于损失些许名声,在他看来,无观大雅。”
“而陛下大张旗鼓的审理帝陵案,则是人为的转移注意力,他要把天下人的目光强行转移到帝陵一案上,这样一来,则更方便马元一案的审理调查。虽然这样做,对朝中官员来说可能并无太大作用,但是还是有些许作用。”
孙晓听了,遂开口道。
郑庄听了,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才又开口说道:“是不是还用这件案子拌住孤等三位亲王,不让孤等三人在朝中给他添乱?”
孙晓听了,沉思了一下,遂点了点头,才开口道:“王爷说得不错,陛下确实有这方面的意思,这次我确实没想到。”
孙晓其实早想到了,但他能是不说,谋士要学会藏拙。
郑庄听了,又才开口道:“难道陛下还不信任孤……”这句话还没说完就住口了。
顿了一下,郑庄才又说道:“这帝陵一案,到现在是更加扑朔迷离了,先是孤的好七弟是主谋,接着又把孤的好二弟拖下水,搞不好孤也会被拖下水,你说,孤要怎么办才能趟过这滩混水?”
孙晓听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王爷,你已身在局中,想出来,太难了,而这局势是扑朔迷离,你只能是尽观其变,小心应付,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郑庄听了,点了点头,遂开口说道:“跟孤想得差不多。你说,今天在礼部大堂上,那薛安说的是真的吗?”
孙晓听了,开口道:“不知道,但是真是假显然并不那么重要,显然周王爷已经被拖下水了。”
郑庄听了,顿时哈哈大笑……
孙晓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
而周王府。
周王郑桐却是有些气急败坏,在大厅中已砸了不少的茶杯,口里还不停的说:“郑郊你这个小杂碎,孤跟你势不两立……”
周围的人却是不敢上前劝阻,直到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相貌平平差不多五十岁的人到大厅里,才劝住正在发火的周王郑桐。
这人正是郑桐的首席谋士陶华,是一落地书生,深得郑桐的信任,遂他才劝了一下,郑桐就顺势停了下来。
待坐定,郑桐就率先说:“先生,孤这次是大意了,没想到会被老七给阴了,孤这次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陶华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王爷这次,的确是被阴了,但这手段却是下作,王爷怕是早被盯上了,却非大意所致。”
郑桐听了,沉思了一下,才开口道:“先生,你说,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陶华听了,沉默了一下,才压低声音的说:“王爷,依我看,这件事八成是燕王爷所为!”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是孤大哥干的。”郑桐一听,顿时就炸了。
“何以见得?”郑桐又一问。
陶华听了,点了点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这件事在京城,只有四个人有能力悄无声息的完成。陛下,王爷,燕王爷,唐王爷。”
郑桐听了,点了点头,默认了。
“陛下不可能,他不可能这样做,也不需要这样做。”陶华又说道。
郑桐点了点头,默认了。
“唐王爷本来是最不可能的,因为他身受先帝的宠爱,但几乎所有的所谓的证据都指向他,但这显然表明这事不可能是他做的,因为如果是他做的,他不能留下如此多的所谓的证据,那么显然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栽脏他的。”
“而且,今天闹这么一出,王爷您被唐王爷拖下水了,无论礼部大堂这件事是不是唐王爷主动做的,都从侧面表明这件事不是唐王爷干的。”
郑庄听了,点了点头,脸上有些许明悟之色。
陶华又接着说:“王爷,礼部大堂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如果是唐王爷主动做的,那么就表明唐王爷是想拖你下水;如果不是唐王爷主动做的,那么就是幕后之人做的,目的嘛显然是想把帝陵一案的锅扣在王爷与周王爷的头上。那么,他就安全了,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发现了,也奈何不了他。”
“而且,这四人中,不是陛下,不是唐王爷,也不是王爷你,那么就只能是燕王爷了!”
“而且按照谁受益,谁就是主谋的论断,也只有燕王爷合适,陛下不提,唐王爷与王爷您的利益受损,不就是在变相的增强燕王爷的实力嘛。”
“至于燕王爷的目的,怕不是这个,只是燕王爷最终的目的,老夫是猜不到。”陶华又说道。
郑桐听了,精神是一阵恍惚,良久,才开口说道:“先生的分析是一针见血啊,确实如此,也只有孤那好大哥才最有可能!”
“只是没想到,孤那好大哥竟然有如此之深的城府,看来孤今后,要好好防备他了,别再被阴了,还不自知。”
郑桐又接着说:“先生,孤那好九弟已大张旗鼓的查了,孤知道他的目的,但你说,孤该怎么办?”
陶华听了,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陛下是想把你们三位王爷罩在这案子中,这是阳谋,也是大义的好处,你挣脱不了,只能主动参与进去,静观其变,看能否为自己谋些利益。”
郑桐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道:“也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