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漓和青衣他们主仆两人也不敢惊动家人,在外面叫了两顶轿子一前一后的朝着顾维天家里走去。
两人在轿子里刚坐定,轿子便飞一般的向前跑去。七绕八绕的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街巷,在子漓眼花缭乱中轿子才缓缓停下来。
青衣先下了轿子,而后掀开轿帘,扶着子漓走下了下来。
“这是顾维天的家吗?”青衣问道。两人都有点不相信,这么残败的地方是住人的场所,说实话,他们家的马厩跟着比起来,都算是高富美了。
“是啊,没错啊。顾维天他母亲好赌,在这一带是远近闻名的,经常有债主追上门讨债,所以也照顾了我们这边轿夫了,所以是无人不知他家了。”轿夫一边数着钱,一边回答,一脸的好脾气,“姑娘是她家亲戚吗?”
“不是,”子漓忙道。
“哦,我这眼力,”轿夫拍拍脑袋,“看姑娘的打扮也不像,竟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说着贴近子漓,“我可给姑娘说一句,最好离他们家远远的,这顾维天家的亲戚都是被他母亲谢荷花拖穷了,现在都是躲得远远的,姑娘虽说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可终是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这赌啊,姑娘还是离远点好,赌博害人不浅啊。”
“谢谢老伯,我会记住的。”子漓微微一笑,示意青衣,“青衣,你在多给老伯些银子。”
青衣微笑点头。
老伯手里接着银子,笑着合不住口,“姑娘那我走了,你可千万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我记住了。”子漓朝着老伯致谢。
说毕青衣便扶着子漓的手两人向前走去。
栋新巷是出名的穷人的居所,但是如顾维天这么穷的倒是稍有,可见轿夫的话不错。
两人这时走到门前,所谓的屋子,只是用不到半人高的木桩围了个院子,中间镶嵌着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院子靠东面是三间残败不堪的土屋,屋顶上的长满了茅草,随风飘摇。
青衣轻轻的扣了下木门,门竟然吱呀自己开了。
“屋里想必有人,咱们在这里等吧。”子漓开口。青衣点了点头。
等了许久,未见人出来。青衣再去扣,依旧无人应答。
子漓便带头走了进去。
两人边走边看,庭院里摆满了锄具,乱七八糟的躺了一地,四周还散放着一些沾满油渍的桌凳。
子漓看到这里微微皱了一下眉。
快到屋前,一股呛鼻的药物迎面扑了过来,迎着看了过去,却有一个头上顶着手帕,身穿补丁的服饰的少妇在那里摆弄药罐。
“请问这里是顾维天的家吗?”青衣凑上前问。
那夫人听到说话声,被唬了一跳,抬起眼望向这边,“你找我婆婆吧,他不在家。”说着又去侍弄她的药罐,嘴里嘟娘,“老不死的,整天都招来一群要债的,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一边说着,一边药罐子将药罐子弄出生来。
“这位夫人你弄错了,我和我们小姐是来找顾维天的。那天他帮了我家小姐一个大忙,我们是专门上门致歉的。”
那夫人听到这里一愣,这才抬起身,将子漓和青衣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一番,脸上随即换做热情,“找我们家维天,贵客,快和你家小姐屋里请坐。”说着将子漓和青衣让进屋里。
她用衣袖慌慌张张的擦了两张凳子,招呼子漓和青衣就坐。
“顾维天不在吗?”
“在,在,在前面的庭院读书。他啊,在家里就是爷,整天手不释卷,其他杂事一概都不过问。我这就喊她,麻烦你们稍等片刻。”说着笑呵呵的出去了。
顾维天即刻就要出现在眼前,子漓的心莫名的跳的厉害,双颊也滚烫发热,此刻也无心观察屋里的情形,倒是青衣到处走着看着。
“是哪位找我。”一个低沉的男中音闯了进来。
子漓立马反弹起来,她的天都快要跳到嗓子眼。
“是你?!”维天走了进来,看见子漓,面露出惊喜之情。
“你母亲好点了吗?”他关切道。
“好点了。”子漓发现他手中还握着书本。
“在读什么书。”她要去拿他的书。
他隔得远远的递了过来,子漓接了过来,一看,原来是应试的书。
“赶考还有些时间。”子漓看着书,心却不在书上。
”是的。”维天的话还没说完,那夫人已经端着茶水进来了,“快坐,快坐,都站着干嘛。”她招呼着子漓就坐。
维天介绍,“这是我的嫂子。”
“见过嫂子。”子漓忙要去行礼,他嫂子门秋菊忙扶住了,“你这是要折煞我啊,我怎么受得起。”说到此处,便用眼睛巴巴望着维天,“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吃的,只是,只是……”
她老在惦记着维天卖字得到几两碎银。维天早就会意,从兜里掏出来,“你去买点肉什么的,另外记得给哥在抓几幅中药。”
秋菊将银子在手上掂量了掂量,“是是,我这就去。”口中应承着,脚底下却不见动静。
子漓示意了青衣,青衣从袖子摸出了五十两银子,放在秋菊手中。
秋菊自长这么大也没见到这么多银子,两眼直放光,“这么多,怎么行,不要,不要。”嘴上这么说,手中却紧紧握着,眼却望向维天,“你看,维天,这……”
“小姐,这么多银子,在下无功不受禄。”
“你救了我母亲的命,这点银子答谢远远不够,就请收下,日后还有重谢。”
秋菊起先见着两人只是眉来眼去,心里还很不痛快,想当初她是以为要嫁给顾维天,才兴高采烈的嫁了过来,结果却是嫁给那个常年缠绵病榻的死人顾鼎天。能怨谁呢,怪也只能怪她母亲去世的早,继母一门心思只想早点将她赶出门,才不管她的死活。命运真是捉弄人,不过和顾维天同处一个屋檐下,只要在没有结婚前,他多多少少是属于她的。每天能够见到他,她多少心里也知足。
这时候当她听到这是感谢的钱财,这才心里一扫刚才的不痛快,“既然是这样,维天,那我就赶快收下了,免得让娘和讨债的人看见。”
说着便笑嘻嘻的出去了。
青衣看着两人有很多话要说,便知趣说,“小姐,我先出去转转,你们在这里慢慢谈。”
子漓点了点头。青衣出去了。
“你……”两人不约而同。
“小姐先说。”维天笑了。
“叫我子漓。”子漓也笑望着,轻轻更正。
“好吧。”维天的笑让人痴醉。
“你嫂子真好,为整个家里操劳。”子漓随口。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是的,她不但操劳家里,还要照顾我常年生病的哥哥。所以我从心里感激她。”维天望着子漓。“你喝水。”维天笨拙的拿起茶壶去倒水,不想水没倒进杯子,却将滚烫的茶水溅在子漓的手上。
“哎呀。”子漓叫了起来。
“怎么了,”维天忙放下茶杯,紧张的要去捉子漓的手,子漓忙将烧疼的手藏在身后,“男女授受不亲。”子漓随口冒出一句。
维天当即被逗笑了,“亏你还是读书人,跟我来。”维天命令着,一副不容抗拒的样子,子漓便乖乖的跟在身后。
两人走到院中的水池旁边,“把你的手伸出来。”维天命令着。
子漓乖巧的将手伸出来,维天慢慢的将水洒在她手中,口中关切说,“好点没。”
子漓点了点头。两人的头挨得很近,子漓清晰的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他身上的气味同样醉人心脾。
“咳,咳。”有人在他们背后发出咳嗽声。
子漓和维天两人立即警觉的抬起头。
一个大约十三四岁长的娇俏的女子站在他们面前。
子漓静静打量她,她同样也在静静观望着子漓。
“蕊儿,你怎么来了。”维天热情的开口,看来他们很熟悉。
“维天哥哥,她是谁?”蕊儿双目充盈着明媚的笑。
“她叫子漓,是顾大人的千金。”维天望着子漓道。
蕊儿最善于观察人的表情,此刻看见维天瞧着子漓的目光灼灼的,便多少清楚了点什么,忙站在两个人的中间,将手绢中包着的东西亮了出来,亲热说,“维天哥哥,我给了你带了点兔肉过来,这是我爹爹刚在后山打的,我娘刚做了,新鲜的很。”
“什么好吃的东西也不孝敬我。”维天还没有去接,后面伸出一双手,拿起仅有一块肉便狠咬了一口,“很好吃啊。”是秋菊。
“你怎么吃了。”蕊儿有点懊恼的说。
“只许维天吃,就不许我吃啊。你啊,你啊。”秋菊说着,用手指头指着蕊儿,“一个大姑娘家,整天望我家里跑,又不占点亲,也不占故的,左一个维天哥哥,有一个维天哥哥,也不知道害臊。”
蕊儿听到这里面不改色,对着秋菊就翻下来白眼。
倒是这番话将子漓的脸说红了。“我要走了,我去叫青衣。”子漓轻声道。
“没说你,小姐千万别多心。”秋菊忙解释。
子漓微微一笑。去找青衣,却和一个妇人差点撞了怀。
那妇人连声也未吭,绕过子漓,径直走到蕊儿跟前,拧了蕊儿的耳朵,便向着外面走,口里还喃喃道,“都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让你来他家,你还来,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娘,娘,我听见了。”润儿耳朵被拧的生疼,一路上只是喊,她娘却不松手。
“不来我家?我们家也没说过欢迎你。”秋菊在后面加了句。
正说着,一个妇人声音,“好香啊,家里怎么有肉味啊。”
“娘,你还知道回来啊。”秋菊迎上去,没好气,“这几天找你的人快踏破门槛了。”
“我去陪你爹爹出摊了。”荷花笑着向后看着,“你爹推着车在后面。呢。”一脸陪着笑。
果然维天的爹爹顾大福推着车子慢吞吞的进到院子。
维天和秋菊同时迎上去了,维天接过大福手中的车子放好,秋菊早已递了个热毛巾上去,“爹爹,你擦把脸吧。”只要是有维天的地方,她都对一切都是热情如火的。
“咦,这位姑娘是谁。”荷花狐疑的望着子漓,“我不认识你吧。”她被追债的人也吓破胆子了。
“我叫子漓,我今天是登门道谢的。”
荷花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开口,“我想起来了,维天提过你,你是颜老爷的女儿。”
“是的,伯母记性真好。维天救了我母亲,我是特意来感谢他的。”
“哦,原来是这样。”荷花呵呵一笑。
“这么多人也不懂礼节,还不让人家小姐屋里坐。”大福嘴上噙了个旱烟袋道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了,不了,我就要走了。”子漓说着拉了青衣就要走。
“怎么这么快就走,”荷花挽留道,“维天你陪人家多坐坐。”说着示意维天。接着她拉了他老头在一边,“颜老爷的女儿,如果我们维天能攀登的上的话,那以后真是前途不可估量,就单是金银财宝也够我们一家子花一辈子,哪像娶秋菊那个赔钱货,家里穷的叮当响,……”
她刚说到这里,不想秋菊也是刚走到身后,想听他们说什么热闹话,不想听到这么不堪的话,立即泼妇脾气大发,破口大骂,“说我是赔钱货,你也不瞅瞅你们顾家,穷的叮当响,老的是整天不务正业,在外赌博,少的呢,整天和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连个子都生不出来,我当初要不是瞎了眼,听了那害人的媒婆话,我是打死也不嫁给你顾家。”说着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顾家祖宗十八代都骂出来。
子漓见到这副场面,忙拉了青衣向外走。维天也无瑕顾及他两人了。
这是如何一家人啊。<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